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伸出双脚踏在地上,就在黎漫疑惑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
“你的腿……”
雪落尘睨了她一眼,知道她想说什么:“谁说坐在轮椅上就一定是腿瘸了。”
黎漫结舌,那他没事的人坐轮椅上干吗,看他人也不懒啊,她恶意地想着。
他没有理会她的揣测,缓步向小路方向走去,“顺便把轮椅推回去。”
回到屋里,她忍不住问起诗儿,他才告诉她。雪落尘身体虚弱,经常无法行走,直到前两年才好转,只是他不能过于劳累,能坐着就尽量不站着。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他上山采药,否则不轻易离开轮椅。
午时刚过没多久,黎漫朝山上看了几眼,心想不知他在山上会不会出事,如果身体突然虚弱下来下不了山该如何是好?
怎么说他也是为自己治病才上山采药,如果出事自己的病靠谁来治?
揣着一个个借口说服自己上山找他,眼见天色越来越昏暗,她还是离开木屋,沿着那条小路上山。
夕阳的光辉被高耸的山峦遮挡着,山路有些阴暗,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轰隆的响声,那应该是一条瀑布。
寻声向着深处走去,拨开几丛长长的蔓藤,眼前豁然开朗。瀑布下水潭中,雪落尘的身影赫然呈现,只是他背对着她,与水潭中一只轻灵的白鹤玩耍。
他的衣袖卷到臂弯上,长长的衣摆挽起塞在腰间,裤管卷得老高,两只长靴一前一后丢在岸上。
此时的他就像个大男孩,白鹤伸着长长的嘴左右摇晃,溅起一蓬蓬水花,他不甘示弱,兴奋地用双手拍打着水面,水花溅到白鹤身上,它扑棱一下翅膀,摇掉身上的水珠。
潭中的男子不再像高高在上的仙人,他身上湿了一片,笑容耀眼夺目,夕阳的余晖从树间渗进,射到他脸上,折射着慑人的光彩。黎漫悄悄地隐在蔓藤后,不忍打搅这份谐美的画卷。
她从没想过雪落尘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温暖的笑容不像在山下的木屋里那样死沉,白鹤发出一阵阵欢愉的叫声,引得他哈哈大笑。
黎漫托着腮帮子,看傻了眼,她从来不知道有人能笑得这么好看。
山间的风夹杂着几声恐怖的狼嚎,潭中的水也冒出一丝寒气,雪落尘才赤着脚从潭中走出,穿上鞋袜,整理好衣衫,俨然又是一派高贵凛然的模样。
白鹤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舍地叫了几声,直到他背着身子向潭中的白鹤挥手,黎漫的唇畔才露出笑意。她隐藏在暗处,银色的月光洒在山道上,映出他孤寂落寞的身影。
直到他消失不见,她才从暗处走出,径直走向瀑布下的水潭边。
白鹤低低地鸣了两声,颇有敌意地望着她。
月华如水,她拔下头上简单的发簪,黑发像瀑布一般倾泻下来,绝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也想像他一样敞开心扉。
人心太复杂,唯有白鹤这般纯洁灵物才能让她的心释放。它聪明又通灵,知道她没有任何敌意,扑着翅膀飞到她身边,尖尖的喙蹭了蹭她光洁的脸,有些痒,逗得她咯咯直笑。
“小白鹤,他经常来找你玩吗?”黎漫坐在潭边,脱掉鞋袜,露出光洁美丽的脚,探入水中,有些凉。
她踢腾着水面,将白鹤抱在怀中,手轻轻抚摸着它洁白的脖颈。
白鹤非常有灵性,竟然听懂了她的话,咕咕地叫了两声,将尖喙伸到她的发中,上下滑动,像是在帮她梳理长发。
黎漫知道它在向自己示好,拍拍它的翅膀:“你可真聪明,以后我叫你灵鹤吧,从今天起,我们是朋友了,对吗?”
灵鹤点点头,兴奋地拍拍翅膀,好像在说,我又有个新朋友了。
湖心谷木屋里,雪落尘神情带着几分幽冷,看向那一身火红的女子,“我不是告诫过你,没事不许到这里来。”
女子黛眉深深,瑶鼻琼目,脸上画着浓妆,长得妖艳动人,肤白如雪,一身红衣让她更加耀眼,只是比起黎漫显然还有不小的距离。
她的美是发自骨子里的媚,黎漫的美动人心魄。
“我说小师弟,好歹我也是你四师姐,不要动不动就赶人嘛。”女子嘟起红润的唇,娇嗔道,“人家是听说师傅最近又收了一名美人弟子,我只不过是好奇过来看看罢了,看完了就走。”
女子娇滴滴的话让雪落尘眉头蹙起,心中怎会不明白,他的四师姐舒媛媛一向自恃美貌,几位师兄弟因她是女子,对她恃宠而骄的个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想必是听闻黎漫美貌,怕她抢了师兄们对她的宠爱,这才巴巴赶过来。
只是他对人一向冷淡,即使同为师兄弟,他也没有给过好的脸色,连金眉老人都拿他没辙。
舒媛媛对这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师弟颇为忌惮,口中虽然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雪落尘不论气质外表在几个师兄弟中都是最为出众,只可惜为人清冷,无论男女他都一视同仁。她自恃美貌,更想凭借自己与他特殊的关系亲近他,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赶出来。
如今听说她那个未见过面的小师妹长得美貌无比,又住在湖心谷,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果不想让我丢下山,你最好快点走!”他眸中泛着冷光,睨向舒媛媛。
“你!”舒媛媛气结,只是不敢再反驳,知道他一向说到做到,想当初自己诱惑不成,衣衫不整地被他扔到屋外,被几个师兄弟笑话了好一阵,心下气恼,“走就走,我就不相信她不走出湖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