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是叫刘天俊吧?”被甄士明架着脖子的蒲甜开了腔。
“对,就叫刘天俊,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杀一只蚂蚁都害怕,你们竟然杀了他。”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海婷尖叫了一下。
“你们竟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甄士明咆哮起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海婷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分岔:“如果你杀了蒲甜,不单你自己会后悔一辈子,就是你九泉之下的大哥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许韵和阿丽回头看着海婷,可是海婷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三年前,你大哥刚到话剧社的时候,就跟你一样表现出非凡的才华,蒲甜一直很欣赏他,可是你大哥一直很自卑,认为自己配不上蒲甜,所以两人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而事实上,他心里一直也喜欢着蒲甜,在那次野营中,他们刚刚确定了关系,可是就在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我们遇上了泥石流,刘天俊为了救快要被石头砸中的蒲甜,一把将她推开,而自己却被泥石流掩埋了,事后,蒲甜一直很自责,所以至今都还没有找男朋友。”江涛给我们道出了三年前的真相。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一定是你们骗我!”甄士明不相信江涛所说的这个真相。
“他说的都是真的!”蒲甜已经泣不成声,“在我的脖子上,还挂着你大哥给我的项链,他说这条项链是你妈妈死前留下送给未来儿媳妇的,你大哥死后,我就一直把他戴在身上,每当看到这条项链,我就会想起你的大哥。”
蒲甜的手伸到脖子上,从衣领里边抽出一条银色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怎么会……会这样……”甄士明架在蒲甜脖子上的手臂逐渐松了下来,整个人瘫倒在山丘上,手托着额头,痛苦至极。
蒲甜走近甄士明,“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的这些人,他们也有兄弟姐妹!你大哥是连只蚂蚁都不愿意伤害的人,可是你呢,犯了多大的过错……”
“啊—啊——”
山风猎猎,整个小岛上,响彻着甄士明撕心裂肺的喊叫。
三日后,我们登上了返程的船。我走出船舱,看见蒲甜一个人站在船头上。
“怎么,还在想那个人吗?”我问。
“是啊,有些人在你的身边晃悠了一辈子,而你却对他没有多少印象,可是有些人,虽然在你的生命中匆匆而过,却可以让你缅怀一辈子,你说,人类的情感怎么会是这么美妙的一种东西呢?”
蒲甜眺望着江畔,思绪像是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没有要我回答的意思,于是我很识趣地没有说话,静静地跟他一起享受着猎猎的江风。
许久,蒲甜转身,“郁派,风很大,还是回到舱中去吧,记着,一定要珍惜你身边的人,不然到时候失去了再来后悔,就已经来不及了!”
蒲甜慢步走进了船舱,我看见许韵正站在船舱口嘟着嘴巴。
我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加在她的身上:“你不是晕船吗,还跑出来做什么?”
这次,许韵竟然没有跟我顶嘴,而是很乖得跟着我进了船舱。
“诶,刚才蒲甜学姐跟你说什么啊?”
“没有说什么啊?”
“切,你到底说不说?”许韵使劲得捏着我的手臂不松手。
“好,好,我说,她让我问你当初在别墅大厅里说‘以后一步都不要离开我’那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许韵愣了一下,脸唰得就红了,“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啊!”
我说:“许韵同学,做人可要诚实哦!”
许韵两眼一瞪,生气了,朝我大吼:“我说没说过就是没说过,你烦不烦啊!”边说捏着我手臂的手指还加大了力道,痛得我龇牙咧嘴,这丫头,力道不是一般的大。
自古以来,“有没有完美的犯罪”一直是人们争论不休的话题。是矛利还是盾坚,双方各执一词。侦探们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罪犯说:“没有动机,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我。”真的是这样吗?那么在侦探与罪犯之间的较量,谁才会是最后的胜者?
