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周宗平带着如烟、周怡斌、周怡慧,怏怏不乐离开了周家庄,赶赴济开州,拜见岳丈大人。母亲准备的1000两黄金,周世平没有拒绝,这笔钱,不少也不多,将来周家庄遇见麻烦,总是用得上,聊胜于无。
上谷郡知州钱大钧这些日子兴奋的睡不好觉,自从收到右丞相魏鑫大人的密信之后,钱大钧精神格外亢奋。钱大钧为人圆滑,善于钻营,从户部9品检校做起,一步一步升任户部5品郎中,而后调任浙西省上谷郡知州,如今,居然要升任韶康州知府,这可是正4品朝廷命官,而且,韶康州属于大周少有的富裕之地,其地位远远超过了上谷郡。
钱大钧庆幸自己的选择,两年来,在上谷郡得到了不少孝敬的银两,钱大钧几乎没有自用,基本上都上贡了魏大人,说起来数目不少了,如今效果出来了。
钱大钧是聪明人,兴奋之后,开始仔细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好的运气,两年的孝敬,不足以谋取到韶康州知府的职位。于是,钱大钧再次清理思路,将在上谷郡的所有与魏大人有关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思来想去,他将目光对准了周家庄。
吏部尚书欧阳健大人与周家庄的关系恶劣,举朝皆知,欧阳大人的心腹、上任知州毛开胜便是栽倒在周家庄的事情上,欧阳大人又是魏大人的有力支持者,亦是朝廷中公开的秘密,钱大钧考虑,自身的提拔是不是与周家庄有关。
要说这钱大钧也是太聪明了,自以为分析有道理,于是忙不迭给魏大人回信,信中除了言感激和表忠心,还详细谈到了周家庄的所有情况,这次,钱大钧将周家庄柳夫人的禀性、脾气也详细谈及。
魏鑫和欧阳健后来再次见面,欧阳健详细说及了对付周家庄子弟之计划,计划详实清楚,魏鑫很是满意,不过,对于需要钱大钧出力的事情,魏鑫有些意见,最终还是应允了。
魏鑫收到钱大钧的回信,暗地里佩服钱大钧的判断力,认为钱大钧远远强于欧阳健,对于覆灭周家庄、对付周元凯、周世平的计划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坤元13年1月5日,吏部根据历年来官吏之考评情况,向政事堂正式提交了大周朝5品以上、2品以下官员调整建议计划,其中,因年龄和身体原因致仕的官员24人,拟提拔官员17人,拟调整职位官员107人。
按照以往的惯例,政事堂集议之后,上奏皇上御批,一般情况之下,没有多大的变动,因为这些官员的调整,吏部事先征求了方方面面的意见,特别是参加集议的官员之意见,同时,也将调整官员意见上奏给皇上。
政事堂集议波澜不惊,顺利通过了官员之调整意见,1月8日,按照政事堂集议之意见整理好的奏章,上奏到了姬芈悦处。
坤元13年1月10日,大周各省巡抚、知府、知州赶赴京城,向皇上和朝廷述职。今年情况有所不同,前来述职的官员,有的忐忑,有的高兴,有的无所谓。
周世平属于那类无所谓的官员,淮扬州和淮扬县的府库里,还剩下100万两白银,坤元12年,淮扬州城总计收入银两386万两,包括府衙出卖土地之收入,其中,上缴户部150万两,府衙下辖各县提取白银86万两,巡抚衙门提取10万两,盐课提举司领取开办费5万两,府衙一年来开支35万两。
淮扬府衙如今共有官吏132人,其中属于朝廷委派的官员9人,府衙吏员123人,人手有些紧张,不过,周世平暂时没有时间关心这些事情,他准备年后开始招募吏员。
盐课提举司共有官吏45人,其中朝廷委派官员6人,其余39人,基本上是从淮扬县的吏员中抽调精兵强将组成的。
周世平这次述职,皇上是要单独召见的,所以,周世平准备很充分,包括在德庆县任知县时的情况,周世平都详细做了总结,第一次单独见皇上,周世平不敢大意,毕竟,皇上是大力支持自己的,必须要留下好的印象。
周世平按照前世知晓的零星情况,携带了7000两黄金,准备在京城拜会官吏。周世平身为淮扬州知府,有权力支出府库中的银两,这是周世平没有预料到的,当初,准备带着钱财到京城,周世平苦思苦想,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提出银两,没有想到,通判柳牧钧直接说了,知府大人可以自由支出府库之中的银两,周世平还是不相信,凭什么断定不是自己贪墨,因为自己已经吃过亏了,柳牧钧接着详细解释:除了上缴户部的银两,其余银两都是淮扬州衙所有,用于支撑平日之必要开支,所有开支都是知府大人决定,比如说吏员上涨俸禄、官员发放补贴、官驿开支银两、府兵营修缮营房、府衙下辖各县领取银两等等,这些都是知府大人做主,户房到时候根据银两支出情况,相应作出账目。柳牧钧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是明确,知府大人需要开支的银两可以随意开支,知府大人决定开支的银两都是正确的。
听了这些话,周世平愈发谨慎,前世的很多情况周世平并不清楚,毕竟没有真正掌握权力,不清楚高层运作情况,如今,周世平身为淮扬州知府,进京述职时,必须要有所表示,倒不一定全是为了自己,手下有了一大班官吏,这些官吏也想着要提拔,自己如果不能在京城中疏通好关系,手下的官吏提拔基本上没有希望。周世平很清楚吏部尚书欧阳健大人对自己的成见,所以必须在京城中疏通关系,将淮扬州的官吏推出去,欧阳健一人是不能代表朝廷和吏部的,周世平必须送礼,送到那些掌握权力的官员手软,送到欧阳健无法反对提拔淮扬州的官吏。周世平不一定要这些银两马上起作用,这样的事情慢慢来。
