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是她喜欢的人吧?
纤细的小手抚上他的眉梢,沿着他两鬓缓缓下移,蓦地,她睁开双眼,茫然地瞪着他,良久才失落地回过神:“你不是他。”
“你做梦了。”雪落尘指尖有意无意地拂过被她强吻而颇为红润的唇,声音轻缓低沉,悄然移开了话题。
黎漫脸一红,她当然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好事,嗫嚅了一下,“对不起,我刚才……”
“没事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身上的血咒是一种罕见的情蛊,你一动情会发作得越厉害。今天,你差点丢了性命。”他的话不沉不重,却总能敲进她心底深处,自己在他面前轻易被看穿。
情蛊?可是不是只能单方控制,赫堡又如何以这种方式让她与赫羽连在一起,她可没忘,只要赫易凯受伤,曲风也会跟着受痛。
雪落尘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解释道:“这种情蛊与普通的蛊毒不同,以你和赫羽打个比方,它是用赫羽的血液养成,而后植入你的体内,只要赫羽有所损伤,它会感应到主人的状况,在你体内相同部位作乱。但只要你在赫羽身边,它感受到主人的气息,便会平静下来没有任何危险性,可你远离赫羽太久,它开始觉得不安,在你体内挣扎,让你受尽折磨。
你能抑制住这种痛苦超过一个月,情蛊脱离原主人的气息太久,已经开始生疏,这时的它变得十分躁动,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它会开始侵蚀你的内脏,如果你再靠近原主人,恐怕它会产生排斥,挣扎得愈发厉害。好在你内力深厚,否则早已丧命。有些人无法忍受这种锥心蚀骨的痛楚,通常会选择自杀。”
黎漫了然,难怪她靠近赫羽时,会觉得那般难受。
这般有灵性的蛊毒确实罕见,以至于雪落尘只能找出缘由,还无法进行有效的治疗。
夜风呼啸,冷意侵入木屋,吹得桌上的蜡烛摇摇晃晃,黎漫的房门被推开,诗儿捧着一碗汤水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给你的汤。对了,这瓶灵合玉露膏晚上你再擦一次,后背上的伤痕三天后就好了,过几天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一点。”诗儿笑着将手中的汤水递到她手上。
黎漫点了点头,啜了一口,见诗儿转身正欲离开,突然说了一句:“你煮的汤味道很好,谢谢。”
他的年纪和辰夏差不多,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光笑容,对于山顶枯燥孤寂的日子没有任何的抱怨。雪落尘行动不便,什么事都要落到这个少年身上,实在苦了他。看到他,她忽然想到苏辰夏。
那个少年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会关心自己,担心自己的人,离开了这么些日子,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诗儿错愕地转身,“那汤,不是我煮的。公子说你不宜吃烈性的东西,亲自煮了这碗清热的雪莲汤给你,你快趁热喝吧。”
黎漫愣住了,他特意为自己煮的?心底某一块地方似乎被触动了,热热的,暖暖的。
想到自己昨日还将他当成冥,脸上羞窘不已,他不会认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自嘲一笑。雪落尘高贵有如谪仙,出尘的气质,绝色容颜确实让天下女子都为之动容,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长得帅的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不说自己现在不能动情,她甚至怀疑,雪落尘是不是冰雪所化,完美的面容上不曾出现过一丝表情波动,他的笑容耀眼,却没有温度,沉静得让人害怕。
美男子她见过不少,可没有一个像雪落尘这般,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他不冷,可是也没有一点热感的存在。若非他出色的容貌,她相信,站在人群中,他定会很快被遗忘。
赫羽邪魅散漫,姬腾沉着稳重,程奕痞邪霸道,他们的个性鲜明,唯独他,冷也不是,热也不是,在她看来更像一具行尸走肉。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绮罗山的桃花一夜间尽数开放,美得令人心颤,诗儿推着雪落尘走进漫树樱红里。
黎漫尾随其后,前方轮椅上雪白的身影掩映在疏疏桃枝间,绝色容颜比枝上的桃花更加赏心悦目,她毫不避讳地看着。
知道身后那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前方的身影停了下来,雪落尘扬了扬手,示意诗儿离开。
转过轮椅看向她,略带玩味:“我好看吗?”
她认真地点点头:“好看,可就是不像个人。”
“哦,那我像什么?”他的眸中难得的出现一抹好奇,至今为止有人夸他绝尘若谷,有人说他似水温润,还有人夸他医术天下无匹,女人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容貌,男人笼络他是因为他的医术,她的话倒是有新意,只是听不出褒贬。
“像传说中的神仙,超凡脱俗,清朗神俊,可偏偏让人觉得遥远不可触摸,我看不懂你。”她如是说道。
雪落尘轻笑,眼神飘向满树桃色,幽深的黑瞳里划过一缕戚色。
黎漫一愣,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这样矛盾的他。她清楚地感觉此时他心里的烦闷,可脸上的表情又是这样的淡然,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她生活在多变的环境,因为任务的需要扮演着许许多多的角色,即使最老奸巨猾的人她都能看穿他的心思伎俩,可她看不懂雪落尘。
“我也看不懂我自己。”雪落尘忽然说道,他指了指旁边一条小路,“四月山上的药草长势不错,我一会儿上山去,你早点回屋,傍晚时分这里会有桃花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