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衣服,略微梳洗了一番,她才磨磨蹭蹭地走进了栖凤宫。
登基后,她就从太女殿搬到了女皇居住的息凰宫,和栖凤宫简直就一墙之隔。如今她只希望快点举行大婚,到时候栖凤宫的新主子就要换成楚灵,苏涵清为了保持隐秘,定然要换个居处的,也就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见到她,苏涵清倒是很坦然,也不废话,只道:“陛下想不想知道行刺事件的结果。”
“说吧,我听着。”江若梓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无力地挥了挥手。
“陛下,你应该自称‘朕’。”苏涵清纠正道。
“少罗嗦!快说!”江若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为什么永远可以这么冷静?就像在光华寺那天,等到救驾的官兵一现身,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她和昏迷的墨尘,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出现过。当然,救驾的所有功劳也都算在了墨尘和秦心头上。
“三皇女。”苏涵清果然吐出了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证据都全了?”江若梓翻了个白眼,问了句废话。
以苏涵清的能力,存心诱使江若梅踩陷阱再将计就计,分明就是要一战成功,连根拔起的,怎么会在最关键的证据上出错?
“相关人员的口供,与刺客来往的密函,铁证如山。”苏涵清说着,随手丢给她一叠纸。
“你我都清楚怎么回事。”江若梓根本懒得看一眼。苏涵清弄出来的东西,就算是假的,也能变成比真的还真!
然而,她的内心却依然波涛汹涌。忠与奸黑与白是与非,是不是每个皇帝的宝座都是鲜血和白骨堆成的?如今的她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像在光华寺时那样抓着他愤怒地质问。
天家无情,皇位的争夺必定伴随着血雨腥风。归根结底,若不是江若梅自己动的杀机,又怎么会落入苏涵清的算计?
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能不停地往前走,恐怕……渐渐地,终有一日,再卑劣的手段也会变成习惯的吧。
“你是君王,一个仁慈的女皇才能给西夏带来强盛,所以你不需要卑鄙狠毒,保持着你的本性,一直这样下去就好。”苏涵清淡淡地道,“然而,有光的地方就必然存在着黑暗。我是暗影,你的阴影,为了这个我师门世代守护的帝国,我愿意让我的手染上血腥与罪恶。”
江若梓怔怔地看着他,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可是……血腥、罪恶,那些怎么配沾染上这个如谪仙般的人儿?他应该是一杯清茶,一具古琴,逍遥于红尘之外。
原本,登基才三天,墨尘又昏睡不醒,她还没有感受到作为女皇的自觉。
如今,她终于有一点点明白,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并不是什么网络游戏,玩玩就可以算了。想当个昏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少,在扫平所有的障碍之前……
第一天上朝时,江若梓还有些不安,但习惯了几天之后,其实下面的臣子也不过就是一堆长着眼睛鼻子嘴巴的萝卜罢了,听着他们吵吵架,斗斗嘴,半天也不见得出来一些有营养的内容,只听得人昏昏欲睡——谁叫早朝实在太早了啊,天都没亮呢,换成现代的时间最多不过六点,她可是最喜欢睡懒觉的人耶……真是灾难!
好不容易听完一堆啰嗦,江若梓一边打哈欠一边匆忙赶回息凰宫,果然,秦心已经在墨尘的寝室中绕了十七八个圈子了。
“怎么样?”江若梓一把抓住她。
“这个,人是带来了,现在在宫门口。”秦心苦笑道,“没有手谕,我不能随便带外人进宫。”
江若梓刚想拿笔,又嫌麻烦,干脆摘下身上的凤佩交给她:“拿这个去!”
“我先去准备些药材,让侍从去吧。”秦心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也不接凤佩,扭头就跑。
江若梓一愣,也没多想,招手叫过旁边侍立的贴身侍从红莲,吩咐他去宫门口接人。
墨尘依然沉睡着,只是每天只能喂一点参汤,几天下来明显消瘦了不少。
但愿秦心的哥哥会有办法解自己的毒……江若梓无奈地叹气,又想起秦心,这个丫头知道要准备什么药材?好像更像是逃跑吧……那个男人就如此可怕么?
正想着,秦心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将一个药包往她手里一塞,急促地道:“放在身上,应该可以化解大部分药物。”
药包很粗劣,就是一块纱布包着药材而已,这就是她要准备的药材?原来是派这个用的,只是那男人,真的连皇帝都敢毒?
“他没什么不敢做的。”秦心看出了她的心思,苦笑道。
江若梓顿时无语。
隔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动静。
“搞什么?从宫门到这儿都可以走上两个来回了!”江若梓有些不耐烦地道。
“我明明交代他在宫门等候的啊。”秦心也奇怪起来,“不会这样还迷路吧……”
江若梓只觉得额头挂下深重的黑线来,以秦心的形容来看,那真的是个正常人么!
“还是我去看看吧。”秦心咬了咬牙道。
江若梓正要答应,门外已传来红莲的声音:“启禀皇上,秦冰带到。”
“宣!”江若梓和秦心互望一眼,都松了口气。
很快的,秦心带着一个人进来。
惊艳——那是江若梓的第一个感觉。
这个白衣男子……简直美得不像人!一双眼睛像是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不是纯黑,反而带着点深褐色。眼角却微微上扬,微微显出一丝妩媚,融合成一种诱惑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泛着晶莹的光泽。可他的神情却是冷冷淡淡的,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