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夏子悠擦拭着湿发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正欲换上睡衣,骤然瞥见了坐在床沿的谈易谦。
夏子悠美丽的脸庞上顿时绽放微笑,“易谦,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漆黑的眼眸深望着她,嘴角含笑,“过来!”
她很乖巧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戒备地问,“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不会想着打什么歪主意吧?”
他但笑不语,随即执起她右手的无名指,将一枚精心设计过的精美钻戒套进了她右手的无名指。
“呃……”她怔了一下。
他随即关闭床头的灯。
房间内霎时暗了下来,但是夏子悠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却闪耀着光彩夺目的光芒。
“哇……”她顿时惊诧,开心地拿起钻戒仔细瞧了瞧,“好亮,好漂亮的戒指!”
黑暗中的他一瞬也不瞬也看着她欣喜的表情,低哑逸出,“喜欢吗?”
她不断颔首,“我好喜欢!”
他磕着她的首,手臂将她抱紧。
眼前的钻戒的确是她有生以来看过的钻戒中设计最为精巧的……
并不是很繁复的设计,却好像从每个角度看去都能够看到闪耀夺目的光芒,而且戒指上所镶嵌的钻石亦不是普通的钻石,而是荧光钻石,在黑暗中也无法掩饰它的光芒。
她承认,她此刻对这枚钻戒的喜欢绝对没有掺杂半点的虚假。
他宠溺的吻了一下她的颊畔,“喜欢就好!”
她抬起晶亮的眼眸望向他在夜色中依旧俊逸非凡的脸庞,懵然无知地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送戒指给我呢?”
他与她五指交缠,“你忘了我在拉斯维加斯说过什么吗?”
她记得他好像提过以后会送她一枚更好的戒指……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有想到他竟真的做到了。
“那这枚戒指算是……”这枚戒指应该就是余姐指的谈易谦要给她的惊喜,她也猜到谈易谦接下去会跟她说什么,但是,她仍需要假装无知,因为女人无知在男人的面前才算可爱。
他执起她的右手手背轻轻吻了一下,“我们举办婚礼的时候,你就戴着它。”
她露出错愕的神色,“啊?”
他不容拒绝地逸出,“举办婚礼,下个星期。”
她的脸庞显露羞涩,“哪有人这样霸道的叫人结婚啦……”
他嘴角弯了弯,“别忘记你已经是我老婆!”
她撅嘴,“都是你算计我的……”
他微微挑眉,“你有意见?”
她羞赧逸出,“也不是啦,但我和你结婚,都没有享受到一点情侣间的浪漫,比如求婚,又或者你说点好听的话……”
“你要我说什么?”
她撒娇地暗示,“诸如一些女人爱听的话。”
“例如。”他扬眉装傻。
她故作怨恨道,“那三个字啦!哪有人连这个都不会说的……”
他眉心纠结地蹙起,“哪三个字?”
她郁闷逸出,“我爱你啦!”天呐,人类证实的IQ与EQ永远都不能成为正比果然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结论。
“谢谢。”他笑着接受她的表白。
“喂……”她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我是叫你说‘我爱你’,不是对你说‘我爱你’,你不要占我的便宜好不好?”
“不都一样。”
她很认真地强调道,“一点都不一样!!”
“是吗?”他一个转身,她的身子登时倾倒在床上,他将她的身子慢慢往床上推,然后与她的身子交叠。“结婚的时候再告诉你。”他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喂,你还没有说呢……”
她话未完整逸出,唇已然被人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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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清晨。
“易谦,易谦……”
谈易谦一个伸手将夏子悠揽抱在怀里,含含糊糊地逸出,“别吵,再睡会儿。”
夏子悠移开谈易谦沉重的手臂,拥着被子坐起身,“你要去公司了!”
