“姜伯,别多说了,我想先去看看现场的详细情况。”
当姜伯带着薇及其他学生会干部来到监控室时,控制电路的电脑已经全部瘫痪。
看着眼前黑色的屏幕和桌上那个新刻的图案,郝连乐薇瞪大了地双眼,脑海中有一抹了然的清白光芒闪过。
“天啊,那个贼真的把手伸到我们启夏来了。”
“居然还是一样的作案手法,不简单呀。”
“何止不简单,我看他根本就是胆大包天,明知已经被各校的警卫和警察盯住,还敢再次作案。”
“你们看,这个图案刻得不深,显然是力道不够,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大胆推测这还是个女大盗呢?”
四周嗡嗡的讨论声无一遗漏地落进郝连乐薇的耳朵,她轻轻地抿住嘴唇,凝神看着那几台被人动过手脚的电脑。
谁会如此大胆呢,胆敢在我校加强了戒备时还来偷袭?
停电不过才两三分钟,从电控室到校门口或任一面墙边都要走上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再加上那些逃跑的关卡黎姿都作了周密的部署,若她料得不错,作案者此刻应该还在……
“不要吵了!”很快,她抬起头来,镇定自若地说道,“懂电脑的人给我留下来,其他人马上去礼堂维持秩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霎时间,现场安静了下来。
突然之间强悍起来的气势完全出人意料,连端木夏铭都吃了一惊,胡乱猜测却无主张的男生早已经露出窘态,慌忙地跑出案发现场执行任务去了。
郝连乐薇满意地看着第一个冲出去的手下,微沉吟了一下,她开始下达第二项重要指示:
“在场的各位有谁能把这几台电脑修复好,我将会代表校方给予重酬。”她的话是对着众人说的,眼睛却只看着一个人——那个人精瘦精瘦的,是被喻为全国电脑天才的少年。
小个子男生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说不出来的怪异,任由她看了自己半晌,他还是谦虚谨慎地说道:
“会长,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种病毒我确实破解不了,据我所知,它在国外还有个既美丽又诡异的名称,叫‘天鹅殇’,去年加拿大的温哥华市所有大中小院校的学生电子档案也是被人被坏,作案手法和我市几起学生档案被盗案如出一辙,只不过温哥华的学校要幸运得多,兴许那人只是要试验下病毒的危害力,没几天他又自动给人家恢复成原状了,后来也没见发生什么事,警方至今也无法破解作案者的动机及查明他的身份。”
听他一五一十地说完,大家不知是该欣喜知道了点内幕,还是无措于目前面临的黑暗。
仿佛是被雷击中一般——
许多多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甚至,思维凝固了,呼吸凝固了……
那个男生说的病毒名称……
……天鹅殇……
在这个幽幽暗暗电控室里,许多多的瞳眸中满是震惊的光芒,血色顿时从她的唇角逝去,剩下一片惊人的苍白,心跳动的幅度……越来越慢……慢到她可以听到那拖长缓慢的声音……
怦……怦……
在一瞬间,端木夏铭的黑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他敏锐地感受到了许多多心底深处的震动。
长久地,大家都微垂着头,似乎在为这一难解的问题陷入深刻的沉思。
直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穿过他们的眼前,然后静静地坐在主机的电脑椅上。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个神思突然恍惚的少女。
许多多当着大家的面重启了那台沉默的电脑。
寂静的电控室里只有键盘被敲击的啪啪声。
许多多按下主机箱的一个绿色小按钮,取出一个红色的磁盘,手指转动了一下,将磁盘翻了个面重新放进里面。她的目光很快地在电脑主屏上那一行行英文字母上扫过。
郝连乐薇看到程启的手忽然颤了一下,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度吃惊的东西。
“你会……”薇的目光突然看向了少女,目光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讶,“这是连警方的电脑专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居然会……”
端木夏铭异常冷静地看过来。
许多多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惊诧的目光,她一心一意地扑在疏导电脑障碍上,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游走,她的神情如此认真投入,以至大家都俨然看到了一位严肃认真的学者在专心致志地做着她的研究课题。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地知道,这背后掩藏着多少的波涛涌汹。
“啪——”
随着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室内的灯光突然大作,亮如白昼,令刚才还靠应急灯照明的学生会干部们有些微的不适应,眼睛眯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使满目的灯光不那么刺目。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一个低沉而又突滞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轻轻响起。
女生这才回过头,发现了不知何时站立在她身后的男生,漆黑的眼睛里隐约透露出的复杂情绪让她有些不安。
许多多惊异地看着端木夏铭,一向自由无谓的她居然在这一刻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愕然和紧张。
