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注定,这两个出身贫寒的美丽女子就是与帝王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纠缠,她们与两个不同王朝的君王构成了一个红颜命薄同时也是红颜祸国的传奇故事,种种不可逆的因素框定了人的命运,同时也框定了历史的走向。在命运与历史的河床里,她们随波逐流,走向了她们的欢乐,也走向了她们的痛苦……
李渊从温柔乡中一醒来,却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美貌女子,原来竟是他效忠的隋炀帝的晋阳宫中张尹二妃,吓得他……
外面山河破碎,炀帝依旧流连于江都迷楼,在大势已去、末日将临的恐惧中,内监王义以死相谏残暴的炀帝……
炀帝的亲信、行宫护卫护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和直阅将军裴虔通,利用将士们思归之心,与虎牙郎将元枢一同策反了关键人物宇文化及兄弟,不料却被一个宫女发现了他们的机秘。更不料她前去告状,却反而惹恼了炀帝,被惨酷处死……
宇文化及杀进宫后,炀帝吓得魂飞胆散,而他的宠妃朱贵儿却不惧一死,在她那个著名的痛斥反贼的行为同时,她也被乱刀齐刃加身,横尸于地;而炀帝最喜欢的小儿子赵王杨杲则身首分离;最后在隋王朝皇室的江都行宫里上演的就是更为著名的炀帝亡命于白练……
1、英雄各自计
转瞬间又过了一年,炀帝尚留驻江都沉湎声色,而四面八方的草头王却陆续大闹了起来,浩荡中原被弄得四分五裂生灵涂炭。自炀帝七年起,至十三年止,六年间各路揭竿起事的有四十九起,诸如第一个刘武周称帝,起兵马邑;接着便是林士弘称帝,起兵豫章;刘元进称帝,起兵晋安,窦建德称长乐王,起兵河间;此外,杜伏威称吴王,起兵淮南;李密称魏公,起兵巩邑;等等,这四十九起草头王,还都是史册上有名姓可查的,那些东劫西掠、骚扰民间的小股盗匪流寇,更是数不胜数。可久驻江都的隋炀帝仍还日坐迷楼,采集江南吴娃,整天花天酒地,醉死梦生。那一班献媚贡谀的隋家臣子们,只图眼前富贵,各处的警报却都匿不上报,眼见得外面闹得天翻地覆,隋氏基业朝不保夕,炀帝却仍蒙在鼓中,不见也不闻,自然也更不问。
太原留守李渊眼看着破碎的江山,愁叹常常有,却束手不动。其实终李渊一生来看,他既无创业的志向,也无创业的才干。但李渊的过人之处却在于为官之道上,他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所处的危难境遇得以改变,比如最近这次炀帝的发怒,又让他略施小计,就成功地避过了这一劫。
而李世民不然,他虽是李渊的亲骨肉,却与其父大不相同。日后从太原起兵至唐朝建立之初的平定全国,李渊主要都是倚重了李世民的谋略和征战。眼下,在这乱世逐鹿群雄并举的时候,李世民就时时留心眼前英雄,也密图大举,于是晋阳令刘文静和副官监裴寂成为他结交的对象。而两人平时的来往最是密切,并且忧时济世之心也一样,乱世出英雄,裴寂认为当今英雄还属李渊李总监,理由是他很得民心部下心。刘文静同意这一点,但他认为李渊的二子李世民尤属命世奇才。
2、李渊误入温柔乡
不久江都有诏来,说李密叛乱,刘文静和李密是儿女亲家,照律应连坐,着即革职下狱。李渊不敢怠慢,马上就将刘文静除去冠带,拘入监中。李世民赶到监牢中探望,刘文静不但不愁怨,反倒盘腿坐在草席上,高谈天下大事,并为久有不凡之志的李世民策定得天下大计。但让李世民非常踌躇的是,他忠君效上的父亲不会同意举事的,刘文静对此自然也有妙计。
遵计而行的李世民先是去邀裴寂饮酒赌博,裴寂生平所好的就是这两件事。在李世民的私室里,盛宴之际,李世民拿出十万钱来,两人从午刻赌起,直赌到黄昏人静,李世民故意把钱全输了;裴寂赢足了钱,又吃美了酒,自然就常常和李世民聚在一处,那一天话到投机处,李世民就把刘文静的主意说了出来。裴寂听了,拍着手叫道:“我也久有此意!只是尊公忠君不二,明言相劝必不肯依,如今我倒有一条妙计,今日既承公子相托,待我明日就依计而行。”
第二天,裴寂就特意备了丰盛的美酒佳肴,设席晋阳宫,请李渊入席。隋高祖初都长安,炀帝又营都洛阳,号为东都。后来因为四处游幸的需要,又广置行宫。晋阳宫就是行宫之一,行宫里也养着一大群太监宫女,随时准备圣上驾到。皇帝不在行宫的时候,设正副官监二人,管理行宫中一切事务。如今这晋阳宫的正宫监就是李渊,副官监是裴寂。这次裴寂在宫中设宴款待李渊,李渊心想自己原是宫监,又和裴寂是多年的老友,设宴宫中,也是常事,所以就毫不疑心地欣然赴宴。
