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风起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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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察纳雅言,刘季善断双臣谋,

彪炳千古,汉王门下三忠烈。

楚汉双方久持不下,双方的较量十分的激烈,大小战阵几十次,汉王刘季还在交战中,受了几次轻伤。

现在,虽然荥阳城中暂时还较为平静,楚军也减小了攻击的力度,但是,暂时的平静就是更大的风雷的酝酿,荥阳时时处在危险之中,这一点是肯定的。

汉王心中着急,苦苦寻思着应敌之策。

郦食其从外面进来了,汉王见了,忙招招手,叫郦食其坐下议事。

汉王刘季与郦食其商讨着如何才能够削弱项羽力量的办法,争取早日破敌,郦食其献计说:“昔时商汤伐桀,封其后于杞;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今秦失德弃义,侵伐诸侯之社稷,灭六国之后,使之无立锥之地。大王若复立六国之后,授与其印绶,其君臣百姓定然感戴大王,愿为效命。那时,大王可南向而称霸,楚王亦得敛衽而朝。”汉王一听,认为有理,就未加深思,称善。

汉王就吩咐郦食其:“足下可着人制作印绶,分而授之。”

郦食其得令,就去忙他的去了。

一天,张良从外面回来谒见汉王。

其时,汉王刘季正在吃饭,见张良来了,他就立即放下碗,接见张良。

汉王他对张良说:“子房啊,有人为我出了个削楚强汉的计谋。”

汉王遂将郦生之言言于张良,并且问张良:“子房认为其计如何?”

张良问汉王:“谁与大王出此计策?”

汉王道:“是郦食其。”

张良道:“若如此,大王的事情完了!”

汉王惊问:“为何?”

张良说:“昔时商汤伐桀而封其后于杞,是已之有力致桀于死命。今大王能致项羽之死命乎?”

汉王说:“以眼下之力,本王不能。”

张良又问:“此属一不可。昔时,武王伐殷而封其后于宋,是已之有能力取纣之人头。今大王有把握可取项羽之人头乎?”

汉王说:“项羽实力尚劲,本王不能。”

张良说:“此乃二不可。那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闾,释其子之囚,封比干之墓。今大王能封圣人之墓,表贤者之闾,饰智者之门乎?”

汉王说:“本王现在尚不能及此。”

张良说:“此乃三不可。武王发巨桥之粟,散鹿台之钱以赐贫者。今大王能散府库之财而赐贫者乎?”

汉王道:“自给都不能,何来余财可散?”

张良说:“此乃四不可。灭商之后,偃武修文,以示天下不复用兵。今大王能够偃武修文,不用刀兵乎?”

汉王说:“天下鏖战正急,焉能偃武修文?”

张良说:“此乃五不可。休马于华阴之阴,以示无所为。今大王能息士马而不用乎?”

汉王说:“御敌之士尚不足,焉能息士宁人?不能。”

张良说:“此乃六不可。放牛于桃林之阳,以示不再运输积聚,劳民伤众。今大王可以以此为之乎?”

汉王说:“军粮供给不足,民众难以糊口,不再运输积聚,本王不能。”

张良说:“此乃七不可。且天下之游士弃其亲戚,离其祖宗之坟墓,去其故旧之友,而从大王游,乃是盼其将来有咫尺之封地。若今要复六国,立齐、楚、燕、魏、赵、韩诸国之后代,则天下游士即各归其主,从其亲戚,返其故旧。试问,大王则依谁而取天下?此乃八不可。

现在一个楚国就难于应付,那六国之后重又桡而从之,大王从何得而臣之?今若用骊生之言,大王之事就完结了。”

汉王听了,茅塞顿开,骂道:“竖儒,几败乃公(你老子)之事!”

汉王立即下令,将诸印销毁。

汉三年五月,彭越率军攻击楚军后部,截掠项羽的运粮车队。项羽大怒,觉得彭越是在可恨,乃回军猛击彭越,将彭越击败。

月末,项羽率军再回荥阳。

项羽久攻荥阳不下,心中烦怒,于是下令拼死攻城,发誓不下荥阳誓不罢休。同时,将汉军粮道切断。

荥阳城危在旦夕。

汉王手下有一名武将,叫做纪信,十分英勇,对汉王很忠心。鸿门宴上他曾持刀挟盾护送汉王抄小路逃走,立有军功。

纪信今日眼见得荥阳城面临着这危险的局面,自知荥阳城破在即。他就向汉王献计,让他自己乔装成汉王刘季,向项羽投降,来掩护汉王出城暂避。

汉王知道了面临的危险,就采纳了他的计策。

陈平向汉王献计:在城中募得胆壮之妇女,身着戎装,簇拥着纪信出城东门献降。留下精壮士卒保卫汉王出西门撤出荥阳。

一旦事情败露,项羽不会杀害女人,尚可留得士卒性命。

这天夜里,陈平打开荥阳城的东门,放出两千多名身披铠甲的妇女,众人呐得一声喊。

楚军被那呐喊声吸引,见东门处涌出许多人来,以为是汉军想要突围。便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围向东门处。

那纪信乘了汉王的车马、着了汉王的服饰,车左插了汉军的赤龙旗。在车上大叫:“粮草已尽,汉王愿降!”