他低声再次说:“说你该告诉我的话……”
她恍若回过神来,只是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那个图案。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回答问题。
端木夏铭竭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看着那个白亮的屏幕,他迅速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淡漠。
“既然‘天鹅殇’这个电脑病毒那么难解,我相信,只要能查出所有能够破解此种病毒的人,就知道近几个星期以来各校学生电子档案被窃一案的幕后黑手是谁——”
此语一出,如同惊雷一般,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炸响。
许多多失声叫出来:“铭——”
即墨程启和郝连乐薇怔然的目光同时看过来,瞬间,许多多成了所有人注目的核心。
端木夏铭的话还没有说完:“从今晚起,在没有真正确定许多多是否与本案有关之前,她不得再踏入学校一步,今晚的参赛资格取消,并马上回夏铭园,直至案情查实清楚。”
郝连乐薇的目光在瞬间变得犀利而冷锐起来。
程启转头看着许多多。
许多多的瞳眸中闪动着震惊的光芒,仿佛她听到的是极度荒诞的天方夜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没有……铭,你怎么能限制我的自由——”
“你可以在夏铭园自由活动,也可以顺带帮我们想想还有谁有这个能力,三天之内,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
端木夏铭伸出手来握住许多多的手,将多多带到自己的身边,手臂强硬地揽住多多的肩头,低头看着多多,如墨的黑眸中漾着复杂的神色。
许多多几乎是哀伤地看着他。
“铭……你不能这么做……”
“真正清白的人是不会在乎一时的委屈的!”
端木夏铭默然地握紧手中的小手:“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我们两个人都应该保持沉默,孰是孰非很快就会有定论的,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许多多呆呆地抬头看他。
眼中一片空荡荡的恍惚,仿佛根本不认识他,眼神穿过他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却无力从那里走回来,无力坦然自若地走到他身边,因为他话里话外透露出的种种意蕴。
事已至此,叫她如何不信他!
等,她会等,站在那个离他很远的地方等他没有任何理由地相信她。
“怎么会这样?”
当夜,莫莫在看完整场的比赛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冲进许多多的卧室火急火燎地喊。许多多正呆呆地坐着,呆呆地望着那套换下来的衣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她是没有思想的,如果没有人打扰她,她可以永远这样呆呆地坐下去。
莫莫握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多多,我跟你说话呢。”她的语气里隐隐透着担心,不管别人怎么看,她都不相信多多会是那个什么间谍,不说别的,单单为了少爷的宠爱她也不会那么做的。
许多多的眼珠转了转,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莫莫,你相信不是我干的吗?”她的声音很轻。
“当然。”想也不想地回答。
她有些好奇地侧目:“为什么?”
“笨蛋,这还用问吗?”莫莫理所当然地说,“你不光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少爷最喜欢的人,我为什么要怀疑?”
她幽幽地叹息:“可是……最喜欢的人不一定会是他最信任的人啊。”
莫莫忽然觉得不对劲,奇怪地打量靠着床沿发怔的许多多。
“是不是少爷说了什么,你生他的气啊!”
“嗯?”
“告诉你,千万别。要知道,当时那种情况少爷选择先把你带回家的处理方式再明智不过了。你也不想想,既然作案者没有从正门堂而皇之走进去的可能,那么他只能选择从另外三个密道潜进去。”
“还有秘密通道?”她困惑地问。
“是啊,”莫莫继续解惑答疑,“我听柳管家说,学校不少地方都装有密道,其中通往电控室的就有三处,它们分别安装在少爷,会长和启少的私人休息室里,很少有人知道的。今晚出了这样的事,少爷若当场告诉他们你当时在他的休息室,那不是明摆着向人说明你有百分之八十作案的可能和机会吗?他什么也不解释,只是不想让他们怀疑的目光射向你,要那样,你可能早已被他们带回警局了。”
许多多怔了怔,默声低喃:“是这样啊……”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呢?
她静静地望向窗外慢慢聚拢的夜雾,眼底渐渐沉积出一种奇异的神情,仿佛可以看见花园里薄薄的晨雾,盛开的向日葵,微凉的青草地,晨曦中拉动大提琴琴弦的晶莹手指,晶莹得像水晶般的少女。
“喂!”
莫莫用手在她面前晃,困惑得她突然灵魂出窍地发呆。
“嗯?”
许多多回过神来。
“不要担心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在你身上,相信我,更要相信少爷,他会保护你的,任何想诬陷你的奸计都不能得逞的。”
她心底心热一片:“谢谢你,唠叨的丫头。”
“谢什么啊!”莫莫眼珠转转,笑嘻嘻地说,“不如你告诉我,世上还有谁能让患了天鹅殇的电脑活过来?我想你一定知道他是谁。”
许多多却只是怔住。
她良久良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