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拉住他的衣袖,淡淡说道:“公子,你不是影子。你是墨月宫的宫主,滕墨月。”
沉默之后,他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我却看不清。“若有一日,他与我对立,你会站在哪一边?”
“中立,可以吗?”我怯怯地问道。
他眼神阴鹜:“你的心,果然还是偏向他。”一席话,惊醒梦中人,难道真的是因为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最初的平衡吗?
“墨月。”望着这样的他,我的心里产生了一个难以名状的情愫,有点痛,有点心酸,但更多的,好像是不舍。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我念出了他的名字,即使声音很小,但我确定他还是听清楚了。只是他墨色双眸中转瞬即逝的那一抹颜色,我来不及捕捉。
“你是我最特别的主子。”我笑望着他:“墨月宫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阴暗,我并不讨厌墨月宫。”
顿了顿,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也不讨厌你。”
“很少有外人会喜欢墨月宫。”他转过头,望着窗外。
我有感而发:“墨月宫只是被黑暗笼罩住了,但并不是已经被吞噬。”
“它该被吞噬吗?”这个问题,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自问。他低沉的声音,却失去了往日的磁性,显得有些苍白而无力。
墨月宫若是毁了,那么滕墨月又是谁?我没有回答,只是跟随他的视线,望向那一片翠色的竹林。
“公子,我从没有后悔遇见你。”没来由的,我的手轻轻地触碰到他紧握成拳的右手。他的忧伤,我真的可以感受。
他回转过头,墨色的双眸中深沉暗邃。攸地,他的手掌覆于我之上,那是一刻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是无法摆脱这种奇特的情愫。他的沉默,他的痛苦,我却依旧无法感同身受?
“小陶,我的那瓶百日春呢?你是不是偷拿了?正大光明要送你,你却给我假正经,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酒醒之后,鬼蜮师傅劈头数落了我一番。他的语速都赶得上绕口令了,我根本就没有插嘴的份。
我很不服气地回嘴:“是师傅你把药丢在了石桌下,多亏了我,才捡起来收好。”
“是吗?”他笑得有些尴尬,把大手一摊:“东西呢?”
我比他更加尴尬,只能干笑两声:“被公子收了。”
“什么?”鬼蜮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了几分,本来难看的脸此刻更是显得诡异。
我避重就轻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火眼金睛。”
我随意地问道:“再说了,公子不是早就知道百日春是你的东西吗?”
“宫主当然知道,但是还没有抓到证据。”他贼眉鼠眼地跟我咬着耳朵:“我一向是把这些药藏得很好,宫主都没有用过我的药。”这一次,岂不是是我连累了他的地下工作?我又闯祸了吗?
我苦笑道:“师傅,那怎么办?公子会严厉惩治你吗?”
“静观其变吧。”他摆出一副处乱不惊,稳如泰山的神情。我觉得有道理,跟着点点头。
没过三秒钟,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特别是百日春,宫主不会饶过我的。”
我无比恐慌地问道:“公子他,会杀了你?”
他叹了一口气:“比要我的命更悲惨。”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我说不下去了,心中的寒意油然而生。
他神情复杂,吐出五个字:“后山的寒洞。”
我皱紧眉头:“寒洞?”
他的脸都快皱到一起了,眉眼变得更渺小了些。“凡是犯错之人,都要去寒洞里反思。”
我豪迈地拍拍胸脯:“师傅,若是宫主责罚你,那就让徒弟我来承担。”我体内的义气开始不自觉地作祟,看鬼蜮这么害怕被拉到寒洞责罚,我也于心不忍。
“你?”他无力地说道:“算了吧。”
我疑惑地问道:“师傅不相信我的丹心一片?”
“是不相信你的身子可以挺过去,就算是内力不俗,可以在寒洞熬过十日之人,已是屈指可数。没有内力的你,一日就受不了了。”
“再说,你是我的徒弟,师傅我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若是宫主责罚,那我也只能认了。”
我讨好地笑道:“师傅,那个……”
“轻功?”他了然地问道。
我得意地笑着,点点头。
“梅花桩。”他神情不变,指向另一方。
又是梅花桩?我把眼神落在在树荫底下悠闲坐着的鬼蜮,他以眼神示意我上桩,我轻而易举地飞上木桩。
“师傅,十日来,都是这一招。你不腻,我都腻了。”我站在高高的木桩上,很是不耐。
他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你脚下不稳,若是还没有进步,百日也要练下去。”我终于明白了武林上,为何有那么多的人学成之后,要取代自己的师傅,这一定是长久以来的压迫所致呐。老是当孙子,滋味可不好受呢。
他轻笑着:“是谁说,要练成绝世轻功?”
我笑脸相迎:“我。”
他继续问道:“是谁说,要我严格要求?”
我百般无奈,吐出一个字:“我。”
蓦地,他笑意一敛:“那还废话什么?”
活生生的,我咽下所有话语。真的没有想到,轻功练起来这么难,而且枯燥。脚下无力,步伐不稳,的确是我最大的毛病。
我又恢复了笑脸:“师傅,不如先教我掌法或者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