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扫处,黑衣人纷纷毙命。
呛人的血腥,扬起的尘埃,飞扬的落花,还有重重栽倒在地的黑衣人。
一切都平静下来,黛玉松了口气:“多谢王爷!”
水溶将她从怀中放下来,听了她这句话,依旧面无表情,将剑重重阖入剑鞘,目光里却有被刺痛的痕迹闪过。
谢?他要的是这个谢字?为了他谢他?
黛玉却并没有察觉到水溶的异样,只是觉得头痛的很厉害,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林妹妹,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宝玉顾不得自己的伤,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便要伸手去扶黛玉,水溶眼疾手快,剑鞘猛然格挡住了他,然后手臂一展,黛玉便再次落入他的怀中。
“宝……玉……”黛玉昏厥前的最后一刻,轻轻的呓语了这两个字,很模糊听在水溶耳中却分外的刺耳,而她脸上犹存的两道泪痕,同时灼了那清冷沉静的眸。
这泪痕,是为他而存的。
这个时候,她心心念念记着的担心的还是他。
一股暗火悄然泛起在水溶的眸底,而抱着黛玉的手臂却将力道控制的很好,这样,该不会弄疼她。
“王爷……”宝玉一怔,看着水溶,接着心中有些明白了,识相的保持了沉默,而胳膊上殷红的血不断的透出,他却似毫无所觉,怔怔的看着水溶。
他的林妹妹,要属于另外一个人了吗。
他该不该高兴,眼前的男子远胜过他贾宝玉,他可以在这样的时候保护她不受伤害,仅仅这一点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二爷,你怎样了?”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关切想起,很熟悉,是薛宝钗,回过神来的宝玉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抬起头。
宝钗带着莺儿、袭人等横冲直撞而来。宝钗一见宝玉受伤,立刻惊慌焦急的道:“二爷,二爷,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她立刻扶住宝玉受伤的胳膊,只是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这林子里多了另外一个人。
挺拔,颀长,纤尘不染的白衣孤冷如月,眉目清冷如刻,惊为天人,宝钗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单是相貌一节,宝玉便已是逊色,而气质更是不赀天壤。
而更令宝钗惊讶的是,他的臂弯里是昏迷不醒的黛玉。
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抱着她。宝钗的脸色微变,是谁打乱了她的计划?昏迷?不对,不该是这样的症状。
“受伤又如何,死了更好。”宝玉毫不领情,甩开她的手道:“还不快行礼,见过北静王爷!”
北静王!这三个字如雷霆乍惊,让宝钗浑身都是一哆嗦,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民妇贾薛氏给北静王爷请安。”
袭人等也是心惊,全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威名赫赫的北静王。
水溶而黛玉苍白的面容和眉间的暗沉让他心里已经有了数,于是毫不理会的,抱着黛玉径自离开,经过宝钗身边的一刹,沉如冰潭的目光不经意的扫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毫不费力的洞彻了她目光里闪烁的算计,剑眉狠狠一沉,走开。
冷气袭来,似能洞穿心臆,所有的算计,都在瞬间被他撕破,扔在了阳光下,宝钗觉得浑身发冷,不禁哆嗦了一下,隐隐的感觉,一切都被推向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所以起身后,忍不住看了一眼水溶消失的方向,心里更加不安……
袭人莺儿忙不迭的上来,体贴的扶着宝玉:“二爷,快去包扎一下,流了好多血。”说着,袭人的眼圈已经红了。
“二爷,怎么会遇到刺客?”问的是莺儿,她一边儿说着一边看一眼宝钗,颇有深意。
“不知道。”宝玉却似乎根本没有痛感,目光空荡荡的,看看袭人,又看一眼莺儿,在众人的裹挟下,晃晃悠悠的向外去。
厢房内,把脉施针之后,水溶的脸色很不好,雪雁在旁小心翼翼的收拾东西,不敢弄出一点声音。
“她之前都用过哪些东西?”
水溶冷不丁的开口,雪雁被吓了一跳,连忙据实答道:“回王爷,早膳都是庵里备的,不过清粥小菜,并无其他的,且姑娘用的也不多。”
水溶不语,目光飞快的转过房中每一样可疑的东西,最终锁定放在桌上的茶盅,里面的残茶已经冷透了,下巴一抬:“拿过来。”
雪雁一头雾水,却还是听话的将茶盅取来。
水溶将茶盅放在鼻下微微一嗅,然后用手指拈了些许茶末放在口中,冷的像冰一样的眸中突然有嗜血的光闪过。
果然!
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下毒?这个人还真是胆子够大!
极乐散,这是一种毒,只需要极少的分量,便会让人在一段时间内,出现幻觉,神智失去控制。
而刚刚,黛玉就是被这种毒蛊了心智,才会出现异于常日的举动,可恨的是这种毒无法可解,只能等药力自行褪去。
“这茶是谁沏的?”水溶不动声色的看了雪雁一眼道。
“回王爷,是奴婢。”雪雁心里有些纳闷,那犀利的目光,只是一瞥,却已经让她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茶和水都是从哪里来的?”
“茶是从那边儿带的,水是从庵里师傅烧的,奴婢去取来的。”雪雁越来越紧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溶闻言沉吟不语,片时心里却已经有了章法,不由的将目光再次落在了黛玉身上。
她静静的躺着,仿佛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着,几辔发丝覆在额前,显得微有些乱,于是禁不住伸手替她捋向耳后,目光深澈,有些失落。
今日在林中发生的,都是药力所致。
不是你的本意,一定不是的。
只是才知道,所谓葬花,是属于两个人共同的记忆,而那段同止同息的日子,并没有他水溶的存在。诗句中悲伤悱恻的那一腔心事,自然也只是为了那个人存在。
想到这里,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目光不经意的转向窗纸,又看见那里正映出一个晃动不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