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顺宗(唐朝吴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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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面对高霞寓不满的目光,高崇文面色平静的说:

“郦定进一定等急了,咱们看看去。”

梓州城下,郦定进已经杀退了对方三次进攻,无数穿着唐军军服的士兵血染沙场,郦定进满脸血污,手执长刀当门而立,形如天人。郦定进望着西川军败退的身影,也不追杀,仰天长啸道:

“我大唐长武军——”

士兵们齐声高喊:

“威武!”

郦定进又高喊道:

“杀贼!”

“杀贼!”

对面将士的高呼让西川军将士心里不是个滋味,貌似这口号应当是自己喊的才对。城头上的守将心里也是一阵沮丧,不过好歹是职业军人,马上反应过来:

“直娘贼,嚎什么嚎,老子的士兵还在呢!也不怕老子突然杀上去。”

接着守将就看到对方突然点亮了火把,接着许多士兵在七手八脚的拆栅栏,正纳闷对方要干嘛,突然一个激灵,扯着嗓子高喊道:

“鸣金!”

可是已经晚了,对面郦定进的守军拆完栅栏后立即散开,借着火光的映照,守将的瞳孔猛地缩小了,因为他看到了——

骑兵!

数百名手持长槊的骑兵,一点声响也没有,仿佛是从黑夜中突然飘出的一样,也不呐喊,只是催马向前,马蹄声如雷鸣一般,霎时统治了黑夜的天空。只一个冲锋,就杀到了西川军阵前,而此时,西川军还没能作出任何反应。

城头的守将绝望的闭上了眼。

不多时,城下的战斗已经结束,城下的士兵在城头守军的掩护下,有一部分还是成功地逃回了城里,除此之外,非死即降,那个刚刚鼓动士气的将官也被生擒,郦定进本来想乘乱冲城,却被城上乱箭射退,自己身中数箭,气得大骂守将鼠辈,要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回答他的自然又是一阵箭雨。这时大营中鸣金收兵,郦定进无奈,只得指着城头大喊道:

“鼠辈,明日爷爷取你项上人头!”

天亮的时候,邢泚终于带着千余残兵退回了城中。要说邢泚这人也真有点光棍,大战时率先逃跑,回城时却坚持断后,不到最后一个士兵进城他不进,让士兵们感激之余更加恼怒。不过历史证明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邢泚刚要进城,就听到远远的有人喊:

“将军等等我们!”

就会看到随着声音跑来的三五个败兵,就在邢泚等了两拨的时候,李元奕的骑兵就追到了,邢泚刚想进城,守将就把吊桥拉起来了,气得邢泚连骂人都来不及,带着十几个亲兵就从东门开始往南门跑。

邢泚在前面跑,李元奕在后面追。邢泚连人带马疲累了一夜,而李元奕的人马却精神不错,回头看见李元奕越追越近。急得邢泚都要哭出来了。骑射是一种技术含量很高的活,人骑在马上,地面不平,一上一下的颠簸,骑在马上想把箭射准基本上很难,像严秦一箭射死剑阁守将的事不啻于现在随机打一注彩票中了七八千万。好运气并不总是出现,所以李元奕及其部下放的箭大都作了无用功,但是仍然给邢泚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毕竟箭越来越密,而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疏。所以邢泚逃跑基本上是贴近城墙,期望获得城上的帮助。

但是事情显然太过突然,梓州城内的守军谁也没有料到昨晚志得意满出城的邢泚将军竟然在惨败后还有雅兴一大早绕城晨练,再说昨晚几番大战,英俊风流的邢泚将军早已面目不堪,士兵们虽然从服色上认得是己方将官,但等反应过来,跑的人和追的人都早已跑了过去,想帮忙也帮不上。意识到自己处境的邢泚急得只好边跑边喊:

“快快放箭,我是邢泚将军!”

“快快开城,我是邢泚将军!”

“快快放箭,快快开城,……?”

终于南门守将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吊桥放下,将城门打开,在亲兵的掩护下,邢泚终于成功大逃亡,将李元奕关在了梓州南门外,骄傲地留下了一团烟尘给李元奕享用。不过关上城门时,邢泚的心还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自己的最后一个亲兵被那个叫李元奕的一刀从马上劈了下来。

“那是我的本家侄儿啊!”

邢泚逃回城后,惊魂未定,在城门内休息了片刻,才重新上马,回到原来的梓州刺史府兼东川节度使府,骑在马上,邢泚想起自己的侄儿,想起东门守将刚刚险些害死自己的举动,邢泚不禁怒火中烧,气冲冲地对旗牌官道:

“传令城中士兵,到节度使府门前集合,命令刘五那混蛋来见本将军!”

“将军,刘将军是……”

“什么刘将军,不就是刘大帅的一个无赖亲戚吗?坐视主将不救,难道本将杀他不得?快去传令!”

“遵命!”

邢泚就坐在前堂等待士兵到来,结果刚来了一部分,就看到远处一个人跌跌撞撞冲过来道:

“将军,刘五听说将军要杀他,竟然献城了,他已经派人去高崇文大营联络了!”

邢泚劳累了一夜,手里正捧着碗豆腐脑垫巴,据说蜀汉姜维守剑门的时候一路败退,人疲马乏,就是吃豆腐脑恢复了体力,大败钟会。府外的士兵们也三三两两坐在地上吃着干粮,喝着豆腐脑,本来低落的士气慢慢恢复了过来。一听传令兵这么说,邢泚手里的碗就“啪”地掉到了地上,热热的豆腐脑从碗里滚出来,白花花地淌了一地。

“这不是吉兆啊!”

邢泚突然走神地想到了这一点,以至于没有听到门外进来的北门守将的问话。

“将军,这如何是好!”

北门守将本来是怒气冲冲地来责问邢泚为何昨晚不向北夹击,反而落荒而逃,一听传令兵这么说,也慌了手脚,昨晚郦定进的大喊他还记得呢,此时也不责问了。见邢泚神情恍惚,只道邢泚慌乱,心下虽然鄙视,却忍在心里不发作,又开口问了一遍。邢泚虽然乍有些慌张,但却马上冷静下来,回过神来,想了一会,斩钉截铁地说道:

“来人,快去请周判官来。”

周判官就是周俊臣,当初就是他劝说李康不要收拢军队,又做内应打开了梓州城门放邢泚进城。不多时,周俊臣气喘吁吁地赶到:

“将军,不知唤周某来有何吩咐?”

他本是东川节度判官,地位不低,现在却要对邢泚客客气气。他献城后,刘辟对他倒是嘉勉了一番,他本来自以为立下大功,有些趾高气扬,不料邢泚却以为即使不靠他,自己也能拿下梓州,现在他献城,反而闹得自己功劳缩了水,所以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周俊臣背主求荣,已经遭人唾弃,又由于招徕东川旧部不力,只得小心翼翼,夹起尾巴做人。不过今日的邢泚却分外和颜悦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