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裳音楼中的贵人们便开始纷纷向外涌,慧安等人也下了楼挤到道路边上等着大军入城。
依旧是御林军开道,接着圣上的龙撵先入城,跟着的是押送东姜国王的囚车,再之后才是凯旋的大军。
皇家仪仗一过来,街道两边的人们便纷纷跪地,慧安也跟着跪了下去,只是心跳却越来越快,因为她知道李云昶一直在贤康帝身边伴驾。想到等下他就会从身边经过,慧安没出息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有些发颤。
“解救陛下,杀死狗皇帝,东姜的勇士们杀啊!”
随着帝撵越来越近,慧安的心神也越来越恍惚,然而便在她心神出窍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吼自不远处传来,那声音如同猛然断裂的琴弦尖锐而嘶哑,似是要将喉咙喊破。
这声音令慧安身体一颤抬头时正见一群做百姓打扮的人突然从对面跪倒的人群中冲出,他们不知自哪里抽出了武器,明晃晃的弯刀逢人便砍,带着一片血雨和惨叫声向帝撵疯狂地冲去。
那势头,那姿态,这些人分明都是东姜的死士!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惨叫声很快便被冲天的尖叫声压下,百姓开始骚乱,大叫着四处逃窜。街头顿时便如同炸了锅,混乱了起来。纵使御林军训练有素,此刻也慌乱了起来。
“护驾!”
最先反应过来的确是秦王李云昶,他大喝一声,已是策马冲到了龙撵之前指挥着御林军死死将贤康帝的龙撵前后左右护了个滴水不露。
那一群死士见了血腥越发疯狂,不管不顾地向帝撵冲拥,御林军瞬间便组成了强劲的屏障护卫着帝撵向后退。
贤康帝面色低沉,一把推开挡在身前劝说他回撵的太监总管全公公,站在车撵上冷冷地盯着前面疯狂向前冲的东姜死士,怒喝道。
“给朕杀!一个都不能放过!”
“皇上,请皇上顾全龙体,随下臣暂且避避吧。”一直伴驾左右的前朝宰相文国安见贤康帝竟至龙体与如此危险的境地忙上前死谏。
恰于此时一支利箭呼啸着自贤康帝的右颊飞过险些射中他,围在龙撵周围的大臣均吓得面色惨白,纷纷跪地哭劝贤康帝离开。
贤康帝此刻却已是龙威震怒,理都不理他们,只凶红了眼盯着前方,大喝一声:“去将那东姜国王拔拓彦给朕压过来!”
“皇上,东姜国已灭何来东姜国王?这些死士根本没有救拔拓彦的心。皇上在此只会令他们更加疯狂,这些宵小鼠辈,不配靠近龙身,还请皇上顾念大臣们拳拳关切之心,暂行移驾,此处下臣与七皇子必将妥善处置。”关元鹤此时也从队后冲了过来,他在帝撵边翻身下马,跪地请命,声音沉冷而肃杀。
“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将这些贼人尽数斩杀!父皇,龙体乃国之根本,万望父皇以龙体为重啊!”李云昶也忙俯身请命,一脸焦急地看着贤康帝。
贤康帝闻言看了二人一眼,这才挥了挥手由着御林军统领崔泽护卫着帝撵缓缓退走。
然而那边东姜死士一见帝撵转移登时便疯狂了起来,一个个如同钢铁锻造,不顾御林军的钢枪锋芒嘶吼着便压了过来,他们这不要命的架势还真冲出了一条道来,瞬间便向这边推进了不少距离。
关云鹤翻身上马,雪白的大麾在空中飞扬而起,稳稳落在马上,他望着眼前可怕的东姜死士神情凝然不动,稳稳抬手,冷喝一声:“弓弩手准备,射!”
一旁的李元昶闻言却是一愣,忙大喝一声:“不可,那边还有百姓呢!”
“七皇子,微臣只知圣驾最要紧!且这些死士倘若逃脱后果不堪设想。圣体若有差池,殿下可就是那千古第一的不孝之子了。射!”关元鹤说罢也不等李云昶决断,便压下举起的手臂,果断下令。
他身后的东征军弓弩兵早已箭搭弦上,闻言一刻也不曾犹豫,响箭声破空而出,登时前方混乱的人群便倒下一片,惨叫声凄厉地响起。
只一轮箭雨便有十多个东姜死士和无数百姓倒在了血泊之中,空气中的血腥味登时便又浓重了几分。
李云昶也深知关元鹤说的有道理,那些东姜国的死士们都做百姓打扮,如今场面乱成这样,哪里能分得清哪个是贼子,哪个又是百姓?
万一他以为的良善百姓中还混着东姜人,趁机靠近了父皇,那后果可真不能想,唯有先一步控制了场面才是上策。而且今日是他伴驾,若父皇真出了事,他是万死难辞其咎,只世人的口水便能将他淹没!
可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百姓,看着那些手无寸铁本还高高兴兴来瞻仰圣颜的大辉子民惨叫着痛苦地倒下,还是禁不住微微蹙了下好看的眉毛,无奈地闭了下眼睛。
而那边关元鹤已是再次举起了手,可正当他欲压下手再下令时,却不知看到什么,目光一凝眯了眯眼,动作停顿了下。接着他冲旁边的一名东征军将士递了个眼色,这才再次手臂一压又下达了命令。
“射!”
而此时的慧安却正神色仓惶地站在一片箭雨中,一手拉着文景心,一边还被孙心慈拖着,一身狼狈,满脸仓惶。
且说慧安从恍惚中回过神时,身边已是乱成了一团,方才还跪在地上恭迎圣驾的小姐夫人们尖叫着四下逃脱。
偏这些娇弱的夫人小姐们,从未经过风雨,此刻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不是站不起来,就是惊惶中踩了裙角,有那些胆小的已是吓得晕了过去,或是小便失禁哭的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