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大夫!”子衿脸色微微发白疾声道。
我冷笑:“喝下去岂不是趁了你的愿,你忙什么?”
他恼怒的瞪了我一眼:“你这个牙尖嘴利的……”
岳出尘长出了一口气,黯然地望着我:“静姝,难道这孩子……”
我默默的低头,不敢对上他失望而又难过的目光。
“还不快去扶着公主,愣在这里做什么?”子衿一脚踢向站在一边的侍卫怒吼道。
但侍卫是男子,我的身分又是公主,自然不可以肢体相触,绿衣上前扶着我轻声道:“二皇子莫要着急,难道忘了绿衣就是一位大夫吗?待我给公主诊断之后再说,此事不宜张扬!”
子衿这才松了口气,又催促着让她扶我进屋,我凑近绿衣低声道:“楼头三更鼓,子夜月归人。”
声音极轻,只有我二人可以听到,绿衣身子一震,依旧扶着我慢慢地向前走着,早有人来打了伞,在前面引路。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子衿命人将岳出尘押入大牢的命令,我不禁担忧的望了绿衣一眼,绿衣只是专注地看路,并没有任何表情。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又成了金枝玉叶的公主,被安置在精美的厢房里,由绿衣为我诊脉。
绿衣凝神诊了半晌方缓缓地说:“公主只是误饮了少许药汁,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药性刚猛,恐怕会引起早产,待属下开几付药慢慢调理,坚持服用,或可减轻症状。”
子衿松了口气,表情不知是喜是忧,他飞快的看了我一眼道:“以后她就由你照顾,另外,你将今天所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全部除死,一个活口也不留!”
绿衣敛眉恭敬地应了,眼中杀机隐现,快速的闪身离去。
我扭过脸并不看他,子衿静默了半晌方道:“把孩子生下来!”
说完起身离去,门又被锁上。
我苦笑,这只是换个地方的囚禁,又有会么区别?
夜已深,寒气逼人,守门的侍卫也困倦寒冷难挡,不时的发现因瞌睡而靠在门框上的声音。
我捧着一卷医书慢慢地看着,两只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绑,绑,绑,天干物躁,小心火烛,三更了!”守夜的宫人敲过三更鼓后,便听到门外有两声闷响,接着有一把雪亮的匕首拔开门栓,绿衣闪身进来。
我吹熄了灯烛,如银的月光泻泄进来,照着一地寒冷。
两人对视着,沉默着。
片刻后绿衣开口道:“你约我来何事?”
我直直地看着她:“你知道!”
绿衣冷冷地道:“我不知道!”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一直看到她平静的眼神开始慌乱,这才笃定地说:“救岳出尘!我知道你还喜欢着他!”
她扭过头看着天空的冷月:“我没有感情,也从末喜欢过她,从头到尾他只是我的一枚棋子而已!”
“真的吗?”我上前一步,紧逼着她道:“若你不喜欢他为何对他无微不至,为他疗伤医病?若你不喜欢他,为何看到他受苦时心有不忍,为何你刺伤他时泪流满面?更为何刚才看到他咳嗽声情难自禁的露出关切之情?绿衣,不要再骗自己了!”
我顿了顿道:“岳出尘落在子衿手中,早晚是死路一条,而且还要受到百倍的折磨,很可能岳阳为儿子会冲冠一怒,大军直压皇城。子衿他不过是胜了区区一战而已,他有岳阳那么雄厚的兵力吗?他有岳阳的威信和能力吗?就算是为了你的主子,也是为了你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放了他吧!”
绿衣半晌不语,眼神飘忽不定,我知道,她已经动心,只需要我再加一把柴。
“唉,算了,到底岳出尘和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看他可怜而已,救不救也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吧!”
绿衣心思微动,默默地走了出去,闹了半夜,我也困倦了,但想到岳出尘的事情便不由得挂心起来,直到敲四更时才合上眼。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过了巳时,刚梳妆完毕,便看到子衿带着一些果仁杏铺及各色补气养颜的药丸进来,我扯起嘴角不屑一顾,待你将来知道这孩子会报复你时,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给我吃这么东西?
他微皱着眉欲要开口,这时一个侍卫神色慌乱地走了进来,他单膝跪地道:“主子,大事不好了!岳出尘逃走了!”
我心中长舒一口气,一颗心放了下来,知道绿衣选择了救岳出尘!
“什么?”子衿一下子冷了下来,狭长的凤眼微微一转便转身喝道:“叫绿衣来!”说完大步跨出了门槛。
我暗自惊心,子衿的脑子转得好快,莫非他知道这是绿衣做的?不可能吧,绿衣对他忠心耿耿,而且手段狠辣,一向被他所宠信,他会怀疑她吗?
但子衿生性多疑,而且聪明狡猾,难保不会猜到绿衣身上,光看他下令杀死所有那日知情的侍卫事便可以看出他行事有多狠辣,他难保不想到绿衣在岳王府和岳出尘日久生情,那么绿衣就有危险了……
自那日的事情发生以后,绿衣半月末出现,似乎让我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心中不禁黯然,到底我也是自私的人,若不然,绿衣也不会……
淅淅漓漓的春雨一下便是几日,那一株新**的轻盈榴花被打落一地,红艳娇俏的花朵被掩在污浊的泥水中,分外凄凉,犹如薄命的红颜,让人无端端的生怜。
直到中午时分,雨势方歇,青草儿绿得逼人眼,可爱得紧,叶子上沾着晶莹如玉的雨滴儿,被风一吹,在叶子上翻滚了几下落入泥中,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