谈易谦闭着眼,像是孩子般耍赖,“没有人会管我的。”
当然没有人会管他,他是老板,可是……
“你快起来,我去帮你拿好西装和衬衫,不然今天又有一票人要等着你开会了!”夏子悠捞起已经被谈易谦昨晚剥落在地面的丝质睡衣,穿上后,她快速跳下床。
等夏子悠从衣柜中将整洁的西装和衬衫准备好后,谈易谦仍然在大床上睡得不亦乐乎。
夏子悠气恼地移至床畔,拉住谈易谦的手臂,“易谦,你快起来啦……都已经九点了。”
谈易谦闭着眼,耍赖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夏子悠很是听话地在谈易谦的薄唇上轻吻了一下,“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谈易谦这才坐起身,可当谈易谦下床的时候,夏子悠却捂着眼睛惊叫了一声,“啊!”
天呐,某人何止是上半身赤条条,就连下半身也是毫无寸缕。
谈易谦捞起一旁的睡袍披上,倏然拥住夏子悠纤细的腰身,在夏子悠的耳畔轻呼,“还会害羞?”
“……”她闭着眼,伸手胡乱地推拒着他,“你快去浴室啦!”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将她的腰身圈得很紧,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耳际轻拂,魅惑的字眼逸出,“是不是彼此的熟悉度还不够……”
她的脸已经烧红如虾子,她如蚊吟般逸出,“熟悉你个大头鬼!”
再不熟悉,她的身子就要散架了。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甚是邪佞,见到她已经羞赧到无地自容,他这才选择步入浴室。
看着他的背影,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大约半个小时后,谈易谦自浴室走了出来。
已经沐浴过后的谈易谦已然请神气爽,夏子悠赶忙将已经准备的西装和衬衫递予谈易谦。
换上衬衫打好领带的谈易谦果然衣冠楚楚,俨然没有了夜晚“衣冠禽兽”的一面。
夏子悠满足地移至谈易谦的面前,很自然地替谈易谦整理了下领带的位置,像个称职的妻子般叮嘱道,“我知道你晚上有应酬,可也要早点回来哦……”
他俯低首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好。”
像往常一样送谈易谦步房门的时候,夏子悠站在走廊,凝望着谈易谦的背影,她久久怔愣。
沉静数秒后,夏子悠突然跑到了二楼的露台。
花园的停车场内,谈易谦正对着车子摁下遥控。
夏子悠靠着露台的栏杆,大声地唤了声,“易谦……”
谈易谦抬眸看向夏子悠,俊颜顿然显现一抹柔和的笑意,他此刻的笑很轻很淡,却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强力忍住眼眶的干涩,转过身,她竭尽全力地跑到了一楼花园。
花园内,他捧起她精致无暇的美丽脸庞,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微笑摇首,轻声逸出,“我送你出门吧!我听说世界上最称职的妻子就是能够每天送丈夫出门的女人,我想要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他疼惜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用了,你回房多睡会吧!”
她掂起脚尖亦在他的唇瓣上吻了一下,“好。”
他随即弯腰进入车厢。
看着他的车子缓缓驶出别墅花园,她的眼眶逐渐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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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后,按平日的习惯,夏子悠应该抱着了然回房,然后陪了然玩会儿就哄了然睡觉,可今日,夏子悠却抱着了然坐在厅里玩捉迷藏的游戏。
佣人们见她们母女两亲近,也就没有去打扰夏子悠,了然因为有母亲陪着玩捉迷藏的游戏而显得格外兴奋,精神奕奕。
足足玩了一个多小时,佣人们都已经各做个事,了然终于因为疲累而在夏子悠的怀中睡着了。
夏子悠抱紧了然,看着空荡的别墅大厅,她抱着了然随即步出了别墅。
原先别墅四周都有保镖守着,但是近日,或许是谈易谦感觉到他与夏子悠的感情已经升温,所以别墅内的保镖已经撤离,留下的只有别墅的内部监控,当然还有门卫。
夏子悠早就瞅准了时间,这个时候门卫会去用餐,所以她只要避开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别墅,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早已经暗中摸索过摄像头的位置,她相信她可以避开的。
抱着沉睡中的了然,夏子悠蹑手蹑脚地朝别墅大门走去。
门卫果然不在,而她亦成功地避过了摄像头。
夏子悠刚一现身,一辆早已经隐于黑暗的黑色轿车便缓缓自绿荫树下驶了出来。“子悠!”
