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续梦之水黛情
687700000005

第5章

她们都是被太后训练出来,专门赐给功臣的礼物,自然有一套功夫。

书房中顿时一片活色生香,莺声燕语。

“王爷,杂家奉太后之命,选了几位美人供王爷内帏驱使,还望王爷笑纳。”郭全笑的谄媚。

水溶静静的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唇角勾了勾,那是一种无声的讥诮,可是那清冷如皓月的俊朗面容因了这似笑非笑的神态,反而现出一种别有的魅惑,让人倾倒,更让那些女人魂不守舍。

“都是国色。”水溶向那位内侍道:“这位公公,替本王谢太后费心,这些人,本王留下了。”他的话说的不疾不徐,微带懒散。

郭全先是一怔,迅速的堆起谄笑道:“王爷客气了。”

看来,冰块一般的北静王也会被美色打动嘛,郭全垂眸,一脸恭顺,却掩饰着得意。

“现在她们都任本王发落了,是不是?”水溶突然接着又逼上一句。

郭全不解他要说什么,只好点头道:“自然如此。”

何谦略有狐疑,却也选择了沉默。

那七位美人的脸上都现出意外的神情,她们是领了太后的命令来的,要她们想办法留在王府,然后……

这第一步,这么容易就办到了,简直是惊喜,而且能伺候这样一位出众的男子,是她们做梦也没想到的福分。

可是,她们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变作了惊恐。

“何谦,去拨几个侍卫,连夜将她们送到威卫营中,交给耶律将军,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何谦的脸色也是一变,但依旧是习惯的选择了从命。只要是他决定的,便不会更改,向来如此。

郭全大惊,急忙道:“王爷,这……”

“你刚才不是说,她们听凭本王发落么?”水溶面无表情的打断道。

郭全结舌,这才明白,水溶这是画了个圈给他跳,顿时懊丧不已,却又无言以对,悻悻的回宫复命。

那些精心挑选装扮出来的如花美人,此时都是面如死灰,差点栽倒在地上去。

人都去的尽了,房中却还残着那香腻腻的脂粉气,水溶便从随身的荷包中摸出一块香篆,指尖一点,准确的射入桌上的法兰香炉之内。

霎时,一种霸道的味道弥散,播散开来。

最是龙涎帝王意,百香之中称至尊。

香雾缭绕中,一个深蓝色布袍腰间系着革带,足蹬飞云履的暗影立刻出现在了房中,身形如电,无法看出他是如何进来的。

“王爷,已经都查清楚了。”他扎个千,恭敬的向水溶道:“荣国府二少贾宝玉今夜娶妻,娶的是金陵薛家的女子而并非前靖节公的后人林氏。是他们荣府的人故意用的掉包计,只说娶的是林氏,好糊弄他家的公子,这件事已经被坊间传的人尽皆知,多有替林氏不平的。”

语速低缓略带沙哑,没有波澜,亦没有添加分毫结论或评论的成分。

“为何?”水溶静静的听着,手指随意摆弄着眼前的白玉镇纸,听到后来剑眉微沉了一下,如寒潭的黑瞳深处隐隐有一股萧寒之气经过。

“不清楚,不过有人说,这位林小姐好才情的,她的一首诗不知道怎么从荣府里流了出来,倒是在京城那一干秀才举子之中传开了。”他微微抬头,看了水溶一眼,从袖中掏出张纸:“卑职也抄录了一份,请王爷过目。”

说着将纸页展平,放在了桌上。

水溶却并没有看一眼,只是道:“现在呢?”

“听说这位小姐本来身体就不好,因为荣府的主子们下了封口令,外人不能见,看情形差不多是被软禁了。”

“知道了,继续盯着,非到紧急处,不必露出行迹。”水溶语气平静:“还有,那个誉朋酒肆,明天早上本王不想看到他开门。”

“是。”闪电样的身影只是足尖一顿,便再次消失,书房中又恢复了安静。

烛心噼剥作响,烛泪点点滑落,如同凝固的血滴。

风拨弄着窗棂发出细微的声响。

夜色静谧,往事如烟。

“二皇子,你记着,这世上,最难做到的一个字,就是忍字,能忍的人方成大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最绝望的时候,就是转机的所在,不经历绝境的人,永远不懂得怎样置之死地而后生。”

教诲如珠玑在耳,片刻未曾忘记。说这话的人,才华横溢,见识不凡,是他水溶心中唯一尊重的师长,救命之恩,点拨之情,铭记于心。

可惜,当日京城郊外仓促一别,竟成永诀,无缘再见。

手中的白玉镇纸猝然脆响,便迸裂成无数的冰晶,掉落在案上,又随着长案乒乒乓乓滚落在地上,仿佛泪珠晶莹。

恩师,水溶回来了,林家的遗孤,我定会护她周全。

至于宁荣二府……

水溶的斜飞的剑眉紧敛,深眸中隐隐聚满阴霾。

这一夜,鄢太后苦心打造的美人“卧底”都被送入军营,充了军妓,而她赏赐的金银珠宝,都被水溶散给了左右威卫的军士,自己分毫未留。

左右威卫上下从此对水溶更加死忠,满朝更是议论纷纷,水氏宗亲则是暗中嘲弄鄢太后自讨没趣。

鄢太后气的暴跳如雷,却不止为此。她费劲心机在北静王府附近安插了眼线,以沽酒为名,以便近处窥伺北府的行动,谁知,这一夜,却被一场无名大火烧的精光。

一夜将尽。

漫启含露目,黛玉环顾了一下四周。

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潇湘馆,依旧是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依旧是疏竹虚窗,依旧是……

荣国府。

庭院轩舍,空荡而冷清的连绵成片。

窗外夜色已经淡去,东方微明,桌上烛残,蜡炬成灰。

想起来,昨夜,金玉缘成,而她还是她,依附在贾府的病弱孤女。

可是,梦中,混沌浓浊的雾气中有人跟她说了什么,似是父亲严辞训诫,又似母亲的殷殷叮嘱,所以恨意全无,悲伤全无,心中一片清明。一些曾经看不透,放不下的事,在醒来的瞬间,澄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