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见了,急忙去扶。关羽却推开了哮天。
关羽坐在地上,喘着气说。
“别动我,待我疗伤。”
关羽双手提于胸前,掌心向上,然后闭目运气。
一股股乌黑的血,从箭伤处冒出。
哮天看得满目惊恐。
甘、糜二人也很惊心。
过了一阵,关羽仍在闭目运气。
但箭伤处冒出的血,已渐呈红色。
关羽徐徐收了功。
哮天急忙拿金枪药,来敷伤口。
关羽连忙阻止。
“我已中毒箭,若用金枪药,将助其毒性。”
哮天一听,顿生急色。
“那如何是好?”
“扎住伤口即可。”
哮天急忙用备好的白绢,为关羽扎住伤口。
关羽又牵起锦袍,对哮天说。
“割我锦袍。”
哮天听了,十分不解,也没动。
甘、糜二人也不解地望着关羽。
关羽见哮天没动,提高了声音。
“割我锦袍啊!”
哮天仍然不解,问道。
“为何?”
关羽听了,声音微弱地说道。
“前路漫漫,多少艰险还在后边。包着白绢,人人皆知我已受伤,岂不更险?”
哮天明白过来,割了锦袍,包在白绢外面,便成了浑身一色。
甘、糜二人在一旁看着,十分感动。
关羽包扎好伤口,提刀要上马。
哮天急忙拉住关羽,劝道。
“少爷,您伤得如此重,就先在城中养养伤吧!”
甘、糜二人也关切地劝阻。
“是啊!二弟,你先养养伤吧!”
关羽却说。
“我恨不能即刻见到兄长,岂可中途滞留?”
“可是……”
哮天还想劝阻,关羽却生气了。
“休得罗嗦!快快赶路!”
关羽说完,一跃上了马。
关羽上马的一跃虽不改平日雄风,可是,他的额上立刻冒出了一层汗。
又行了一日,直到夜里宿下,关羽才脱开衣袍,察看伤情。他的左臂已严重青紫肿胀。
哮天见了,十分惊讶。
“呀!肿得多厉害呀!很疼吧?”
关羽听了,笑了笑,摇了摇头。
哮天去摸青肿处,又惊呼起来。
“呀!好烫啊!少爷!您在发烧吧?”
关羽听了,点了点头。
“有点儿,无甚大碍。你去取坛酒来。”
哮天听关羽叫他取酒,好生纳闷,问道。
“取酒?您饮酒,岂不助毒性?”
关羽听了,解释说。
“我并非饮,是浸脚。”
哮天听了,更觉纳闷。
“浸脚?”
关羽听了,又点了点头。
“对。华神医说,用酒浸脚,可退烧。”
“好!”
哮天应了一声,赶紧向外跑。
关羽这才用手去按伤处。他虽然眉头都没皱一下,额上豆大的汗珠却直冒。
哮天端着一个盆,盆中放着一坛酒,匆匆进来了。
来到关羽跟前,他二话没说,便将酒倒入盆中,就麻利地为关羽脱靴解袜,然后将脚浸在酒里。
做完这一切,哮天又起身为关羽铺好床。
关羽见哮天已一切安排停当,便让他先去歇息。
“好了。明日还要赶路,你且睡吧。”
“好!”
哮天应着,又来摸了摸关羽伤处,惊喜地笑了起来。
“嘿!华神医这招还挺灵,果然退了不少!”
关羽听了,又要哮天去歇息。
“是啊!我烧已退,你且睡吧!”
“好!”
哮天应着,去了。
关羽仍在浸脚。他浸着,摸了摸伤处,又摸了摸自已的前额,脸上露出了喜色。
“幸得神医指点,果然退了不少!不然,烧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明日还如何赶路?”
关羽欣喜地想着。
关羽浸过脚,便吹灭灯,宽衣上了床。
其实,哮天一直悄悄站在门外。
屋内熄了灯,也未再听到响动。
哮天才轻轻地推开了门,探头不见动静,便悄悄地进了门。
哮天轻脚轻手地走到床前,便靠着床坐了。
床上,关羽闭上眼,便觉得天旋地转;睁开眼,便一切如常。他又闭上眼,立即天旋地转起来。他只好睁开眼。睁了一会儿,他再闭上眼,还是天旋地转。他只好披衣起床,想点燃灯,却到处摸不到火媒。
哮天见了,急忙吹燃了火媒,过去点灯。
关羽见了哮天,有些吃惊。
“哮天,你为何未睡?”
哮天一边将灯拨亮,一边应道。
“你伤得太重,我不放心。”
关羽听了,说。
“我只是闭上眼便天旋地转,别无他事。”
哮天一听,当即怨道。
“好人谁会天旋地转?”
哮天说过,仍颇不高兴,又抢白了关羽一句。
“还说没事?不知如何才算有事?”
关羽听了,没有回话,心中暗想。
“是啊,好人谁会天旋地转?此番,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清晨,甘、糜二人正在屋内收拾东西,准备起程,哮天在门外叫了起来。
“婶婶,少爷伤重,一夜未睡!您们劝劝他吧,今日留下,找郎中看看!”
甘、糜二人一听,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走!看看去!”
甘夫人说了一声,二人便匆匆出了门。
关羽从床边站起身,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他赶紧扶住床柱,稳住了身子。
哮天带着甘、糜二人匆匆来了。
甘夫人担忧地看着关羽,开口说道。
“二弟,听说你伤重难忍,一夜未睡,还是先请郎中看看吧!”
关羽听了,笑了笑说。
“谢嫂嫂关心,我无碍。兄长亟盼相见,岂可因小伤迁延时日?我等还是速速起程吧!”
糜夫人听了,也关切地问。
“你行么?”
