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怕接触这个世界。
我听到自己心中的声音,自己的心情,我不想逃避。
我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却依旧无法摆脱,如果我会武功,是不是就不至于如此无能为力?如果身为男儿,就不必像女儿一般总是处于下风。
“如果不想成为她们的话,就给我安分一点。”他嘴角蓦地扬起一丝笑意,紧扣着我的手腕,一步步朝前走去。离她们越近,她们眼中的绝望,就越是无所逃遁。
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我却觉得瞬时间有些许的熟悉。
她们在找不到方向的大海中沉浮,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是余生最期待的那一根浮木。在黑暗的角落呆久了,更渴求光明的到来,即使,只是一线光芒。
是不是,真的是我错了,错了整整十几年?
因为爹把娘带离青楼,是她的浮木,便成了娘亲的恩人,所以即便爹对娘亲不管不顾,娘亲也只会以膜拜的态度面对他,敬他重他,视他为天,永远也不会违逆他。
所以,娘亲要我永远不能恨他。
因为,这份恩情?
如果没有爹,娘亲也不能逃离苦海。
即使在她弥留之际,也是对这个男人感恩戴德的?若不是他的出现,她无法避免玉臂千人枕的不堪命运。
回忆被狠狠抽离,我蓦地抬起双眼,一瞬间明白娘亲的温柔如水,明白她的安静沉默,明白了她在蔷薇花旁的等待。
被他狠狠推向角落,我有些手足无措,背脊上的冷意,让我无比清醒。望着身旁的几个女人,如果真的违逆他,是不是我永远也走不出他的魔爪?
缓缓抬起脸,站起身来,我的心情再度平静如水。微微一笑,望着他,压低声音问道:“殿下,我想通了。”
“多谢你的指点。”
不留痕迹地越过他的身子,迎上他阴鹜的双眼,从此之后,只需做到毫无情绪,而不需针锋相对。
无论在何时,东方戾这个男子,都不是以我一人之力可以扳倒的,这一点,我越来越确定。
他的眉眼之间,残留着我看不清楚的笑意,隐晦而疏离。
尾随着他走出这个帐篷,望着他颀长的背影,淡淡说道:“皇子殿下已经找到了我的致命弱点,穆晚往后不会再出言不逊。”
他却丝毫没有理会我的言语,转过身来,眼神阴沉:“慕容宇健找不到你这个花络女,绝对不会死心。你是他手中最好的棋子,他不会善罢甘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会回去的。”
即使,那个人是以爹的名义,安排这一场好戏。
他没有回应任何话语,神色冷淡地走出我的视线。
“穆兄弟!”
没走几步,身后蓦地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我转过身去,却已经被一个男子亲密地勾住肩膀。
“你不记得我了?”
淡淡一笑,我望着他的脸,说道:“罗威,我记得。”
眼前这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生的浓眉大眼,英气逼人,我自然记得。
“我和几个兄弟要去市场采买,你一道去吧。”
面露难色,我有些迟疑:“只是,我是皇子殿下的侍从……”
身后的荆怀恩也搭上一句话,说道:“这也是为军营兄弟做事,没有触犯军规,你放心吧。”
侧过脸,望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最终点点头,回应道:“那好。”
“穆兄弟,别再扭扭捏捏,像个女人一样。”华一禾大声笑道,拍拍我的肩膀。
“明白了。”我敛下真实的情绪,附和地说道。
东市。
罗威陪同几个兄弟,去购置一些必要的菜色:“穆兄弟,替我们看好这些物品,可别走开了。”
我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的离开。
转过身,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杏青色的背影,像是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一般。难道是……他?
子潺?
我默默尾随着,在人流中搜寻着他的身影,如果可以找到他,我是不是就可以找到那一块浮木?属于我人生的浮木,那个可以带我走的男人?
“子潺。”
我默默念出这两个字,站在不远处,却眼见着那个背影在我眼前消失不见。
寻寻觅觅,却最终不确定,是不是那只是我的幻象。
站在人潮拥挤的人群之中,任由一个个陌生的人与我擦身而过,却唯独找不到他。
像是老天都不愿让我错失机会,那一抹背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尾随着他,来到一个小巷,却依旧任由着他消失在我眼前。
蓦地,脖颈后传来一阵刺痛,怎么,是谁袭击我?
昏昏沉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身下的红木大床,粉色的帐幔,奢华的房间,却只是陌生。
坐起身来,脖颈处传来的疼痛依旧真实,望着自己身上的衣装,没有半分凌乱,衣裳完整,我身边并无财物,应该不是劫财而已。
门边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字眼,清晰地传入我的耳边。
“殿下。”
“退下。”
是他?
我微微皱眉,望着那个推门而入的男子,却依旧猜不到他的考虑。
他慢步走向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意味深沉。
“这里是……”我抬起眉眼,迎上他的双眼,毫无笑意。
他坐在我的床沿,神色散漫,视线缓缓落在我的脸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皇子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带你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