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躺在清明哲的怀里,他温柔地亲吻我胸膛上的伤痕,落泪了。他说,“淮阳,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人伤你……”
从那一刻起,我要争,我要抢。如果我还要活下去,还想活下去,那么我就得去抢夺,必须。
公禹一百九十八年,是我登基称帝的前一年。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不管中间有多少痛苦,我依然挺了过来,倔强地活了下来。
当初我没有听清明哲的忠告,那些大臣依旧私下来找我,些许政事由我提意见。那时我并非故意针对某某人,只是以客观的眼光来分析事情的可行性。可要命的是,那些大臣纷纷认同,他们竟认为有我撑腰,便擅自与皇后对着干。于是我成为了皇后的政敌。我一下子便懵了,云里雾里。
清明府。
我正与清明哲对峙。他盯着我,我盯着他,双方一句话都没有说。良久,我哭丧着脸,眼巴巴地望着他。清明哲故意偏过头不理会我,我一脸讨好地围着他转,“哲,哲哥哥……”
清明哲还是不理会,我突然抱住他的脖子,撒娇,“哲,你怎能见死不救……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清明哲经不起我的死打烂缠,叹了口气,“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活该倒霉。”顿了顿又道,“我这几日带你出去走走,避避风头。”
我们去了冀州,在冀州游山玩水,惬意闲暇。在我离开夕落城的那段时日,皇后微微放下心来,因为她明白我的意思。
我躲了好一段时间,但其中几人并没打算放过我,他们与皇后仍旧处于敌对状态。竟意图联合众人,想用我来绊倒皇后,言下之意就是废后。
夜深人静,刘府。
以户部刘大人为首的几位大人细细商议,刘大人道,“如今皇后为所欲为,而圣上不闻不问,恐滋生变故。”
和大人隐隐担忧道,“那皇后仗着皇上宠溺,张扬跋扈,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大禹江山,可莫要毁于妇人之手才好。”
韩大人点头表示赞同,唏嘘道,“如今朝中局势甚微,也就只有长公主才能与皇后抗衡,以防皇后滋生事端。怎奈长公主不闻不问,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议论纷纷,也商议不出个所以然。直到许久之时,刘大人突然道,“正所谓人言可畏,那皇后对长公主有所顾忌,倘若我们变主动为被动呢?”一脸狡黠之色。
直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当初母亲绞杀念城时,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如今我已能体会。它就像我爱清明哲,却又不得不杀他那样。可我的身不由己实在太多了,多得令我恨不得发狂。
在我同清明哲从冀州回来后,那段时日我听到了一些风声,竟有传闻说我意欲废后。我惶惶不安,这才深刻地意识到我中计了。
从一开始朝臣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如今目的暴露出来了。可我又该如何处理?我慌了,人言可畏的道理我懂。
我再次跑到清明府求救。我与清明哲又开始对峙,我瞪着他,他也瞪着我。我问他,“我该怎么办?”
这回清明哲并没有不理会我,而是盯着我,眼神闪烁。他深沉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眼底暗藏着奸诈狡猾。
我不禁迷糊了,我想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我怔怔地望着清明哲,迷惑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现在,我总算明白当时清明哲为何任我胡闹。因为他玩上瘾了。不错,他在试探我,试探我暗藏的底线到底有多狂妄。
清明哲似乎很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我成为帝王,我们还在玩这个游戏。我突然想起了他曾说过的一句话,那时我曾问他,“如果在某天我像母亲那样不择手段,你又当如何?”
当时他饶有趣味地说,“那更有意思,若能捉住你这只狐狸精,倒有趣得很……”
皇后对我更为不安,整日忧心忡忡。而当她听闻我有废后之心时,更是惊惶,大惊失色。也在那一刻,她突然萌发出了一个念头。倘若彻底地除掉我,那她就可以永远安枕无忧了。
那个念头是可怕的,却又那么激烈,而且还非做不可。但皇后犹豫了,一来怕事情败露了不好处理,二来怕皇帝那里不好交待。可她又是聪明的,她左思右想,决定拖皇帝下水。如果连皇帝都要斩杀我,谁敢说不?
当时皇帝听闻传言后并未表态,这装傻也有装傻的好处。可朝臣是狡猾的,他们当然明白皇帝的心思,而且已经嗅出皇后暗地里的暗潮汹涌。于是正中下怀,一不做二不休,将整个朝政又撕裂成了两大派。一派支持皇后,一派支持我洗礼朝政,废后。
薛元义是聪明人,他保持中立。皇后是他的女儿,她在想些什么,他当然清楚得很。他曾严肃地劝阻过皇后,“莫要与长公主为敌。”可皇后不听。
皇后是一个霸道强悍的女人。从她进皇宫开始时她就受尽委屈,那时是惧怕宫慈,可现在还得受气。她不服,她要反抗,用皇帝的权威来压迫我臣服于她。更或许有些人天生就看不惯某人,而我与皇后之间似乎就是如此。她天生就讨厌我,讨厌得要命,也更因为害怕。
我对整件事保持沉默,只觉得可怕。不是惧怕皇后,而是朝政。我突然开始佩服起母亲当年的处事手腕了。面对朝臣们的分裂与勾心斗角,她又是如何周旋掌控的?
自古以来,朝政多风险,后宫多薄命。这是帝王家的悲哀,还是权力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