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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长征 (9)

“这些年的走访,无不被老红军崇高的奉献精神和对老区人民浓厚的情谊所感动,所激动,灵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净化和升华。”张崇鱼继尔又讲起了何太阳老红军、严尚林老红军感人的事迹来。

何老红军捐款10万元建希望小学

2000年7月5日,原湖北省军区副司令员,80高龄的何太阳老红军,顶着烈日,不顾年高、路遥,专程从武汉乘火车、汽车辗转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巴中。

一下车,老人不顾疲劳就来到川陕苏区将帅碑林,了却他多年的心愿,捐献多年来省吃俭用的积蓄10万元,修建两所希望小学。“要让山沟里的孩子能有书读。”老人边说边从随身携带的塑料口袋里取出了现金。

2000年底,时令已近春节,大雪纷飞。

严寒的冬雪也未曾封冻孩子们喜悦的心情。

在南江双流小学操场上,孩子们比过年还高兴。

当校长双眼噙满泪花地向大家宣布“何太阳老红军捐款5万元修建的希望小学落成了”时,一阵欢声鼓舞,就连看热闹的村民们,古铜色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大会刚一结束,孩子们像小鸟一样飞进了窗明几净的教室……

同年,何太阳老红军捐赠5万元修建的希望小学——巴州区玉井小学也落成了,孩子们欢歌笑语走进了宽敞明亮的教室……

后来才知道,何太阳老红军每月生活开支最多不超过200元,子女们纷纷下岗,他都未曾给过他们一分钱,这些钱都是何老10多年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

“多么有意义的人生,多么崇高的灵魂啊!”我感叹道。

是啊,每个人都有一颗灵魂,都有一个生命。但是不是每个人的灵魂和生命都得到了净化和升华呢?

严老红军捐赠珍藏品

2003年9月,初秋的太阳温和的照耀着大地,就如同一张慈祥老人的面庞,笑微微地看着他的儿孙们。

我们在北京拜访93岁高龄的部级老红军严尚林时,严老激动不已,询问了家乡的变化,农民生活水平的改善,收入的提高。得知我们此行是为修建陈列馆征集纪念物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珍藏了半个世纪的中共七大党代会“代表证”及在抗日战争中缴获的日军的一副麻将捐献给将帅碑林,作为展览和教育后人之用。

老红军协助捐车

2002年8月,太阳毫不保留地释放热情,就连蝉子也以夏天的热情不息地歌唱着热情的夏天。

张登与年近六旬的彭老一同到重庆拜访老红军,收集红军史料及为碑林建设筹集资金,一路都受到了热情接待。

来到家住大坪八旬高龄的平昌籍副省级老红军李邵远家。李邵远老夫妇十分高兴、热情,向我们讲述他一次又一次的战斗经历,不时还挽起衣服让大家看他在战斗中受伤留下的疤痕,称赞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是非常有意义的,是在谱写红军战斗的一部史书……

第四章众人划桨开大船 (3)

当李老红军得知川陕苏区将帅碑林的建设是在“无专人、无专门办公室、无专项资金、无专属电话、无专车”的艰辛条件中进行的,老人长叹一声:“太为难你们了,我想想办法为你们找台车,也算老朽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建设出点力。”

第二天,老人不顾天气炎热,病魔在身,驱车到长安汽车公司,向公司尹总讲述了巴中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的意义和建设者们的艰辛。

尹总被感动了,二话没说,批签了捐赠价值近五万元的长安汽车一辆。

李老红军又东奔西忙,办完提车的全部手续。

如今,这辆捐赠的长安汽车已成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的主要交通工具,为碑林的建设和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张崇鱼如数家珍,说个不停。

不少红军将士及亲属,不顾年高,不畏路遥,参观碑林后,依依难舍。

广东副省级老红军杨焕章88岁还乘飞机、坐汽车亲自到川陕苏区将帅碑林参观,他说:“我就是想与已故或健在的老朋友们说说话,见见面,只有这里才能实现这一愿望……”

万县市90岁的老红军许中砥三次带上轮椅来巴中,坐着轮椅参观碑林,他说:“参观川陕苏区将帅碑林,见了很多老朋友,时时就想着他们,做梦都梦见他们,忍不住地来了又来……”

还有成都92岁的老红军刘华荣……

每一位红军将士来参观将帅碑林,看着一块块石碑,一尊尊塑像,一方方墓穴,一个个熟悉的姓名……都轻轻地抚摸,久久不愿意离去,久久沉浸在往事之中,陪同人员时常看见老红军将士的眼里滚动着泪花……

“旧情难忘啊!”张崇鱼激动地说。还有许许多多的红军将士的后代来碑林向前辈表决心、立誓言。原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汪宗情的外孙女,现就读于四川大学新闻系的兔兔,在给她爷爷写的祭文中说:“我还记得您在医院里对我的最后一次‘说教’。你告诉我,人生难免不犯错误,而且会犯很多错误,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错就改,这才是最可贵的!我记住了!记在心上!”“爷爷,你又回到大巴山的怀抱了!你在那里将会见到生前与您一起战斗,死后与您一起长眠的战友……”“爷爷,你走好!祝愿您在将帅碑林红军陵园这座地下天堂含笑九泉,永远安息!”

