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静静地望着我,突然扳过我的头,盯着我,淡淡道,“玉兰五六月开花,很美的,你还记得么?”
他的容颜依旧,可那上面却藏匿着说不出的魅惑,仿佛充斥着若有若无的侵犯之意,那种古怪的强悍霸道。
我突然转身而逃。
下一秒内,哲突然一把抓住我,将我强压在怀里,狠狠地吻住了我,深吻,带着致命的诱惑力。我挣扎,反抗,直到顺从。良久,我败阵下来,双手放到他的颈项上,开始回应他。
那时我对自己说,沉沦罢,放纵罢,最好毁了自己。亦从那一刻起,哲开始了征服我的旅程。
空气中,漂浮着异样暧昧的气息,那种欲爱不能与欲罢不能紧紧地包围着我们。那时我想告诉哲,我并不抗拒他,我对他依然有曾经的爱恋。可我不能爱他,我只能爱宫慈,我的母亲。是的,我只能爱她。
我的母亲,她是不允许我爱上任何人的,若爱,将会遭到扼杀。墨衍如此,哲,亦难逃她的杀戮。我不想再挣扎下去了,那样很累,很疼,我会崩溃。可哲,他的执着令我颤栗,而他身体里所隐藏的霸道占有亦是可怕的。
哲,他的爱,同样霸道。只不过,他懂得如何软化它们,懂得隐忍。而母亲的爱,亦是赤裸裸地用专权表达出来。我反抗她。可哲,我只能抵挡,却渐渐地陷了下去,被他的体贴与柔情攻势迷惑得一塌糊涂。可我还能思考,他的强大与母亲的权威是对立的,若我不顾一切夹杂在他们中间,定会被撕裂成两半。
母亲可怕,可哲又何尝不是?我不想再次成为权力争夺的祭品,我只有逃,只有像缩头乌龟那样躲起来装死。可哲不会放过我,他的可怕就在于他会把自己幻化成为一道影子,然后不知不觉地悄悄走进你的心房。直到你发现了他时,已经晚了,因为那时你已经成为了他脚下的俘虏。可我是清醒的,但那种暧昧关系令我厌恨自己。爱不到,放不掉,又不敢爱。我恨透了当时的软弱,变得摇摆不定。可要命的是,哲想要的就是那种效果。扰乱我,却又藕断丝连,让我夹杂在欲爱不能与欲罢不能之间犹豫不定,苦苦挣扎。
清明哲,他的邪恶还远远不只这些。我就像他手中的诱惑,他捧着我,然后一点一点地把我吃掉。直到我完全属于他为止。是的,他要与母亲争夺。从他不顾母后之命踏进祠堂开始,他就已经向她宣告了他的独占权,就算我当尼姑也都不会清静下去了。
良久,我们在对方的沉默中沉默。哲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淡淡道,“淮阳,我不会放手的,就算与宫慈抢夺,我亦不会松手。”
我一阵窒息,突然脱离他的束缚,走到门边的那株白玉兰旁边,狠心地将那绽放的白玉兰撕裂成两半。我望着他,平静道,“最终她会被撕裂。”
哲盯着我,眼皮一跳,他平静道,“它不会。”他说这话时眼神闪烁。我分明就从他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冷酷危险的气息,那种狡猾却又睿智的气息。但转瞬,就消逝在他那张温润柔和的笑靥中,那样深邃迷人,那样平静淡然。
我沉默了,轻叹道,“你又何必如此折腾。”
哲笑了,唇角微微上扬,突然附到我的耳边,低声呢喃道,“你并非拒绝我,而是不敢而已。”
他的话,一针见血。我的嘴角微微抽搐,是的,我就不敢。我怕,怕母亲,更怕他。可我却没料到,我更可怕,我不但用美色勾引他,还利用他逼迫母后交出政权,这也就罢了,最后竟又利用他的权势废黜皇帝……
征服天下不易,可征服一个男人容易。而只需得到他,便可以得到天下。而我的帝王之位,便是踩在清明哲的头上爬上来的,所以我要杀他,哪怕我爱他爱得要死……但我仍然得狠下心肠杀了他。因为他威胁到了我,威胁到了皇权,并非我贪恋权力,而是有些人不能不除。更重要的是,我深刻地明白到一点。清明哲,成我者可他,毁我者也可是他。
宫慈对我的举动一清二楚,当她听说南哲郡王去过祠堂时,她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竟显得异常诡秘。她垂下眼睑,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指。良久,她突然轻叹一声,喃喃道,“累了。”
她闭上眼,半躺在软榻上,一脸疲惫之意。可她的脑子却并未疲倦,而是精神抖擞。她盘算着,盘算着如何扼制南哲郡王,盘算着如何把皇帝这个名分改掉,盘算着如何利用朝臣操控一切。
我的母亲,她热爱权力。她毕生的心愿就是征服它,成为它的主人。她只爱我一个人,除了我以外,她可以为了权力舍去一切。皇帝,郁亲王,他们虽是她的孩子,可他们都是危险的,因为他们对她虎视眈眈。而我,只有我是无害的,我简单,体贴。我能跟她说贴心话,没有诚惶诚恐,没有小心翼翼,没有阿谀奉承。
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母女情紧密而深厚。可那次的事,虽让人不愉快,但母亲固执地相信,久而久之,我一定会明白的。她认为我只是个孩子,一个单纯稍微任性的孩子。她包容我,放纵我,宠爱我,她只想爱我,倾尽一切来宠爱我。这就是母亲对我的宠爱与占有,或许,在母亲的眼里,我始终是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我仿佛永远都只有十六岁。可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我经历过痛苦,经历过折磨,经历过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