夏子悠欣喜,“泽旭!”
金泽旭打开车门,体贴地自夏子悠的怀中抱走了然,轻声道,“快上车吧……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
夏子悠弯腰钻入车厢。
……
黑暗中,金泽旭的司机开着车自谈易谦可能路过的路段的相反方向开去。
夏子悠坐在金泽旭的身畔,瞥了一眼在金泽旭怀中依旧睡得香甜的了然,夏子悠这才好似松懈了一般靠向椅背。
黑暗中,她转首看了一眼别墅逐渐后退的影子,她轻轻咬住了唇瓣。
金泽旭注意到夏子悠的眸光始终停驻在别墅的方向,不禁开口,“舍不得吗?”
夏子悠沉默摇首。
金泽旭没有再说话。
直到别墅在夏子悠的视线完全中消失,夏子悠这才缓缓地撤离了眸光。
望着前方的黑暗,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闪过她与谈易谦近日的“恩爱”的画面。
蓦地,她得鼻子顿然一酸,脑海中顿然闪过了早上的画面。
天知道,早上她差一点就露陷了……
她以为她不会不舍得的,毕竟这早就是她心底计划好的事,她也已经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可她没有想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竟那么难以控制……
金泽旭转首看向夏子悠,即便是在夜色中,夏子悠眸底闪耀的水光依旧明显。
金泽旭正欲开口询问夏子悠的时候,倏然注意到了夏子悠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荧光钻石戒指。
金泽旭细声询问,“他送给你的?”
夏子悠顺着金泽旭的眸光注意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倏然喊道,“泽旭,快掉头……我得回去一趟!”
金泽旭眉心微蹙,“为什么?”
夏子悠看着戒指上闪耀的荧光,哽咽逸出,“我不能带走这枚戒指……”
金泽旭为难逸出,“可是已经没有时间……”
夏子悠连忙道,“不会的,谈易谦通常都不会这么早回来的,你相信我。”
金泽旭看着夏子悠恳求的面容,最终颔首,随之命令司机,“掉头。”
司机立即掉头,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驶回别墅。
……
十多分钟后,车子重新停驻在了不易觉察的绿荫之下。
夏子悠着急车门,然,她欲下车的时候,金泽旭却擒住了她的手腕。
“恩?”夏子悠转首看向金泽旭。
金泽旭看着夏子悠认真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夏子悠自金泽旭暗沉的眸光中得知金泽旭此刻心中的忧虑,夏子悠坚定地逸出,“你放心吧,我不会犹豫的……照顾好了然,我马上就回来。”
金泽旭慢慢地放开了夏子悠。
夏子悠在大门外静候了片刻,待看见门卫与别墅内某个佣人正在交谈的时候,夏子悠偷偷溜进了别墅。
她轻步回到属于她与谈易谦的卧房,没有耽误一秒地伸手欲摘下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然而,在她想要摘下这枚戒指的这一秒,戒指却好像在她的无名指上生了根,竟怎么也摘不下来。
谈易谦将这枚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时,她也曾觉得这枚戒指的尺寸竟是那么符合她的指围,但她没有想过,戒指竟无论如何都摘不下来。
夏子悠随即步入浴室,借由洗手液的泡泡水让戒指脱落。
终于,在她几乎将无名指箍肿的情况下,她终究摘下了这枚戒指。
看着这枚她第一眼瞧见就很喜欢的戒指,她轻轻将戒指放在了洗手台的台面。
吞噎了下喉间的哽涩,她将戒指摆放在了他一眼就能够看见的位置。
这是他送给他妻子的钻戒,但是,这枚戒指不属于她……她和他是永远都不可能走下去的,这枚戒指就留给他以后找到真正适合他的人。
思自此,她步出了浴室。
经过了这么多次刻骨铭心的伤痛,她早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泪水,所以此刻,她没有允许自己流泪。
夏子悠这么也没有想到,当她伸手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的视线竟毫无预警地对上了谈易谦。
“老婆!”