……

张崇鱼谈了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提到那些坷坎的经历,没有提那些酸甜苦辣。

谈话气氛激昂而又和谐,张崇鱼的妻子王克珍也激动起来,深情地讲:“天下还是好人多。”接着讲了很多人理解、支持将帅碑林的事例。

陌生人给人温暖

那是1995年隆冬的一个深夜,身无分文的张崇鱼漫无目的地走在济南街头。忽然,背后有人咳嗽,吓了他一大跳,忙警觉地停下。

那人走在跟前停住了,张崇鱼见他一身东北农民打扮,倒背着手。那人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头:矮矮的个子,瘦瘦的身躯,花白的头发……好奇地问:

“同志,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从老区巴中来,到全国各地走访老红军。”

“全国?”那人惊愣了,“国家给多少钱?”

“不是国家给钱,而是筹钱为红军将士建碑。”

没想到那人佩服之情立刻溢于言表:“了不起。”他顿了顿,自我介绍说,“我姓刘,住这条街,这么晚了,就到我家住吧。”

张崇鱼心里热烘烘的。姓刘的当地人在家里热情招待了他。次日,还捐献300元钱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

至今还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呢。

攀枝花柳贤中学义务刻碑100块

1994年7月,酷暑未挡住热情。攀枝花柳贤中学从报纸上得知巴中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的消息后,校长带领雕刻专业的师生20余人,不远千里从攀枝花赶赴巴中,自带雕刻机器,自找住宿,不计报酬,为红军将士刻碑100块。

整整一个月,师生们节衣缩食,俭朴度日,为了实现他们的梦想。

然而,梦到现实的过程是艰苦的。

整整一个月,师生们早出晚归,恪尽职守,实现了他们的梦想,为红军将士奉献了一片爱心。

不留名的捐献者

2003年3月,春暖花开,川陕苏区将帅碑林办公室暖洋洋,工作人员正紧张地忙碌着。

“张主任,汇款单。”送信的小罗高声喊。

“严红梅,登记一下。”张崇鱼接过汇款单。

“张主任,发票开哪里?”严红梅仔细看了三遍汇款单,既无地址,也无姓名,只是在汇款单附言栏内写着:捐款3000元,为红军将士尽点心,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出点力,只是一点意思,请查收。

“再查查,再查查。”张崇鱼说。

“再查,也只能从邮戳上查到此款来自北京。”小严噘着嘴。

老红军的儿子做义务联络员

这些年来,不少老红军亲属都忙于为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奔走效劳。南充市程义明老红军的儿子程建新5年来做起了义务联络员,先后联络成都、南充等地老红军30多位,帮助收集老红军曾使用过的纪念品20余件,6位倔犟的老红军都被说服了,自觉地建起了个人纪念碑。程建新常与碑林工作人员联系说:“有事找我,我去帮着办。”

2003年4月,程建新还把自己耍得好的几个“哥儿们”约起,出钱包车,专程到巴中参观川陕苏区将帅碑林,让他们看后也去做义务宣传……

老红军后代多次捐助

1999年4月,成都老红军杨波凌的儿子杨晓根看到川陕苏区将帅碑林办公室无电话,通话极不方便时,私人资助1500元,为将帅碑林办公室安装了专用电话。2003年9月,热心碑林建设的杨晓根又为川陕苏区将帅碑林捐赠了一部传真机……

“纪念红军将士,甘作无私奉献。”王姨给大家续上茶水后又说道,“这些年来,社会各界也踊跃为将帅碑林做贡献:1995年6月,解放军空军无偿捐赠退役飞机一架;1997年4月成都军区无偿捐赠高炮两门……占地3000平方米的红军将士英名纪念碑和刘伯坚烈士纪念像园是在上海市民政局正厅级巡视员、市拥军优属基金会秘书长李永贵的大力帮助下,两次捐资18万元建成;徐向前元帅红色花岗石雕像是由深圳一公司总经理胡得成夫妇捐资23万元所建;四川省民政厅捐资8万元为王树声大将雕刻了塑像;‘红军魂’雕塑是由北京田华四公司第七工程处处长赵新平捐资5万元建成;曾传六、傅钟雕像是由山西太原六九○四厂厂长陆松慈捐资8万元所建……”

