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他慢慢压下身子,紧紧锁住我的身子,松开了手,暗暗抚上我的脸颊,肆意笑道:“父皇,你似乎忘了,母妃曾经也是皇朝的花络女,你的花络女!”
这三个字,带着熟悉的气味,萦绕在我身边。呼吸,伴随着冰冷的温度,慢慢在心中沉淀,我的泪水,却再也停不下,像是为了某种理由,却又像是并无缘由。
他的低声咆哮,刺穿了我的耳朵,我的眼中,映出皇上颓废的神色:“她的年华,她的眼泪,她的伤心,在你眼中,到底值多少?而你心中的红颜知己,从来就只是那个柳宛心而已,你眼中的儿子,也只是太子而已!”
眼泪,蓦地止住。我以为,眼前这个男子向来无情,原来,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无情,却往往亦是有情。
“你想要什么?”皇上语气的苍白,像是已经退无可退,像是……妥协。
闻言,他眼神一暗,嘴角的笑意,生生刻入我的眼眸,下一刻,却再次变得模糊。带着一贯的自负,他却没有把这句话放在眼底:“我想要什么?父皇,整个雪麟国,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他冷哼一声,冷意横生,他的抱负,暗藏在低沉的话语之中。“整个天下,我都可以一手掌握。”
“住口!”皇上低喝一声,呼吸变得急促而厚重。剧烈的咳嗽声,再度清晰地送入我的耳中。
“父皇你,你百般纵容的太子,却只是一个不学无术,沉迷酒色的无能之辈而已。”他毫无顾忌,依旧不紧不慢地说下去:“你还打算,把整座江山交在他的手中?不怕他断送了东方的社稷?”
用力地压住胸口,皇上冷静地问了一句:“你想要朕的江山?”
“父皇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他蓦地眼神一沉,语气再度变得寒冷如冰:“在凌云国当质子的这三年,我学到的,不只是如何夜夜笙歌而已。”
质子?那么,还有多少,带着伤痛的事实?
狠狠推开他,我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今夜,我不想再在此地停留太久,我害怕,在这里得知更多的真相。
比假象还要残酷疼痛的,真相。
“父皇不想看看,她落在我的手中,到底会是什么下场?”
没走几步,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狠狠地拉回,他冷眼看着我,把我包围在他的胸膛前,那里的地方,坚硬如铁。
皇上撑着桌缘,一手狠狠压住胸口,耀眼的金色龙袍,凝重的重量。“你究竟要什么,才愿放过她?”
他紧紧扼住我的手腕,低笑一声,慢慢压下身子,眼神沉重而阴沉。“皇后害死了母妃,我远走他国,父皇觉得,到底应该拿什么来交换我们母子承受的这一切?”
皇上久久凝视着他,眼神像是一树枯叶,最终暗暗消沉,腐败,风中的落叶,最终尽数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在我眼前,他不再是雪麟国意气风发的天子,而只是……一个父亲,到底还有谁说得清,居高临下,一身荣光,是否足够?
东方戾嘴角含笑,俊美无俦的脸上,却只剩下冷淡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敬畏。像是,他从来都不惧怕,那一种眼神,只剩下睥睨天下。
“父皇心中最重要的人,除了太子,只剩下柳宛心,是不是?”他顿了顿,眼神缓缓流淌在我的眉眼之处,纤长的手指,轻轻勾勒着我的眼眉轮廓。“但是,柳宛心已死,这世上剩下的,就只有她慕容晚而已。”
如果只是与爹的恩怨,我依旧可以做到铁石心肠。只是,他们在谈论的人,是我最珍贵的那一个娘亲。娘,为何你一个字也没有对我讲?
是因为,不想说,抑或是……不能说?
他眼底,只剩下仇恨,那么强烈愤怒的情感,充斥在他的眼眸之中,暗暗闪动着尖利的光芒。我不动声色,空出的右手,暗暗伸向发间,拔出那一支金珠钗。
“父皇方才看她的第一眼,也以为,是柳宛心重生在世吧。”他的笑意,在我听来,分外清晰嚣张。
“但是,她不是宛心,你放了她。”皇上的脸上,残留着颓败的颜色,语气,只剩下无奈和悲恸。
“我早就清楚,酷似柳宛心的慕容晚,才是父皇心中最放不下的人。”眼神一沉,笑意慢慢敛去,他的声音再度变得低沉,没有流露半点真实情绪:“父皇,儿臣说得对么?”
半响之后,皇上眼神黯然,眼神一变,像是被戳中了最柔软的地方,成了一种伤。他站在不远处,淡淡睇着我,最终吐出一句话:“对,你说得对。”
我站在原地,暗藏在手心的金珠钗,却蓦地变得沉重而灼痛。
我的声音残酷着,带着一丝冷意,只是我的眼眸之中,只剩下淡漠和毫无情绪。抬起双眼,勾起嘴角,笑眼望着他们:“这是你们父子的恩怨,与我娘亲有何瓜葛?”
视线缓缓落在皇上的身上,我冷淡地说下去:“但凡天子帝王,就应该明白,什么是应该舍弃的,不该再念念不忘。在你得到了整个天下的时候,就应该和这一段纠缠彻底了断。”
皇帝的灼热目光终于冷却成灰,只剩下微微的光,像是没有预计到我的如此冷淡回应,一刻间,没有任何期待。“朕在那个时候,也只是太子而已,也会有常人的感情,也会有真心喜欢的人。”
我抬起眉眼,平视着他的双眼,眼中迎来一片惊痛。“天子的感情,婚姻,并不是私事,而是国事。我娘亲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受不起如此沉重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