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罗伯特在“谈氏”总裁办公室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进来!”
听见谈易谦一贯淡漠的语调,罗伯特推开-房门,“嗨,谈总!”
正埋首于文件堆中的谈易谦的抬眸随意地瞥了罗伯特一眼,“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罗伯特抱着胸,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谈易谦,嘴角含笑,“大晚上的不回家陪新婚娇妻,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忙公事?”
谈易谦重新埋首于面前的文件,幽淡逸出,“余姐都跟你说了什么?”
罗伯特很是老实地回答,“我问什么余姐自然就回答什么!”
谈易谦头也不抬,淡淡逸出,“看来你是有什么想法想要告诉我。”
“谈总就是谈总,什么都瞒不过你啊!”罗伯特好似来了兴致,他移至办公桌前,故作烦躁道,“所以我说,千万不要喜欢上一个女人,女人是这个世上最麻烦的动物!”
谈易谦眉心微蹙,“今晚怎么有时间来跟我畅谈爱情观?”
罗伯特大义凛然地逸出,“看着兄弟为情所困,作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最佳典范男人,我罗伯特决心拯救你的爱情观!”
谈易谦嗤之以鼻。
罗伯特开始道出他多年深入花丛的经验,“我告诉你,其实女人虽然难缠,但也是这个世最好哄的动物……”
谈易谦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
罗伯特以为谈易谦要离开,赶忙拦截住好友的步伐,“你听我说话!”
谈易谦终于正眼瞧了罗伯特一眼,薄唇淡逸,“你继续说。”
罗伯特这才满足地放过谈易谦,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我上次已经看见你的女人了,说实话,她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东方女人了,清清爽爽的打扮,却还是那么清丽脱俗……”
谈易谦拧眉,不悦逸出,“说重点!”
没办法,罗伯特只要一提到美女就变得不淡定。
听见谈易谦的警告,罗伯特嘿嘿笑道,“我不过就是赞叹了你老婆你句,你就这么大的醋意,看来你对这个夏子悠还真的不是普通的动了情。”
谈易谦移至酒柜前替自己和罗伯特斟了一杯酒,他不表达意见,兀自抿了一口。
罗伯特执起酒柜上的另一杯酒,跟着抿了一口,笑道,“我知道你现在介意的是什么……其实,女人在这个社会上是弱势群体,很多时候,你应该站在女人的立场上看看。”
谈易谦眸光微沉,似是很感兴趣。“说。”
罗伯特正色逸出,“你想想,就算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又怎样?你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信任感,就像两年前,她那么信任你,纵使在狱中的时候,她还心心念念等了你两年,到最后她等来的是你筹谋陷害她的结果……女人的心很脆弱,试问有几个女人能承受这样的打击?”罗伯特在女人方面可是有精辟的见解,毕竟他的生活除了女人,还是女人。
谈易谦沉默。
罗伯特继续道,“易谦,夏子悠是什么性格的人你最清楚,她受过伤所以恐惧再靠近你,这是人之常情……当初设计陷害她的人是你,如今想要将她留在你身边的人也是你,这么大的转变,也许你很清楚你心底的感情变化,可是她清楚吗?你跟他结婚,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你也有着某种目的,因为你曾经所做的每一件事在她的生命中都不单纯,你让她如何能够信任你?”
谈易谦将幽暗的眸光睇向前方,内心似乎正思索着罗伯特所说的话。
罗伯特执起酒杯与谈易谦碰杯,而后缓声道,“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在意她,那就跟她坦诚心扉,凭我这么多年在情场上混迹的结果,我确定夏子悠小姐的心底一定还有你的位置,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让她重新信任你,这样彼此的心才能够慢慢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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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哄完了然睡午觉,夏子悠正欲离开儿童房之时,几天未回别墅的谈易谦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夏子悠看了谈易谦一眼,轻轻带上了儿童房的房门。
“我要跟你谈谈!”
听见谈易谦的声音,夏子悠轻点一下头,随之跟着谈易谦来到了别墅二楼的露台。
彼此沉默着,谈易谦的眸光始终停驻在夏子悠略显黯然的脸庞上,夏子悠则将视线投望远方,默不吭声。
倏地,谈易谦伸手将夏子悠摁进怀里,没有允许她挣扎,他的双手紧紧圈着她,下颔亲昵地抵着她散发着幽香的发丝。
她靠着他的胸膛,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也没有回应,只是愣愣站在原地。
感觉到她没有一丝反应,他缓缓地松开她,扶住她柔弱的肩膀,轻声问道,“还在生我气?”