关羽听了,神情轻松地答。
“行!”
关羽一行又上了路。
此时,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天地间,充满明媚的阳光和徐徐的轻风。
关羽护着车仗,缓缓而行。
关羽的左手,已有些发乌。
关羽的脸,也一时红,一时白,同时阵阵大汗,但他仍在咬呀挺着。
关羽护着车驾,来到林边。
此时,他已左手乌紫;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神色昏沉,身体不时摇晃。
关羽护着车驾来到一棵大对下,突然身子一软,便从马背滑到了地上。
随行人员一阵惊呼。
“关将军!关将军!”
赶车在前的哮天听得惊呼,大惊失色,急忙停车,纵身而下,奔了过来。
关羽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满脸大汗,不省人事。
哮天急忙扑上去,连声大呼。
“少爷!少爷!您怎么啦?您怎么啦?”
关羽毫无反应。
哮天大哭起来。
“少爷!少爷呀!”
甘、糜二人也满脸惊慌,急忙奔了过来。
甘夫人见状不妙,忙吼哮天。
“哭甚么?快用药啊!”
哮天听了,哭声更大。
“药,用完啦!”
甘、糜二人听了,同时惊呼。
“啊?”
甘夫人见关羽仍不省人事,药也没了,又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地,急得两眼含泪,不知所措地转来转去,口中反复念道。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糜夫人急得哭了起来。
“二弟!二弟呀!”
众人也都围着关羽哭泣。
现场哭作一团,也乱作一团。
华佗骑着毛驴,悠然走在路上。
大树下,关羽仍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满脸大汗,不省人事。
众人围着关羽,哭成一团。
哮天尤为悲伤,哭天抢地,几至气绝。
华佗来了,下了毛驴,上前开了口。
“何事啼哭呀?让老夫看看。”
众人闻声,赶紧让开了。
哮天见华佗来了,如见救星,急忙跪求。
“爷爷!您救救我家少爷吧!救救我家少爷吧!”
华佗近前,看到关羽躺在地上,吃了一惊。
“啊?是关将军!”
华佗急忙把脉,同时问甘夫人。
“关将军怎的如此?”
甘夫人也顾不上问华佗为何人,急忙作答。
“昨日中了韩福毒箭。服了华神医之药本已见好,谁知今日便又如此!”
华佗听了,神色稍安,说道。
“噢。那韩福用的,是见血封喉剧毒。幸得关将军内力深厚,又服了老夫的百毒散,方可延至此时。”
哮天听了,顿生希望,兴奋地问。
“噢!如此说来,爷爷便是神医华佗?”
华佗慈祥地笑了笑说。
“神医不敢当,老夫正是华佗。”
哮天听是华佗,高兴得连连磕头。
“谢天谢地!谢谢爷爷!少爷有救了!少爷有救啦!”
甘、糜二人见华佗来了,也兴奋异常,连连作揖。
“多谢华神医!多谢华神医!”
华佗一边切脉一边说。
“关将军体内之毒,已排出八成。若在往常,余二成本无大碍。”
哮天一听,急忙问。
“那少爷为何如此呢?”
华佗见问,神色也凝重起来,说。
“关将军失血过多,元气大伤;用功排毒,又大损真气;加之昨夜一夜未眠,故有今日之状。快!扶起将军。”
哮天与众人赶紧将关羽上身扶起。
华佗取出一瓶百毒散,拔掉瓶塞,扳开关羽的嘴,灌了下去,又示意众人。
“好,放下。”
众人便将关羽轻轻放在地上。
此时,曹操正神情抑郁地蹲在后园,在关羽踏沉的脚印处出神。
“如此忠义神勇之人,为何不能为我所用呢?”
曹操心中,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
许褚知道,自关羽去后,曹操常常独自出神。因此,他此时只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
突然,出神的曹操猛然一惊,一下站了起来,惊呼了一声。
“糟了!”
许褚见了,也吃了一惊,赶紧问道。
“丞相,何事如此?”
曹操一脸急色。
“云长此去,未得公文。若沿路受阻,必杀诸将!”
曹操说完,没管许褚,急步走了。
关羽仍躺在地上,但已大汗尽收,脸色转红。一会儿,他全身一阵“扎扎”异响。响过片刻,又舒了口长气,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哮天第一个兴奋地跳了起来。
“少爷!您醒啦?少爷!您醒啦?”
甘、糜二人见了,也十分兴奋。
“二弟!你醒啦?二弟!你醒啦?”
华佗也慈祥地笑着,注视着地上醒来的关羽。
关羽渐渐看清了华佗,一惊而起,翻身便拜。
“神医!您如何在此?”
华佗赶紧扶起关羽。
“日前,左慈莅临寒舍,嘱我在此救人。不想竟是关将军。”
关羽听了,又纳头便拜。
“多谢神医相救!不知左慈大人现在何处,请神医先行代我谢过。待异日相见,再行重谢。”
华佗听了,笑了起来,说。
“这位左慈大人,恐是难见哦。”
关羽听了,赶紧急问。
“为何?”
华佗见问,笑了笑。
“这位左慈大人,乃一皓首银须仙翁,不知凡几百岁。彼来无踪,去无影,还可托身万物。你道难不难见?”
关羽听了,急忙双膝跪地,望天便拜。
“关羽多谢仙翁相救!”
哮天、甘、糜及在场众人,也一齐跪地,向天而拜。
“多谢仙翁相救!”
关羽与众人拜毕抬起头。
一直以浓荫相庇的大树竟不见了!
突然不见了头顶大树,哮天第一个惊呼起来。
“大树呢?啊?大树呢?”
关羽、甘、糜、华佗与众人一齐抬头,惊异上望。
头上是一片蓝天,已不见了此前庇荫的大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