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方霆站在病房门口,他脸上笼着一层阴霾,灿若星辉的眼眸被一层乌云所紧密的包裹着。
任牧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方霆走了过来,探了一下乔心渝额头的温度,“烧退了。心渝,你觉得伤口疼吗?”
她木然地摇摇头,只有心脏还在不停地抽痛着。
方霆眼眸氤氲着黯淡的气息,“任先生,借一步,我有话跟你说。”
“你先好好休息,我等一会儿再来看你。”交代完,任牧曜跟着方霆走出了病房。
他们来到院长办公室。
方霆拿起桌上的一份检验报告书,“昨天,担心宝宝的健康状态,所以做了羊水刺穿检查,结果显——阳性。”
任牧曜黑眸一凝,“什么意思?”
“心渝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患有唐氏综合症,也叫做蒙古种型症、先天愚型。得这个病的小孩智力低下,外表畸形,发育迟缓,一般寿命也不长。高龄产妇或者家族有病史的孕妇,还有怀孕期间情绪欠佳的孕妇生出唐氏宝宝的几率比较高”
任牧曜嘴一抿,如子夜一般深沉的眼眸一沉,“几率多大。”
“虽然不能说是百分百,但是心渝这次受伤,又是麻醉药,还有各种消炎药……宝宝从在母体里吸收了这些残余的药物,肯定不会健康。”
“嗯!”任牧曜感觉自己的心脏微微颤抖,嗖嗖的冷气直往心里钻。
“请不要告诉心渝,我怕她接受不来这个事实。”
任牧曜很难想象,让乔心渝照顾一个智力低下,外表畸形的孩子,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一种折磨。而对于那个孩子来说,活在别人的异样眼光中,是不是一种煎熬。
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薄唇紧抿,任牧曜咬唇说道:“这个孩子不能要!”他和乔心渝还会有孩子的。
“虽说孩子早点流掉,孕妇身体比较容易恢复,所要面对的风险也小。但是心渝现在的状态,她身体太虚弱了,还带着伤,经不起流产手术。”
“知道了。”他黯淡的眼眸洇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透他的心里,“马上给心渝办理出院手续。”
“任先生!”方霆眉一蹙。
“心渝是我的妻子,方院长对她的关心是不是过头了?”任牧曜扔下这句告诫的话语,转身随即离开。
他每次看到方霆那样关心乔心渝,怒意横生。继续待在这个医院,免不了方霆一天多次“查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阻断两个人的来往比较好。
任牧曜走到了乔心渝的病房外,深吸了一口气,隐逸掉眼眸中的暗沉,挤出了一抹虚幻的微笑,正要推门走进去,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音——
“宝宝,原谅我妈妈好不好,不是妈妈要把你推向危险的……只是,爸爸不要你,他恨你……你出生成长的过程中没有爸爸,你会不会怪妈妈啊……”
乔心渝清瘦的背靠着床头,手一下一下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清灵的眼眸中泛着天穹般澄清的波纹,目光慈爱。细细的阳光从窗户外照射了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好像她粉嫩细腻的肌肤揉着细光一般。
似乎,乔心渝感受到了那抹熟悉的气息,头转向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黑眸一转,立即把眼底的僵硬掩饰下去,用一贯的冷彻来掩盖,他跨步走了进去,“今天就出院。”霸道的语气不容别人有何人的异议和疑问。
他只是出于礼貌向乔心渝交待一句而已。
乔心渝低下头,敛下眸中的星光,“嗯!”低声回应了一句。
她没有资格质疑、反对他的决定。做好一个玩偶,任由主人支配。
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酝酿出越来越浓的尴尬。
任牧曜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寂寥惆怅的冬景。
乔心渝侧身,阖眼,佯装睡觉。
“在小木屋我说得一切话都是处于救你的目的,扰乱了万启峰的心绪,让他手忙脚乱,这样才有破绽,让夜魅抓准机会救你。一切计划好了,没有想到你会……”任牧曜等她开口问昨天的事,但是他等了好久,等得他把所有的耐心都魔光了。他渐渐心虚地猜想到乔心渝把他说得每一句话都当真了。
这是他在向她解释吗?为什么听上去并不像那么一回事。
“抱歉!是我破坏你的计划了。”乔心渝依旧背对着他。
救她?救她,就可以如此贬低她?救她,就可以如此践踏她的自尊?救她,就可以如此伤透她?
救她?多么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为他冷酷无情的行径上涂抹上了一层灿灿的金粉。
他所谓的“救”,就是碾碎了她的心脏,换回了一具肉体。
“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愠怒的任牧曜语气强硬霸气起来。
“我的‘原谅’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乔心渝冷嘲一番。
犀锐的剑眸一拧,“乔心渝!”任牧曜闷哼道。
如此冰冷倔强的乔心渝,他不知道那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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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牧曜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虽然乔心渝动完手术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有到,需要静养,但是任牧曜一声令下,还是把她接回了任宅,没有人敢阻拦。
他已经在家里安排了两名私人医生,还有一位营养师。
“我要会客房!”当任牧曜横抱着乔心渝往主卧走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声音微弱但是语气坚决。
“理由?”任牧曜愣了一下,问道。
“会让我觉得比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