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元帅说……”秦心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字一顿地道,“她接受殿下和约上的一切条件,希望殿下立刻举行和谈。”
“噗——”江若梓顿时将一口小米粥都喷了出来,又呛着气管,咳得面红耳赤。
“殿下,您没事吧?”墨尘连忙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没、没事。”江若梓手忙脚乱地喝了几口水,这才平静下来,也不禁佩服司空笛的勇气。
壮士断腕,干净利落,一旦有了决定,便不再浪费一丝一毫时间。
想来司空笛是明白了自己的目的,为了不被拖死,宁愿硬吞下这个亏了,这么看来,北燕国内大皇女的势力还真是很不乐观,早知道的话,这和约的条件可以列得再狠一点嘛!趁火打劫的事谁不喜欢做?
“殿下意下如何?”秦心问道。
“就告诉元帅大人,下午举行和谈。”江若梓想了想道。
既然司空笛愿意吞下这个亏了,再拖下去也要不到多大好处,真把人家惹毛了说不定事情还会起变化。再说了,要是北燕国内被二皇女一派完全把持就不好玩了嘛,总要两边势均力敌才打得热闹。
然后么……最好是越打越热情,大家一起玩完了……
秦心继续去传话,司空笛答应得也很爽快。
双方继续坐了下来谈判,这次的进展也很顺利,司空笛是不想再拖延时间,很干脆地在和约上签了字。其实苏涵清所拟定的条约虽然苛刻,却条条都在北燕能够接受的最底线上,并不是完全的难为人家。大局定下后,剩下的细节问题只要派专人来商谈就可以了,江若梓这个太女的使命也到此为止。
来的时候是五百零三人,回去的时候却是多了一副沉香木的华丽棺材。
古县府衙大堂早已布置成庄严肃穆的灵堂,所有的官员都是一身白色孝服出迎,因为不可能临时备齐白衣白甲,军士便都在军服外扎了一条白色的腰带以示悲痛。
根据规定,江若梓可以在合棺前最后看一次“母皇”的遗容。
不知道女皇长的什么样?毕竟不是真正的母亲,江若梓心中并没有多少伤心,但表面上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走上前
棺盖只合上了一半,尸体似乎用药物处理过,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却依然没有发出腐臭味。如果不是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倒像是睡着了一般。这古代的尸体保存技术,似乎比现代还要高明啊!
江若梓一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脸上,不禁浑身一震,脑袋里泛起一阵如同刀绞似的疼痛。
“殿下!”
江若梓听见秦心和苏涵清的声音,还有许许多多的呼唤,但却无力回应。倒下去之前,最后的意识是,怎么会是她……
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皇,分明是她初来这个世界灵魂附体时梦到的,那个古战场上的金盔美女!难道……那个梦是北疆大战的景象?所以她才会潜意识中知道前线战败,女皇驾崩?
点将台上的意气纷发与兵败时的落魄仓惶,北疆之战的整个过程一点一滴地在她的脑海中像放电影似的闪过。那是当时她的灵魂与女皇的记忆交汇时残留下来的影像,平时一直被封印在脑海深处,直到此刻才流泻出来。
江若梓的眼角慢慢滴下一颗泪珠,伴随着无限的愤怒与不甘,那一段记忆渐渐地发白,随即如烟雾般消逝无踪。
“殿下……”一双微凉的手扶住了她倒下的身躯,耳边感受到的气息是那么熟悉,不是墨尘,那又是谁……
慢慢睁开眼睛,这次倒没有前几次一样醒来后全身酸痛无力的感觉,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清爽舒适。
“殿下,你终于醒了!”身边传来一个充满欢喜的声音。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江若梓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秦心……我睡多久了?”
“都快三天了!”秦心苦笑着从她身上拔起了针,抱怨道,“要是殿下再不醒,人家就要拆我秦家的招牌了!”
“三天?”江若梓惊愕地坐起来,动了动手脚。
感觉很好,没有任何因为躺得太久而腰酸背痛、筋骨麻痹的不适症状,就像是平平常常地睡了一觉一样,可是……三天?老天,难道她变成猪了,这么能睡!
秦心收拾好药囊,也是一脸的诧异:“这三天里,殿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对,就和熟睡一样,可就是怎么也叫不醒,大家都快急坏了!”
“那我现在是没事了?”江若梓确认道。
“您本来就没有事。”秦心没好气道。
“哦。”江若梓点点头,忽的心头一动。昏迷前,那双扶住了自己的手,究竟是谁……
“好了好了,半夜三更的,我回去睡觉了。”秦心抱起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
“喂……”江若梓顿时一头黑线,好歹她现在也算是“住院观察”期间吧?就这么扔下病人走人,这算哪门子的大夫啊?
“呯!”一声,两扇大门合上。
江若梓无语,干脆继续往床上一倒,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似乎多了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大都是关于这个大陆、这个国家的情况,以及政治权谋之术,想必是前代女皇的东西。然而,那却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就像是在看教科书,看了,记住了,却不一定会用。
磨合这些记忆,让它完全成为自己的东西,恐怕也需要一些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