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身性理论让索罗斯对于周期性的偏离有深刻的认识,他知道无论资产价格如何变化,最终都会趋向于价值中枢,价格偏离价值中枢越远则回归的可能性越大。他通过一种我们投资界称为“边缘介入”方法入市,也就是在市场处在极度不平衡时,进行临界点上的操作。可以将资产价格运动看成是一个不规则箱体中的运动,但价格出现在箱体边缘时,重大的反转机会就来了,索罗斯能够打败英格兰银行和泰铢财政和银行部门就是利用了这一手法。索罗斯的才能集中于他能够识别那些非常可能的临界点,并且敢于对其进行交易。这样说起来,就更觉得索罗斯像巴菲特了,两个人都是1930年出生的,两个人都喜欢进行有选择性逆向操作,所谓逆向操作就是跟大众的交易方向相反。但是,不是一切与大众行为相反的金融行为都是可获利的,所以无论是索罗斯还是巴菲特都会进行有选择的反向。索罗斯通过反身性理论提供的工具来推断金融市场和宏观经济可能的转折点,他需要意识到金融产品价格和背后的资产的实际价值之间是否出现了重大的背离,然后还要观察此背离是否具有减缓和回归的迹象。我们以1992年的英镑做空交易和1997年的泰铢做空交易为例来进行说明。
第一步,索罗斯发觉英国的经济发展欠佳,但是英镑的汇价却非常坚挺,这使得英镑的价格已经大大背离了价值;另外一个例子中,泰国的出口能力下降,进口大幅度增加,其经济的财富增长能力停滞不前,资金涌向了没有生产力和技术含量的房地产、奢侈品和股市等资产类行业,而此时的泰铢却保持了较高的币值。通过第一步,索罗斯找到了那些价格已经远远背离了基本面的投资对象,在1992年他锁定了英镑,1997年锁定了泰铢。
第二步,索罗斯需要确认背离有收缩的极大可能,也就是价格在市场心理推动下的偏离又修正的迹象,回归具备很大的现实基础。索罗斯发现欧洲大陆实力较强的央行,比如德国中央银行,虽然具有很多储备,但是却并没有意愿帮助英国捍卫英镑汇率,同时他注意到英国国内的一些消息灵通人士此前一段时间就应该开始将英镑转化了其他货币,将出口获得的外汇收入尽量滞留在海外银行,因此索罗斯断定英镑进行回归运动的现实基础已经具备,而且有迹象表明它不久将进行这样的运动,所以索罗斯以最大的仓位做空英镑,但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建立足够的仓位时,英镑已经出现了下跌。
在泰铢上,索罗斯发现了泰国依靠短期外债供给长期内债的做法,这使得泰铢稍微出现贬值就会引发泰国国内的金融危机和通货紧缩,同时他估计了泰国的央行储备,发觉其央行储备不是很充足,在面临强大的汇率冲击时无法作用出强有力的持久回应,另外泰国的资本项目洞门打开,大量投机性很强的国际游资涌入泰国,这些资金在有风吹草动时会加剧泰铢的贬值,更为重要的是他估计到东南亚其他国家也无力来应付危机的传播,更没有意愿和能力来帮助泰国,而且泰铢的贬值可以引发周围国家的竞相贬值,这样就可以进行一连串的获利交易。最后他认为:由于这么多连锁因素的存在,在泰铢发生最初的贬值时,市场心理和汇价相互作用进行一次深度的反身性过程,也就是自强化过程,这恰好是一次很好的反身性交易。于是索罗斯在做空泰国股市,同时准备袭击泰铢。
从索罗斯的反身性理论中,我们得出的是与格雷厄姆等价值投资大师类似的投资体系,只是说法和用词不同而已。关于索罗斯的反身性理论在金融市场上的运用要注意两点:第一,群体心理推动下的市场价格已经远远偏离了基本面,这需要对基本面进行估值,然后与金融产品的价格进行比较,这就好比格雷厄姆对安全空间的寻找过程;第二,价格的回归运动是否具备了一些直接导火索和促成因素,最好的是已经出现一些比较普遍的回归迹象。
在国际上有一本研究金融危机比较出名的书,给出了一些危机的信号,通过这类体系可以使得索罗斯的反身性操作理念更具可操作性,我们相信索罗斯本人一定要这样的框架专门用于判断是否存在价格的大幅度偏离并且极可能发生回归运动。该体系主要用于找寻类似1997年泰铢崩溃这样的机会,其中包含了两个部分:一是识别严重背离的出现;二是找出识别极可能反转的证据。这一体系来自于《金融危机十大信号》一文,是两个国外学者写的,在国内好像有该书的全译本,我们这里只是将识别信号给出来:
信号1:实体部门的预警信号
私人部门价值受到破坏。 当众多企业不能赚到足够的钱来支付它们所借款项的成本时,一场危机可能就在酝酿之中。当一个国家的大多数企业获得的投资资本回报低于它们的加权平均资本成本时,红灯就亮起来了。
利息保障比率。 如果一家公司的现金流和利息支付金额之间的比率低于2,该公司就可能面临一场流动性危机;如果一个国家顶尖上市公司的平均水平也是如此,那么一场波及面极为广泛的危机就可能正在逼近。
信号2:金融系统的预警信号
银行的盈利水平。零售银行全系统年资产回报率低于1%以及/或年净利润率低于2%经常都是危机的预警信号。
贷款组合迅速增长。 当银行的贷款组合以每年20%以上的速度增长且时间超过两年时,许多贷款就会变成坏账,可能引发金融危机。
存款萎缩或存款利率飞速上升。 当存款人开始将钱从当地银行中提取出来,特别是这样做连续超过两个季度时,此举常常被看做是危机迫近的信号。当单个银行争相抬高存款利率以吸引资金用于发放风险更大的贷款或者支付运营费用时,警灯也会亮起来。
不良贷款。贷款发放不当最终会带来不断膨胀的不良贷款组合。当实际不良贷款超过银行资产总额的5%时,警灯也会闪起红光。
银行同业利率、资本市场拆借利率。如果一家零售银行长期短缺资金,在银行同业市场拆借,或者提供高于市场水平的利率来获得资金时,市场实际上就给这家银行投下了一张不信任票。
信号3:国际货币和国际资本流动
外国银行贷款的期限结构。 新兴市场中的许多公司从外国银行借入美元、欧元或日元以降低利率。银行发放给这些公司的贷款通常期限都较短。这对债务人而言就产生了货币和期限错配的问题。当某国接受的外国贷款中有25%以上短于一年期限时,警灯就应当亮起来。
国际货币和资本流动的猛增或骤减。当外国投资者通过股票、债券和银行贷款把大量资金投入一个生产力低下而又管理不善的国家时,就会出现信贷过热。当这种资金流入的增长比经济增长快三倍时,危机的发生条件可能就成熟了。
信号4:资产价格泡沫
资产价格泡沫。要注意在房地产和证券市场的泡沫,但也不要忘记其他奢侈品:轿车、餐厅、服装,甚至是表面上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服务,如高档理发费用。作为一项经验法则,当我们发现任何种类的资产价格已经连续几年以每年20%以上的速度增长时,我们就看到了泡沫产生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