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和妖精站在我的面前，穿上一样的衣服，除去奇香的干扰，我绝对认不出谁是妖精，谁又是滕墨月。他们之间，绝对是有关系，我已经可以肯定。
原以为，这世上有一个绝美的妖精已经够了，没想到还会多出来一个？
我仰起脸，怯怯地问道：“我可以跟着你吗？”
他拉起我，这句话逸出他的嘴边：“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不过，我要你和司徒墨言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我本来就不是他的娘子……”我无害地笑道。
他蓦地钳制住我的手，言语中尽是警告：“我和司徒墨言，你只能选择一个。”
我这才发现事态严重，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会轻易留下我？只能选择一个？选妖精吗？可是滕墨月他又怎么办？我已经期待着过一种自由全新的生活，我又拿什么借口回去？
“他喜欢的东西，我会毁了它。”他不善充满敌意的口吻，再次在我耳边萦绕。“但若是我的东西，他绝对夺不走。”
我望着他，心情复杂。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才会让他变得如此冷漠？为何自己不受控制的想要去了解，甚至是改变？
我的视线慢慢滑落，留在他腰间的那块墨色的月牙状玉石上面。当月亮也失去最后的光辉，夜空也只是一片黑暗了吧，滕墨月他，就是这样一轮墨色的没有光芒的月吗？
“走吧，滕公子。”我心情渐渐明朗，朝他一笑。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沉重：“决定要留在我的身边了？”
我随口回答：“你是我自己找的主子，当然要跟着你了。”
我转移话题，不想气氛如此凝重：“公子，上次的不告而别，你有没有生气？”
他扭过头去：“没有。”
我灿烂笑开了：“那就是很生气了？”
他停下来，我再次听得到他的久违了的笑声。“陪了我几日的小狗不见了，难道我也要生气？”
“小狗？小狗会照顾你吗？”我的心情似乎刚起色，就被他打破了。
“至少小狗不会沉水。”他冷淡地抛下一句话，独自走在我的身前。
“不要再提那件事……”我竖起脸，有些不悦。一想到白白溺了一回水，却没有半点效果，还被他看到了不该看的，实在是得不偿失。
我急急问道：“公子，你什么也没看到，是不是？”
他冷然回答，听不出一丝起伏：“我不喜欢说谎。”
我只能退让一步：“不然，你就把那件事彻底忘了。”
他没有回应我的要求，只是淡淡问道：“为何要下水？”
“想要回去啊。”我望着身后的那片无垠大海，不免有些许的失落浮上心头。“只是我回不去了，只能孤身一人。”
“你是水妖？”我的话，很容易引起误会吗？我不禁冷汗直冒。
我喃喃自语：“我的家乡就在海的另一边，什么水妖啊。”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却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话，让我不免心生感动。
“你的身边，还有我。”
我转过头，灿烂笑着：“公子，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靠山了。”
手边传来一阵陌生的温度，他没说什么，却用行动给了我要的回答。
一日过后。
“好大的太阳啊，滕公子，把你的斗笠借我遮阳吧。”我跟在他的身后，已经换上了男装。这是滕墨月要求的，衣服也是他买的，也许江湖上带一个女子有诸多不便吧。我也没有多想，至少在没有提起司徒墨言的时候，他并不难懂。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护在胸前。他低着头，我一声不吭，只有离他这么近的时候，才能透过斗笠，看到他的脸。我安静地望着他的双眼，他眼底的一抹灰暗一闪而过。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却让我瞬间怦然心动。
他慢慢转过头，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下一刻他没有犹豫，拉起我就走。
我小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又有了那种压抑的怒意。“司徒府的人。”
“我们要离开了吗？”我望着眼前的这匹墨色的马，问道。
他抱着我，飞身上马：“我带你去墨月宫。”
我皱起眉：“墨月宫？”听起来，应该是他的地盘没错。只是到现在还不了解，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就像妖精曾经说过的，跟着一个不明不白的人，真的是一件危险的事？难道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不要乱动。”他冷冷说道，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腰间。除了妖精，我还没有与一个男子有这么亲密的动作过。我有些踌躇，他却再次拉近我的手，抱住他的腰。
我坐在他的身后，无言望着他的背影，却只能等待，等待重新的生活。
那个鬼蜮叫他主子，他住在墨月宫，他不是剑客，他和司徒墨言有着一样的脸……种种令人生疑的细节都开始串联起来，我却找不出头绪。
“现实中已经没有你陶然了，也没有人记得你，也完全已经没有你这个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了。当时神力把你救回来，已经是不易了，难道你还要回去，继续死一回？”
耳边传来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兔王说过的这句话。
没有人会记得我了，我闭上眼，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回不去了。”在古代，便是生，在现代，便是死。
这，似乎是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二十年已经化为清风，化为乌有，还是不忍有些伤心。眼泪，湿了我的脸，也湿了他的背部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