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计程车的广播里报道着,台风在我家乡所在的城市登陆了。
我身在千里之外,仍可以想像,每年的这个时候,远比美国大片《后天》中更惊骇的风雨。在初夏里,想起来都使人有些凉意。幸好、又可惜这个城市是无缘体会那种大自然的愤怒的。
阳台外,有和风细雨。
点一支烟,倒一杯酒推开落地玻璃门,让小雨钻入衣里,很是写意。
但可惜,这种氛围,在“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里,不,是擂门声里,荡然无存。
打开门,把我吓了一跳,一个湿漉漉的瘦高个子站在门外,被雨湿透、如头盔般倒扣在脑门上的短发,“叭叭”地和他的袖子、衣裾、裤角一起往下滴水,此时我家门口,已是一滩汪洋。那人打着冷颤,夹在肋下的包仿佛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他一见我便道:“荆、荆……”便说不出话来,我问他:“请问找谁?”他勉力抬起手指着我,我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是哪位?”他竟已说不出话来,我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老幺啊,怎么成这样了?快进来再说。”
刘建军,我的大学舍友兼同乡,当年也是极好交情,只是多年不曾联系,一时竟认不出他来。
给他换了一身干衣服,喝了一碗热粥,他说话仍很不利索:“家里,我从家里,来,机场,停了,大巴,跨,跨海……哈嚏!”
我示意他不用急,给他点了一根烟,说:“知道,来了台风,飞机肯定不能飞,于是你就坐车来,跨海大桥是不是封了?大巴一定不敢发车,你自己开车来的?不对,我记得你胆子小,一定是打计程车来的。”
刘建军感激的点了点头,多年不见的同窗,费了这番周折来找我,定然是有要事的。
我无奈地打电话把今天原来约好的朋友推了,再让保姆打了一碗热粥给刘建军,冲起一泡工夫茶,慢慢等他从头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