她垂下首,淡淡回答,“没有。”
谈易谦试着像罗伯特所说的那样放低姿态,“对不起,那晚……”
她长睫敛下,失落逸出,“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但是求你以后不要再那样对我。”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压制着哽咽逸出的。
她委屈的模样令他的心揪紧,他再次将她拥进怀里,一边亲吻着她的发丝,一边柔声逸出,“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她怯弱地杵在原地,任由他抱着。
他见她僵直的身躯渐渐转柔,这才拿起她的手环在他的腰间。
她没有立即松开他,而是抬起已经染红的眼眸,笨拙地抱紧他。
他亲吻了一下她带泪的长睫,温声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埋进他的胸膛,“我也有话想对你说,我先说。”
他揽着她,“好。”
她好似在心底挣扎了半晌,这才鼓起勇气逸出,“你知不知道,两年以后的我真的过得好辛苦……”她的眼眶逐渐泛出泪水,她哽着声道,“我千方百计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可你偏偏总是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被你带到洛杉矶,我根本一刻都无法在你的身边呆下去,因为每一次看见你,每一次嗅到你身体的气息,我就会想起以前,我们曾经那么要好,到头来全是我的愚蠢和天真……看见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心都很痛很痛,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可以有这么残忍的人……”
看着她眸底逸出的泪水,他伸出拇指在她的眼角轻拭,语调低柔,“对不起……”
她吞噎了下喉间的苦涩,愈加痛苦地逸出,“你说得没错,我接近你的确不是因为我心存希冀还想要跟你在一起,而是因为我想要弄清楚一件事……”
她的坦诚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这个话题也正是他今晚想要跟她谈的,他于是正色问她,“你说。”
她径直逸出,“有关我母亲的死。”
他了然于心地逸出,“我知道。”
她惊诧,“你知道?”
他一贯不习惯解释,此刻却缓缓逸出,“我问过余姐,你去‘谈氏’找过她。”
她颔首,“是,我是找过余姐……我知道了上一代的恩怨。”
他淡漠道,“上一代的事我不想去管,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有所隔阂。”
事实上,谈易谦亦是在半年前才得知金日元与夏子悠的父女关系,这件事还是余姐在调查暗中帮夏子悠争夺抚养权的幕后之人时所查出的。
一开始谈易谦并没有防备过金日元,毕竟,金泽旭与夏子悠相处的那段时间的确是平静而和谐的,而谈易谦并不想再打扰到夏子悠的生活,孰料,金日元竟会在他失去警惕的时候利用夏子悠来威胁他,他这才知道金日元对谈家的恨已经远远超过了金日元对夏子悠的父女之情,所以谈易谦才将夏子悠带来了洛杉矶。
不过,由始至终,谈易谦从未想过要将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这一代。
她的情绪变得激动,“可我不能不去管上一代的事,因为七年前我曾经亲眼看见我母亲遭遇车祸……”
他黑眸一暗,“你真的亲眼看见?”猜测到她有可能在调查她母亲死亡的事时,他曾经怀疑过她可能知道一些车祸现场的事实,否则她不会那么贸然就接近他,所以昨日他命余姐刻意将那张照片透露给她,因为照片内的人和物正是当日车祸的关键。
他想要试探她知道几分,同时也想知道她知道这些事实以后会怎么做。
她颔首,“是,因为车祸那天,我就在车祸现场……”
他的眸光较先前又暗了几分。
她好似沉浸于回忆当中,将七年前所看见的那一幕完完整整地告知了谈易谦。
他听完后只是静默。
她深深凝望着他,认真问道,“所以,易谦,我想要问你,究竟当天坐在银色轿车的人是不是你?”
他没有隐瞒地逸出,“是。”
她得身子猛地一震,重重地后退了一步。
他平静地对她道,“我不想否认我和你母亲当年的死有关,但是,你母亲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她不断地摇首,喏喏逸出,“不会是意外,绝不会……”
他扳正她不断后退的身躯,深望进她的眸底,诚挚问道,“你信不信我?”
她无错地看着他,“你教我怎么去相信……”
他低缓道,“很抱歉,因为涉及到一些人,我无法将当年的事完整告诉你,如果你无法信任我所说的这番话,我亦不会跟你解释太多。”
她靠着身后冰冷的墙面,愣愣地看着他。
他俯低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轻声道,“试着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黯然地垂下眼帘,“我能够去相信你什么……”
他深深望着她泛水的泪眸,柔声逸出,“相信我的心,是真的愿意这么跟你一直走下去……”
她怔愣地看着他,因为从没有想过他会逸出这样动人的情话。
半晌过后,她仿佛不敢置信地问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颔首,“跟你结婚,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随心所做的事。”
她泪眼涟涟地望着他俊逸的脸庞,再次确定,“你真的在乎我?”
他依旧深深凝视着她,“是,我在乎你,夏子悠。”
她突然痛哭出声。
他一个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别哭了……对不起,这么迟才对你说这些话。”
她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豆大的眼泪滴滴滑落。
他将她抱紧,渴求地问,“你曾经说过你爱我,我现在问你……现在还是吗?”
她回抱着他,酸涩逸出,“我爱你,谈易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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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易谦与夏子悠的感情较从前升温了,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事实。
某个清早,夏子悠伸手推攮身畔的谈易谦,“喂,你快起来啦,要去公司了,否则等等余姐又打电话来催你了……”
谈易谦一个翻身将夏子悠压在身下,眸光迷离地看着夏子悠,含含糊糊地逸出,“今天留在家里陪你?”
