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宝钗的话,宝玉笑了笑不言语。宝钗接着说:“我也知道怡红院里的几个丫头,最出色的莫过于她们几个,服侍宝兄弟也是尽心尽力的,除了袭人和走了的晴雯,秋纹的针线也算是好的,宝兄弟又不肯用外面针线上女人的活计,剩下袭人一个也是很累,袭人还要管怡红院其他的琐事。那麝月也是个好的,每天言语不多,确实都能说在点子上,小丫头们间或有些斗嘴捣蛋的,麝月几句话也就能平息了,说起来这两个人都是怡红院不能缺的人呢,也是袭人的好帮手,宝兄弟何苦为了一点口舌,就撵了她们,倒显得主子们不厚道。就是林妹妹也不会计较的,毕竟都是下人,和她们计较岂不失了身份。”听了宝钗的话,黛玉的脸色一变。
宝玉看了看宝钗道:“宝姐姐果然是大方,也是个聪明厉害的,怡红院的事情竟是明白许多的,也不枉宝姐姐每日里往我的怡红院跑了。不过宝姐姐的话可是偏了,左不过是我的丫头,我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撵了也就是了,没的还顾忌什么。这又和林妹妹有什么关系,现在的林妹妹,唉,人长大了,竟是避嫌的很,一个月里也不到我那怡红院一趟。林妹妹和她们几个也谈不上熟悉,哪里比的宝姐姐,我屋子里的丫头宝姐姐可是费心不少,又是礼物又是夸奖的。现在宝姐姐也不用为了那贤惠的名儿为难了自己。”听宝玉这样一说,宝钗红了脸,显得很是尴尬,倒不好说什么了。
贾母这时也听出些门道,不过还是道:“一个下人就该好好的守着自己的本分,岂能胡言乱语,宝玉既然要放他们出去,也是对她们的恩典,有什么不愿意的。琥珀,去把宝玉屋子里的丫头媳妇婆子都喊了过来,我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看贾母生气了,别人倒也不好言语。一会,袭人麝月秋纹碧痕还有十几个媳妇婆子都过来了。十几个人给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见过礼,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看着这些人,贾母皱了皱眉头,这几个人除了碧痕秋纹麝月,那些媳妇婆子都是王夫人的人,而且口舌都是不好的。看看宝玉,再看看黛玉,又听了宝钗的话,贾母心中也明白些,一定是这些人背后说林丫头的坏话,被宝玉知道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用这个理由撵她们,没的给黛玉树敌。不过该让她们知道还是要让他们知道,也算是杀鸡儆猴。
想到这里贾母道:“你们怎么了,竟惹得宝玉不高兴,袭人你这个大丫头是怎么当的,本来把你给宝玉,也是看在你能忠心为主,后来二太太又特别的看重你,提了你的月例银子,我看着你还算是个好的,也就默许了二太太,怎么现在经出了这样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主子去管那些上不得台盘的奴才下人吗?那要你还有什么用?秋纹,麝月,你们做了什么事情,让二爷讨厌你们,要撵你们出去的?”袭人麝月秋纹一听,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道:“老太太恕罪,奴婢们知罪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老太太和二爷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以后再不敢了。”
贾母道:“宝玉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没有太大的事情他是护着你们的,今天他竟然这样做,那么你们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了,你们说出来看看。”秋纹麝月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说什么。贾母脸一沉道:“怎么,还要我再说一次吗?”没有办法,秋纹只好跪爬半步,道:“老太太开恩呀,都是奴才糊涂,在园子里嘴碎了些,说了些……闲话。这才惹恼了二爷,请老太太开恩,请二爷开恩呀。”听了这话,贾母气的很,道:“哦,你且说来听听,我看你们这些个奴才秧子到底说出什么话来。”秋纹哪里敢说,那样自己更没有好果子吃了。就低着头,半天才说道:“奴才们只是……只是一些闲话而已,没的在这里污了老太太的耳,总是奴才们的过错。犯了二爷的忌,这些日子懒了些,没有好好的服侍二爷,二爷就要撵奴才走,老太太,秋纹不想走,愿意留在二爷的身边侍候二爷。以后奴才再也不敢偷懒耍滑胡言乱语的了。”
听了秋纹支支吾吾的话,贾母看看宝玉沉着的脸,再看看黛玉风轻云淡的样子,旁边的紫鹃却是怒容满面。贾母有什么不明白的,气道:“你这个小蹄子,竟然如此还真是大胆了。要知道做奴才的最主要的就是嘴好,闲暇里议论主子下人的不是,最是讨人厌的,也最是可恨的。也怪不得宝玉不要你,你这样的东西留在身边,只会让主子操心。凤丫头,撵了她出去就是,再给你宝兄弟找个好的。看来这几个婆子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主,一起撵出去也就是了。把她们卖了也就是了。不过也别说是口舌不好,让新主人不待见她们,也是不好。只说是大了打发出去也就是了。这些个婆子也找个借口撵出去就是。”那十几个人跪在那里连连的磕头。秋纹麝月又求救的看着宝钗。
宝钗款款的来到贾母的身边,笑道:“老太太,宝兄弟要撵她们几个,倒也没有别的什么,只不过她们背地里议论林丫头几句。她们历来也是好的。秋纹麝月也是一时的口快,得罪了林丫头,虽说言语上不敬了些,倒也没有什么大过,一个下人知道什么,不过就是怎么想怎么说罢了,如果因为这件事情撵她们出去,岂不是给颦儿添罪名,越发的让下人们有舌头可嚼了,莫不如让这些个奴才给林妹妹磕个头认个错,林妹妹饶了他们也就是了,也不过就是几句闲话而已,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事,我们这样的府邸只有买人的哪有卖人的,倒叫外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