“事例真是举不胜举。”王克珍抑制不住兴奋。

夜深人静。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回忆,极度兴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感触颇多。

我在阳光的感召下来到这里,从巴河的波光中看到了一位平凡的巴中人不平凡的业绩。感人的不仅是业绩,更有张崇鱼那少见的吃苦敬业精神和工作热忱。

听了张崇鱼等人的一席话,使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坐在张崇鱼面前,听他娓娓的话语,真像是翻着卷帙浩繁的大书,有着不尽的深奥。宦海茫茫,有多少伟丈夫空留悲切,折戟沉沙;商海滔滔,有多少好男儿枉自嗟叹,流水落花。改革开放的波翻浪涌,时代变迁的价值调整,更使芸芸众生禅心不定。而张崇鱼的人生格言“人生不享创业乐,空来世上走一圈”正体现了他执著追求的价值,浓缩了他的事业和人生。

整整一天,我贪婪地读着张崇鱼和他的川陕苏区将帅碑林的每章每页,力求读懂精神内涵……深深地感觉到,张崇鱼是在历史与现实的断层上去寻找过去、今天与未来的铆焊点。

世界上有许多种痴情。张崇鱼酷爱于建碑林且老而不衰,老而弥坚,也算得上一痴了。

金戈铁马的历史硝烟虽已散去,川陕苏区将帅碑林显现的烽火岁月却令巴中人民、乃至全国人民永志难忘。我想,张崇鱼在为红军将士树起丰碑的同时,也为自己树起了一座丰碑。

当夜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很晚很晚方才躺下。一躺下,便呼呼地睡着了。睡梦中,梦见我走进了阴灵山书法碑林和红军将帅碑林。

天蒙蒙亮,我驱车来到了被誉为“风光千古秀,翰墨万代香”的阴灵山。

奇峰突兀,古树参天。

山麓石壁上革命前辈郝谦手书“阴灵山”三个字刚劲凝重。迎面两株古柏,“陪仙柏”与“迎仙柏”并立,恰似两个高大威武的卫士,把守着“仓障百川,名齐五岳”的灵山大门。经川祖庙、歇马殿、晒经石、奎星阁等遗址,拾级而上,始见一张张长方形的石碑布立石壁两边,或立于亭台楼阁内,真可谓“天然书园”。走进碑林,赏完1300余块书法碑林,仿佛进入了千家书艺汇成的墨海之中。

拾级而上,一路古柏参天,“醉柏”踉踉跄跄,似一醉汉;“哀柏”和“喜柏”相对而立,一悲一喜,颇为传神。

仿佛我又来到川陕苏区将帅碑林,站在纪念碑前,一一看着那些闪光的名字,那些从浩瀚的历史之河中打捞上来的名字。他们曾经与战友们失散,如今终于又站到了一起。我想,他们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他们又回到了队伍中。他们站在一起,心里一定很踏实。

我又仿佛看到了矮小、瘦弱的张崇鱼也站在这碑群里,他和他们好像是亲人。

看着看着,仿佛矮矮的、瘦瘦的张崇鱼慢慢地长高、长大,长成了一座巨大的石碑……

我又仿佛看到了川陕苏区将帅碑林园内开满了步步高,一株株,一丛丛,一团团,比肩争头,攒攒挤挤,可着劲,竞着赛地往上长。妖桃艳李,会自愧弗如,幽兰香荷,会望之却步……

我又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从很远很远传来:陕北有个延安,四川有个巴中。

巴中是徐向前、陈昌浩、王树声、李先念、洪学智、许世友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是一片烈士鲜血浸透的土地。在革命战争年代,对共和国的贡献有口皆碑,被伟大领袖毛泽东誉为第二大苏区。

沧海桑田,星移斗转。

当中国的发展进入市场经济发展的轨道时,巴中过去辉煌,现在怎么样?

有人答:“过去的老区现在都很穷。”

更不知是谁曾断言:“巴中出将军,难出企业家,因为这儿土质是红壤……”

“简直是胡说,没有过去的老区,就没有目前的发达地区,更没有今天的特区。”突然又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一位老将军愤然。

老将军继续道:“只能这样讲,老区为新中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树起了丰碑;现在老区还很穷,大家也应该来为老区建设添砖加瓦……”

“确应如此……”一个声音在山谷回响。

只要在这块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土地上播下种子,就有长出一片苍郁森林的希望。

我一惊,从梦中醒来,翻身起床,提笔疾书,撰写了此部《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