夏子悠别开首,拒绝接触到某人灼热的气息,提醒道,“喂,余姐昨天说你今天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见……”
谈易谦重新翻下身子,无趣地望了眼天花。
夏子悠见谈易谦颇为失落的神色,她随即用手轻挠谈易谦的胸膛,“别这样了,见完客户就回来,我会在家里等你……”
谈易谦将眸光转向她,“可我要应酬到晚上……”
夏子悠故作生气的皱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
他将首埋入她的颈项,汲取她颈项的幽香,“跟你结婚以后……”
她被他灼烫的气息弄得有些痒,试图将他的首移开,“喂,你真的要去公司了……”
这一秒,他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嘴角噙着笑意,狡黠逸出,“我当然会去,但是‘运动’一下的时间还是有的……”
“运动?”她疑惑,下一秒,“啊……”
……
谈易谦神清气爽地回到“谈氏”。
罗伯特早已经等候在办公室,见到谈易谦出现,罗伯特立即从沙发上直起身,眯着眼打量着谈易谦,“春光荡漾,看来,早上必有一场干柴烈火。”
谈易谦坐在办公桌后,完全无视罗伯特的存在。
罗伯特很是气愤地移至谈易谦的面前,压低声音道,“谈总,可没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啊,怎么说你抱得美人归也是我支的招啊!”
谈易谦挑眉瞥了一眼好友,“你想讨什么赏?”
罗伯特小声逸出,“我听说谈心知道我来了洛杉矶,你只要替我保密这件事就好,拜托了……”
谈易谦眉心皱紧,“你自诩情圣也有害怕的时候?”
罗伯特无奈道,“你也知道我和谈心的过去,我只是不想再打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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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花园内,夏子悠独自坐在木制长椅上。
佣人正陪着了然在花园的草地上玩着幼稚的儿童游戏,夏子悠带着笑意看着了然欢乐的模样。
是啊,风平浪静又过了一周,她与谈易谦之间的发展愈来愈教人羡慕。
蓦地,余姐来到了花园。
余姐大老远就热络地唤夏子悠,“总裁夫人。”
夏子悠微笑,“余姐。”
余姐恭谨地问,“我能坐您身旁吗?”
“当然。”
余姐随之坐在夏子悠的身畔。
夏子悠随即问余姐,“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余姐笑道,“看见你和总裁恩爱甜蜜,我当然开心……您不知道,之前我真的好担心您和总裁会因为您母亲的事而产生隔阂,幸好,您选择相信总裁……”
夏子悠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并不说话。
余姐感慨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三天后总裁就会在电视上宣布和您已经结婚的消息,而且,总裁打算在下个星期跟您举办隆重的婚礼。”
夏子悠兴奋逸出,“是吗?”
余姐颔首,而后像做贼般小声逸出,“总裁今晚可能就会跟您提这件事,您可得表现出很惊喜的模样,否则总裁就知道是我透风报信了……”
夏子悠睁大眼眸,“难道他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余姐颔首,“当然,而且你还会收到一个惊喜哦,这个惊喜我就不说了,你晚上等总裁亲自解答吧!”
“恩。”
……
余姐离开后,夏子悠依旧带着笑意望着前方,渐渐地,一滴晶莹的泪水自她的眼角滑落。
她平静地拭去眼角滑出的泪水,努力将脸庞上的笑意表现出自然。
了然在此刻奔到夏子悠的面前,甜甜地唤道,“妈咪……”
夏子悠伸手抱起了然,轻责道,“瞧你玩得满头大汗……”
一旁的佣人道,“少夫人,我抱了然小姐回去换身衣服……”
夏子悠颔首,“恩,去吧。”
花园内又恢复了安静,夏子悠脸庞上的恬淡笑意渐渐散去,取代的是一张苍白而了无生气的面容。
夏子悠几乎是无力地拿起手机,拨下了一串号码。
手机内是夏子悠预期中想要听见的声音,“子悠!”
夏子悠缓缓逸出,“泽旭,我要在两天后离开这里……你能安排好吗?”这已经是她这个星期同金泽旭通的第四通电话。
金泽旭隐隐担忧,“可以,不过……你确定谈易谦不会察觉?”
夏子悠平静道,“不会,他相信我了。”
金泽旭听出夏子悠言语中的哽涩,关心道,“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你还好吗?”
“我没事……”
见不到夏子悠,金泽旭只能暂时敛下担忧,“那好,就按照我们上次说定的,两天后我会在那里等你。”
“谢谢你,泽旭……”
金泽旭依旧是平日的温暖语气,“跟我不用客气,我说过,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夏子悠好似突然间想起什么,“对了……”
金泽旭已然猜到夏子悠想说的,“你放心吧,我已经像前几次一样处理过,我们的通话不会被监听的。”
“好。”
……
结束通话,夏子悠凄楚地扬起了一抹笑。
两天后,她就会在金泽旭的帮忙下离开洛杉矶……
她会带着了然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展开新的生活,当然,“谈易谦”这三个字只会永远地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