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不见人影,难不成剑客还要早锻炼?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好歹也先给我解了穴道啊,还大侠呢,做事这么不负责任。
我解开发带,慢慢梳着头发,突然听见推门的声音,难道是小二来送早餐了?服务还真是周到呢。我抓着木梳,兴奋地回转过头。嘎?怎么是他?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他好像是在盯着我看。怎么?睡了一夜就不认识我了吗?还是我的黑眼圈实在太可怖了?我抓抓头发,走近他,伸出食指,戳戳他的手臂,再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让他替我解穴。
他一言不发,解开了我的穴道。
“滕公子,虽然我是你的侍从,但在点穴之前,是否应该征得我的同意?”我清清嗓子,不悦地问道。
“你话太多。”他一针见血,毫不犹豫地指出。
“公子,你平日一个人闯荡江湖,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不会觉得孤独寂寞吗?”我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你身边多了一个我,我们可以相互倾诉,两个人,也就有了伴。”
他冷冷地回应,不愿承认:“我不孤单。”孤单的人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寂寞了,这一点,我很了解。
“我明白你的心情,在这里,我也是一个人。”我顿了顿,朝他笑着:“不过,至少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主子了。”
听他不说话,我拍拍他的背,肆无忌惮地笑着:“从此以后,我们两人就相依为命吧。”
“你,没有亲人吗?”他的声音中,似乎有些沉重。
“不谈这些了。”我不自然地干笑两声,这才发现手中的木梳,随即利落地束起长发。
我仰起脸,问道:“滕公子,你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你的脸……”他似乎说不下去了。
“很肿吗?”我紧张地拍拍脸颊,无奈地叹着气。
“长的很奇怪。”他转身坐在桌子旁,丢下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奇怪?”我惊呼一声,长这么大,我就没有遇见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我长的奇怪的。他的胆子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一个啊,总是说一些难听讨厌的话。
“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长的奇怪了?”我凑近他的脸,不服气地问道。
他推开我的脸,嫌弃地说道:“你的容貌很像女子。”长得像女的又如何,凭什么嫌弃我?
我有些惊慌失措,以微笑掩饰心虚:“男生女相嘛,我长的是秀气了些,不过也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呢。”
“大话说的倒是不少。”他撇过脸,再次浇了我一盆冷水。反正有没有抓到把柄,难不成我还让他验明正身吗?他要怀疑是他的事,我打死也不承认便是。
我扁扁嘴,苦涩地笑道:“滕公子,你不要总是泼我冷水嘛。好歹我也是你最亲近的侍从,可不是你的仇人。”
“仇人?”他冷笑道:“若是仇人,我不会留着你的命。”
为何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似乎觉得他的身份愈来愈扑朔迷离了?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周围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我无力地笑道:“滕公子,做人不要这么古板严肃,你要看到,这世上还是像我一样的好人多啊。”
“我真不该收留你。”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不过我猜,准是很无奈吧。
“有我陪着你,可以照顾你,保护你,不是很好吗?你还后悔什么?”我灿烂一笑:“若是有人暗箭伤人,说不定我还可以替你挡上一箭。到时候你才会发现我有多重要。”还嫌弃我?我的潜在价值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只是他眼拙,看不到罢了。
他有些不屑一顾:“我怎么觉得,是我在照顾和保护你?”还好,他还有属于人类的情绪,不然,和一座大冰山相处,多说几个字都会被说啰嗦聒噪,我绝对会闷死的。
他的意思是,我没有做到侍从的本分?遇到我这样的侍从还不满意,挑三拣四,他以为是在菜市场买菜啊。
眼前浮现出一个场景,慢慢成形:
我单腿踩在椅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凶神恶煞地吼道:“挑什么挑?不就一个月收你四两银子吗?好歹我也是高学历高水准的知识分子,做你的侍从你还要挑剔?”
画面在瞬间消失,我收回心中坏坏的笑,按耐住心中的火气,我转向他,大方地笑道。“公子,你对我不满意吗?不满意你就直说嘛,我一定会改的。”
“算了。”他好像有些无奈:“你的名字?”
“我姓陶,名然。陶然就是我,公子。”我朝着他,款款地笑。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名字不好。”
我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有些结巴地问道:“不,不好?哪里不好?”
“我不喜欢。”他倒是直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只是我的名字我喜欢就好,管他喜不喜欢?
我不屑地回嘴:“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公子也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我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公子的名字呢?”
“你不需要知道。”
真的是够莫名其妙,对我的名字说三道四,可是自己的名字却不愿告诉我。难道他是被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所以要隐姓埋名?这样想来,好像是有点像。电视里的这种亡命之徒不就总是戴一个斗笠,掩人耳目吗?看着他一身低调的打扮,我咽了咽口水。
我甚至仿佛看见街头墙面上张贴的悬赏图像,画的就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下面还标着价,悬赏一百两黄金……不对,若他就是要犯,我岂不是同党?他这几日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找到了最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