两人吃着说着,十分开怀。自古酒落欢肠千杯不多,两人话到到同心处,不觉连杯痛饮起来,李渊灌得烂醉,裴寂却趁李渊不注意,一杯一杯地把酒倒在唾壶中。
正在畅饮时,忽听帘钩一响,娇盈盈地走进来两个苗条秀丽十七八岁年纪的美人,她俩笑盈盈地拿手帕儿掩着朱唇,并着肩儿向李渊身边去,然后两个美人亭亭玉立,并着对儿轻盈盈娇滴滴地拜倒在地,慌得李渊忙伸手去扶。裴寂吩咐两美人在李渊左右坐下。两个美人坐下后,不住地劝酒。这时的李渊肚子里装着绝好的香酒,醉眼中看着绝好的美人,他一向在这方面并不坚强的意志,此刻更是被酒与美人形成的合力,软化成了一滩烂泥,禁不住一边饮着酒,一边望着这两个美人的盈盈秋水眸,娇娇红粉腮,一边闻着那一缕一缕的幽香,从她的翠袖中暗暗地钻入鼻中。可怜李渊半生戎马,何曾经过这种艳福,早已神思恍惚,只顾了得其意趣而忘了形。两个美人一看李渊醉倒了,就忙一块扶着他直入内宫安寝。李渊这一睡,虽然来不及颠鸾倒凤,却也足尽偎玉依香。
李渊酣睡多时,才渐渐感觉到鼻中一股异香,由枕上一醒来,只觉得锦绣满眼,他几疑自己在梦里,急忙使劲揉了揉双眼,左右一瞧,竟有两个美人侧身拥抱着他。李渊一看她们娇红艳粉的短衣越发显出肌肤的白嫩,就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弄。
这两个美人温柔婉转如一对解语花,听李渊问她们的姓氏,就低声柔气地回说一个姓尹一个姓张。李渊又问她们家住在什么地方?是何等样人?那两个美人听了,抿着嘴笑说道:“如今妾身既已有托,就实告诉了大人吧。只请唐公休怪我俩,这都是裴副监的主张。我们并不是寻常女子,原是晋阳宫的宫眷;只因圣上荒淫,烽火四起,乱象已成,妾等惟愿终身早日有托……”李渊不等她们把话听完,就吓得从床上直跳起来:“宫闱重地,宫眷贵人,哪能同枕共寝?是我该死!这、这、这事如何可以使得?!”他一边说着,一边来不及穿戴齐整,就三脚两步,逃出寝宫,彼时他那个小小的胆子承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压,压得他简直快要崩溃了。
刚巧兜头撞见裴寂,李渊上去一把拉住,呼叫着裴寂表字说道:“玄真,玄真!你莫非要害死我吗?怪不得人家都说酒肉朋友不可交,看来我真是交错你了!”裴寂笑道:“李大人为什么这样胆小?收纳一二个宫女,算不了什么;就是收纳了隋室江山,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李渊越加慌张起来,说:“我和你二人都是杨家臣子,如何口出叛言,自招灭门大祸?”裴寂收起笑,凛凛正色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炀帝无道,百姓穷困,群雄逐鹿,烽火连天。明公手握重兵,不乘时起义,为民除暴,欲待何日?”
李渊嗫嚅道:“我世受国恩,不敢有叛心。”
正说着,一个少年手挽刘文静,闯入宫来。李渊一看正是他的次子李世民,忙指着刘文静说道:“这刘大令是奉圣上旨意拿下的钦犯,你如何敢擅放?”
李世民大声说道:“什么圣上不圣上!如今天下大乱,朝不保暮;父亲若再守小节,下有寇盗,上有严刑,大祸不日将至!”文静接着说道:“大人事已至此,还不如顺民心兴义师,或可转祸为福。”
李渊被他们三个人逼着,一时愤无可泄,就上去一把揪住他儿子李世民,大声喝道:“你们一派胡言,我只拿你自首去!免得日后受牵累。”
裴寂忙劝解,李世民也说道:“孩儿细察天时人事,机会已到,所以敢大胆发表议论;如果大人一定要将孩儿扭送官府,孩儿也不敢辞死。”说着,就滴下泪来。
到底父子天性,李渊不觉就松了手。李世民见他父亲怒气稍退,又劝道:“如今世人盛传李氏当兴,杨氏当灭。郕公李浑,无罪遭祸;我们家已经遭忌,现在起义,正是免祸之道。”
李渊一想,已污辱宫眷,大罪难脱,况又姓李,犯了炀帝的大忌,有些几样在,也惟有举事起义才是个免祸之道,于是重叹了一口气,说:“罢,罢!今日破家亡躯,由你一人;他日化家为国,也由你一人,我也不能自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