楚军闻言,欢声雷动,纷纷涌向东门观看。

汉王趁机在士卒们的保护下,冲出西门,逃向成皋。留下将军周苛、枞公等诸将守住荥阳。

那项羽率部下在东城门处,围住了汉王的车马,拿下了汉王。楚军一见捉住了刘季,欢声雷动。

项羽听说捉住了刘季,高兴极了,立即赶去察看。项羽来到众人跟前,走近了,仔细一看,这拿住的哪里是什么汉王?拿住的乃是乔装成汉王的一位黑脸的将军。

中计后的项羽怒火中烧,这是对我项羽尊严和智慧的挑战!怒气冲冲地下令架上干柴,点燃烈火,将纪信焚杀!

项羽的心中犹不解恨。

留守荥阳的汉将周苛、枞公私下里商议:“汉王将留守荥阳的大任托付于我等。我等绝不应有负于汉王的重托。现今,留下俘将魏王豹于此,是个隐患,这个人反复无常,汉强则降汉,楚盛则附楚,今荥阳危急,为除隐患,应诛杀此人,方为安全之策。今者汉王不带走魏王豹,分明是让我等处置他。”于是,二人二话不说,令刀斧手将魏王豹推出辕门斩杀。

然后,周苛、枞公在城中悬出布告,告之于城中百姓:“魏王豹反复无常,汉兴则降汉,楚兴则附楚,久降之人,难与共守城池,今为荥阳计,乃诛之,以告倾城父老。”

满城父老见了告示,纷纷议论的,都说魏王豹该杀。

且说那汉王逃出了荥阳,项羽明白自己是又上了汉王刘季的当了,急忙遣人追赶,但哪里还来得及!

汉王率数十骑逃出荥阳,先驰入成皋城,后见成皋城也难于久守,则在将领的劝说下,北渡黄河,再入函谷关,回到了关中。

汉王回到关中后,急忙在关内扩充兵马,欲再返荥阳,再与项羽相争。

帐下儒生辕生进言:“大王,今汉与楚军相持已近两年,而汉军常常处于困境之中,此等危局一天没有改变的话,荥阳城就一天也脱离不了危险。

古人云:天下没有不破的城池。在下愿为大王敬献一条愚计,供大王思之:大王如果率兵出武关,那项羽急着要和汉军主力决战,若是得知大王率军出关,必定尾随向南,届时大王则深沟高垒,固守起来,这样,楚军被拖在了南方,荥阳、成皋之兵就得到了休息。

大王可另派韩信在北方安抚燕赵代齐后,再去攻击楚军的后翼,楚军若与韩信军接战,就难以再顾及到大王的军队。这时,大王再突然又移师荥阳。这样,楚军要多方应付,兵力就会被分散。而汉军得到休息后,就可以分头击破楚军了。”

汉王认为辕生之谋,非常有道理,欣然采纳。于是便率部分兵力出武关,与英布等联军向宛城、叶县之间移动,沿途又招兵买马,扩充军力。

项羽闻讯,急切地想与刘季的主力决战,便一路追至宛县、叶县。

汉王见项羽果然中计,则依城依险,坚守不战。

项羽虽然尾随而至,但攻则久而难下,退,又心有不甘。一时,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荥阳、成皋的汉军得到这个机会,一边休整,一边发展壮大了。

汉三年(公元前204年)的六月,彭越渡过睢水,又去攻击楚重镇下邳。楚将项声、薛公闻讯,急忙引军解救下邳。双方在下邳展开激战。彭越的军队,以逸待劳,大败楚军,将楚将薛公击杀,项声败走。

项羽听得下邳有失,薛公阵亡,急忙引兵回救下邳,东击彭越。

汉王刘季就看准了时机,趁机引军北上,重新又夺回了成皋城。

项羽东击彭越,彭越军败,退出了下邳。

项羽正想喘一口气,却又得报:汉王刘季又夺走了成皋,并驻守在了成皋。

项羽心头怒火万丈,就迅速挥师西进,去攻击汉王没有亲自据守的荥阳城。

守荥阳的汉军将领周苛和枞公抵挡不住,荥阳城被项羽攻破了。

项羽以刘季之道还在了刘季之身,刘季引蛇出洞夺成皋,项羽闪展腾挪夺了荥阳!

且说那周苛与枞公自刘季率领一部分人马离开荥阳后,二人坚守荥阳,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然而,项羽突然西进,猝然围攻荥阳,人多势盛,汉军终于不敌,荥阳被项羽攻破了。周苛、枞公及韩王信等,均被楚军俘获。

项羽对周苛说:“你在本王处做将军如何?本王封你为上将军,食邑三万户。”

不料,周苛却是一条忠烈的汉子,他不仅拒不降楚,还指着项羽的鼻子大骂:“项羽匹夫,彼非汉王的对手,若不速速降汉,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项羽闻言大怒: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本王给你富贵之路你不走,你偏要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本王了!

项羽喝令架起干柴烈火,支上一口大锅,将那周苛烹成了肉汁。项羽喝令将枞公推上前来,喝道:“你若是降了本王,本王还叫你做万户侯,你也是不想要吗?”

枞公一笑,说:“本将军倒是需要万户侯,可是,天下人就会将我骂死,我还是死在将军的刀下痛快些!”

项羽闻言,心生感叹,就下令将枞公斩首了。

杀了二人之后,项羽在心中嘀咕:“汉王部下奈何多有忠烈之士?奈何本王门下则寡矣?”不久,项羽即引军围困住了成皋城。

成皋危急,汉王决定退出成皋城。

汉王与灌婴乘坐着藤公夏侯婴的马车,逃出了成皋城的北门,一路烟尘,望北而去。

汉王一行北渡黄河,退到小修武,看看天色已晚,就夜宿在了小修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