周世平自认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便是和盐课提举司提举司马翎处理好了关系。司马翎刚到淮扬州城时,周世平亲自为其安排生活,每日里都到提举司衙门嘘寒问暖,凡司马翎提出的困难,悉数解决,特别是拨付5万两白银,支撑提举司的运转,从淮扬县抽调39名直接从事赋税征收事宜的吏员调至提举司等事宜,使司马翎很短时间内,便可以大张旗鼓开展工作。司马翎投桃报李,很快和周世平达成协议,日后提举司收取的赋税,一部分作为淮扬州衙的日常开支,所余部分按比例上缴户部,其次是放权给同提举、副提举、吏目等官吏。可不要小看司马翎的承诺,淮扬州衙一年的开支至少需要40万两白银,同提举、副提举、吏目等官吏都是原来淮扬郡的官吏,司马翎实际上同意了淮扬府衙对提举司的管辖。
周世平有自知之明,司马翎身份特殊,心思缜密,不是短时间可以结交的,两人之间的交往,不可避免有互相利用的成分,官场上的人,猴精猴精的,大家都要适应。
周世平这次回京城,没有那么闲暇了,随同晴怡一起到睿亲王府拜访之后,便开始忙碌了,要拜访的官员,周世平心中有数,不多不少:左丞相司马云、左都御史何旭凯、尚书左丞罗仕海、尚书右丞刘慎贵、户部尚书韩益廷、吏部侍郎朱宝正、户部侍郎吴天宇,其中,司马云、何旭凯、罗仕海、刘慎贵、韩益廷五人各1000两黄金,朱宝正、吴天宇各500两黄金。
坤元13年1月18日,周世平接到吏部告知,皇上将于19日巳时召见。
坤元13年1月19日,卯时。
周世平已经起身很久了,身穿4品官府,浑身上下整整齐齐,晴怡还在身边不断叮嘱,要求周世平注意这注意那,周世平老老实实听着。
周世平也紧张,第一次单独觐见皇上,还要谈及自身的政务,稍不注意,便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自己远离京城,难以见到皇上,无法辩白,朝中重臣借机污损,就是睿亲王,也不好怎么说了。
卯时二刻,周世平离开府邸,往皇宫而去,这次,他是坐轿子去的。辰时一刻,周世平抵达皇宫。
守候在皇宫外的侍卫验审了周世平递上的文书、官牒,予以放行,皇宫内早有等候的太监引路,周世平目不斜视,跟着太监行走,他明白,自进入皇宫的一霎那,就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在大周官场上也属于新星了,在皇宫里,稍稍显出好奇,什么举止失措、行为不轨的评语可能就会传出来。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周世平再次停留在一处大门前,他明白,这是到了皇宫内院了,皇宫分为前院、内院、后院,皇上一般都在内院,皇后娘娘和众多嫔妃都在后院。
从门里出来一个太监,领着周世平进入大门。很快,太监带着周世平进入一件屋子,屋里的两个太监开始搜身,周世平早明白这些程序,一动不动。
所有太监都退出了屋子,自始至终,没有谁开口说话,周世平亦不问,单独呆在屋子里,屋里没有生火,仅仅摆着一把椅子,周世平依旧站立着,天气有些冷,周世平强忍住不断袭来的寒意,仿佛老僧入定。
周围很安静,周世平强迫自己冷静,开始思索见到皇上应该说些什么,长时间不动,周世平感觉更冷了,实在忍不住,周世平偶尔跺跺脚、搓搓手。
领着周世平进屋的太监在窗户外仔细观察这周世平,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左丞相司马大人和右丞相夏大人都嘱托自己,要仔细观察周世平,皇上身边的秦公公早间也发话,要注意周世平的一言一行。他发觉周世平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天气寒冷,周世平独自等候在屋里,毫无不满之色。
“周大人,皇上宣您觐见,请随奴婢来。周世平睁开眼,依旧随着太监默默行走。
姬芈悦在养心殿会见来京城述职的官员,今日里,周世平是第一个。姬芈悦很早就想和周世平交谈,可惜没有机会,这次,姬芈悦亲自订下了召见官员之名单,早朝刚散,姬芈悦便来到了养心殿,得知周世平早在皇宫里等候。
姬芈悦已经召见了很多述职的官员,姬芈悦很重视这每年一次的召见机会,这是先皇订下的规矩,目的简单,一是掌握各省官员的政绩,二是借机笼络和敲打。不过,姬芈悦召见官员的次数多了,也就有些失去了信心,官员大都说好的,将自身的政绩说得花团锦簇,没有谁汇报问题,仿佛大周已经是鼎盛的强国。姬芈悦明白,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
姬芈悦对召见周世平保佑一丝期盼,他不准备听周世平的政务汇报,这些情况,自己从方方面面已经了解,周世平是一个理政的能手,他要问问周世平关于治理国家的大政,能够治理好一个边关县、郡,未尝不能提出治理国家的好办法,再说了,周世平乡试、会试、殿试的文章,自己至今还记得很清楚,那上面的观点,很合自己的心意。
姬芈悦希望周世平不要让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