谈易谦将夏子悠抱了起来。
夏子悠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谈易谦已然放下西装外套与车钥匙,将她压向房门,而后渴求地索取她樱红的唇瓣。
夏子悠立即伸手推拒谈易谦,“别这样,会有人看见的……”
谈易谦选择放过夏子悠,黑眸灼灼地凝睇夏子悠,嘴角微弯,“想我了没有?”
夏子悠身子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呃,你今晚没应酬?”
谈易谦搂着夏子悠走进房间,“你忘了明天我们有件重要的事要宣布吗?”
“哦……”夏子悠怯怯地伸手回抱住谈易谦,跟着他走进房间。
谈易谦扯松脖颈上的领带,顺口问道,“了然睡了吗?”
夏子悠颔首,“恩,刚睡着。”她也没有想过她撒谎的时候可以这么流利。
谈易谦将夏子悠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疼惜的问道,“有没有在期盼明天?”
夏子悠怔愣地看着谈易谦带着柔和淡笑的俊逸脸庞,沉默颔首。
谈易谦随即在夏子悠的眉心上吻了一下,轻声道,“我先去洗澡。”
夏子悠没有回答,只是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气息和温度就和她近在咫尺,她此刻每一秒的呼吸都能够感觉到他……
谈易谦见她失神,调侃问道,“不舍得起来?”
夏子悠这才从他的腿上起身,尴尬逸出,“哪有!”
谈易谦笑着起身步入浴室。
夏子悠看着谈易谦即将没入浴室的挺拔身影,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了夏子悠那那晚对她所说的话……
是,我在乎你,夏子悠!!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任何的承诺或是涉及男女间情爱的字眼,唯独那一晚,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承认……
其实,那一晚,她早就告诉自己,无论他如何解释,无论他说什么话,她都不能放在心底,因为,他的高深莫测是她永远都无法猜透的,她想,若不是她选择以坦诚换取在他面前的信任,此刻她也许正如他那晚在浴室所说的,她绝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但,就算心底已经那么那么坚定,可在听见他提到“在乎”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依旧会有那么一刻的动容……
在谈易谦的身子即将没入浴室的时候,夏子悠倏然移至谈易谦的身后,由后抱住了谈易谦。
这一秒,她再也无法控制眼泪,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自她的眼眶滑落。
“怎么了?”谈易谦回身望她。
她将带泪的脸颊贴在他的脊背,带着哭腔逸出,“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没有人会知道她此刻说这番话时心底所压制的酸楚……
谈易谦莞尔,“傻瓜,明天我就会证明给你。”
他想要转过身,她却突然笑了,“是啊,我就是这么多愁善感……你快去洗澡吧!”
“好。”
看着他重新迈入浴室,她用力咬着唇瓣,努力不让她的抽泣出声。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对他,原来这么的不舍……
她一心以为对他的感情早已经随着这几年所经历的事而慢慢淡忘,可是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料想到未来她与他之间再也不会有相交,她的心头仿若突然落空了一般,好似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她无法不去承认,她拥上他的那一瞬间,她只想那样永远抱着他,那么亲密,那么幸福……
然而,什么都不可能了……
无论他对她的感情是否属实,无论母亲的死亡是否存在着他说的原因,她都不想再深究了……
她接近他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真正调查到和他有关,她会不顾一切将他告上法院,就像他曾经那么残忍陷害她在狱中两年一样,可是,到今天她才知道,她其实做不到,因为她的心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遗落,她永远都做不到对他那么残忍……
因为做不到,她唯一能够选择的只有离开……
希望,她相信,没有他的人生,她会过得很好,很好……
蓦地,她转过身。
手扶上门把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回首看了一眼浴室的房门,当再也见不到他,耳际内只听着浴室内哗啦啦的水声后,她终于痛哭失声……
关上房门,她不容自己有一丝犹豫,迈着同他渐行渐远的步伐,她只能在心底跟他道出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