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险境,进与退,都是一步之差,却是云泥之别。
他直视着我的双眼,神色冷凝:“如果你是男子,会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身为殿下的对手,会有什么好下场吗?”望着弥漫的夜色,我暗暗弯起嘴角,他手中的利剑,便是为他扫除前进路上的所有障碍的吧。
他不置可否,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眼中的阴沉颜色,泼墨一般,隐没于夜色。
宫内。
撩开轿子的帘子,我慢慢走出轿中,宫墙之内,提着灯笼匆匆行走的宫人宫女,映入我的视线。
他步步逼近,递给我一件黑色斗篷,我握紧手中的斗篷,默默披上。
他冷眼看着我,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大步向前。
他做事,的确滴水不漏。如此一来,不会有任何人认出我来,不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随着他,步入一个宏伟的宫殿,像是事前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其中的宫人宫女都默默退下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要我见一个人。
一阵低声的咳嗽声,透露着无力,穿入我的耳中。
“过来。”他侧过脸,视线落在站在不远处的我身上,声音清冷。
“是颢儿吗?”重重的金色幔帐之后,再度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闻言,他的脸色一变,蓦地扣住我的手腕,他的力道遏制住我,肌骨上传来一阵生疼。
“是我。”他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寒意,更像是带着……恨意。
他的语气轻缓平和,不露任何情绪:“啊,原来是戾儿你。”
我从他颀长的身子之后慢步走出,望着躺在大床上的那一个男子,他眉宇之中带着还未消失干净的正气和威严,双眼并没有睁开,脸色却已经不好。
他,便是这雪麟国的天子,当今皇上?
“我来了,父皇都不想正眼看我一眼?”他眼神阴鹜,嘴角勾起的笑意,却那么残忍。
“朕累了,若是你只是前来请安,就退下吧。”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的冷沉,笑意愈发的明显。“是吗?父皇累了,不想看看,我带了谁来看您?”
“还有谁?”皇上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在东方戾的身上,最终缓缓移向了我。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惊愕,以及一些我无法读懂的神色。
“还有谁?”皇上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在东方戾的身上,最终缓缓移向了我。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惊愕,以及一些我无法读懂的神色。
他久久望着我,惊愕最终归于平静,脸上浮现些许笑意,却那般遥不可及。像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美丽的幻影,他勉强地支起身子,淡淡睇着我。
“宛心。”
闻言,我蓦地愣住了,心中像是有了什么,破碎一地,只剩下一地狼狈。
那两个字,我再熟悉不过,只是这一次,却那般陌生。
东方戾黑眸紧绝,紧紧按住我的肩头,拉下我的黑色斗篷,把我推向前,嘴角的笑意隐约浮现闪动:“父皇,你可看清楚了,她怎么会是柳宛心呢?”
我站在原地,安静地凝视着皇上,他过早花白的头发,还未消失的英气逼人,还有那一份眼中的笑意,像是春水一般,透明清澈。
“她不是宛心,她不是……”他垂下了双眼,像是在喃喃自语:“宛心的眼神,不会如此冰冷。”
“那么,你是……”他半眯着双眼,像是努力在我身上,寻找什么痕迹,只是这一幕,映入我的眼底,心的某一个地方,却在疼。
东方戾淡淡瞥了一眼,神色散漫,语气冷淡:“她就是当今的花络女蔷薇,慕容府的千金小姐慕容晚,父皇也不记得了?”
皇上细细品味着东方戾的话语,望着我的脸,笑意温和:“你是……阿晚?”
默默点点头,我跪在他的面前,依旧无言。因为不明白,我在他面前,到底是何种身份。
东方戾毫不拘束,坐在榻上,端起茶杯,冷冷看着我,黑眸之中,蓦地闪过一丝笑意。“父皇,你很想见她吧。”
“我成全了父皇你的心愿,不是吗?”
闻言,笑意在皇上脸上转瞬即逝,他攸地意识到了什么,重重地丢下一句话,眼神不再温和淡漠,天子的威严,再度发挥的淋漓尽致。“戾儿,你不许伤害她!”
“伤害?”悠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我的身边,重重地拉过我的手臂,眼神冷厉。长臂一伸,蓦地扼住我的脖颈,他眉眼之间的笑意,清晰而残酷。“这样做,算是伤害她吗?”
“戾儿,你放开她……”皇上眼中的无力,尽数落在我的眼底,本该毫无表情的我,在这一刻,双眼却变得濡湿。眼泪无声地滑落,抬起眉眼,笑望着他。感受得到,脖颈的力道,让我呼吸越来越艰难。
我明白,他越是愤怒,就越是用力。温热的泪水,滑落脖颈,我并没有反抗,唯一确定的是,他也许会伤害我,但是不会杀我。
他勾起一抹笑意,眼神阴鹜:“我倒是想问,什么叫伤害,母妃苦等父皇这么多年,除了这个看似风光的名分,锁在深宫夜夜难眠,算不算伤害?”
“为了替皇子扫清障碍,把太子顺利送上皇位,你把我送入凌云国,整整三年之后才回到雪麟国。这种,又算不算是伤害?”
皇上眉头紧蹙,眼神复杂:“朕的确有愧于你们母子。”
顿了顿,他直视着东方戾的脸,语气平和:“但是,这与她并无关系,你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