天色阴沉,凉风一吹,便下起冰冷的雨来。
与南方的雨相比,蓝晓诺总是觉得故乡的雨温情脉脉,有人情味。
蓝晓诺穿着灰色牛仔裙,笑逐颜开地朝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走去。不,准确地说,是她的网友兼男友。
他叫陈辙,今年二十五岁,西南医科大学本科毕业之后去了英国留学,在那里开创了一番还算不错的事业。去年,他决定回国发展,便回到了这个城市。因为是单身,又要在国内定居一段时间,他在网上发布了一则征友启事,想结交一些家乡的女孩子,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个伴侣。那时蓝晓诺正好从南方回来,在西南医科大学当旁听生,也想结交一些网友,于是一来二去他们就认识了,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确定了恋爱关系。
陈辙吸着烟,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阿辙。”蓝晓诺在喊他,声音柔柔的。她是个温和的姑娘,情绪却时常有点神经质。
“什么事?”陈辙回头,喉结搙动了一下,蓝晓诺灰色的牛仔裙,配合着白皙的大腿,性感撩人。
“我很冷。”
陈辙走过去抚摸着她的秀发。“是下雨的缘故吧!”
“不知道,浑身冰凉,心里面也是。”
“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讨厌那个没有生气的地方!”蓝晓诺说,“我愿意雨一直下,世界上就好像剩下我们两个人一样。”
“老和我在一起会很单调哦。”陈辙站起身,心想这应该是和蓝晓诺的最后一夜了,“陪我去上里湾看夜景怎么样?”
“真的?”蓝晓诺兴奋地说,“带上点啤酒吧。”
陈辙胡乱的洗了把脸,随便找出件外套扔给蓝晓诺。“穿上吧,外边下着雨呢。”
陈辙的住处离上里湾不远,陈辙技术不错,车子是崭新的宝马,开得很快。昏暗的街灯被他们一一甩在身后,眼前是茫茫的细雨和无边的黑暗。
清晨,天色刚亮起来,还没有见到实实在在的阳光,我就被许韵打来的电话铃声吵醒。我这人比较懒,上大学后养成了不吃早餐的习惯,许韵搬出N个权威专家的观点,告诉我我的行为对于身体来说无怪乎就是致命的摧残,而后见我依然没有改变,于是决定采用督促战术。我赌气说以后你再这样大清早打扰我睡眠,那我以后睡前就直接把手机关了,她怒目圆瞪,两手插在腰间,说,要是哪天早上她没有听到我的铃声,就在我宿舍楼下大声喊我名字,激起民愤,让我以后夹着尾巴做人。许韵这一手够狠,我只能乖乖地每天极不情愿地大清早起床跟她到后校门的早餐店里吃东西。
我斜跨着一只黑色的单肩挎包,微微弓着背,打着呵欠走到许韵面前。
许韵没有理会我的懒散,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姿态端正,下巴微微扬起,目视前方。
在后校门的早餐店找个个位置坐下,要了两根油条、两杯豆浆和几个包子。
“哎,昨晚QQ聊天时罗珊姐告诉我很吓人的消息。”沉默了许久,许韵终于开了腔。
“嗯,哼?”我吸了口豆浆抬起头干巴巴地望着许韵。
“几个星期前的上里湾恶魔杀人传闻,就是被校长在校会上辟谣的那件事,其实是真的。”
“哦?真的?”我一下子睡意全无,“我记得当时传得很邪乎,什么恶魔见了穿牛仔裙的少女就割动脉啦,模仿鬼故事,把头砍下来用血染红裙子……”上里湾就在后校门不远,我所坐的方向,抬头便能看到上里湾波光粼粼的湖水。
“没有没有,没那么夸张。不过也够变态的了,真实情况是恶魔只杀穿牛仔裙的年轻女孩子,而且是在人迹罕至的雨夜,第二天别人便会在上里湾的湖水里发现尸体,却找不到任何暴力侵犯的痕迹,也便只能以失足落水或是自杀来处理,但是从上个月到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还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可是警方还在封锁消息。”
“哼,无聊透顶。”我一脸不屑,肯定是校方跟警方“通力合作”的结果。
“是啊,罗珊姐也很生气。”许韵说,“你说会不会真的有恶魔啊?”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相信鬼怪之说的,这种情况,无怪乎两种可能,一是正如警方所调查的一样,全部都是偶然事件,然后几个偶然事件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产生了某种重合,于是就产生了种种的猜测,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一个人正在策划并实施着一项连环杀人案件,而其杀人手法极其高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其实也并不是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或者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罢了,而这个人,就是所谓的上里湾恶魔。”我拿出半专业的水准在许韵面前分析了一下这个事件,本以为她会佩服地五体投地,没想到却遭了她一番白眼。“有必要吗?有必要吗?弄得自己很专业似的,有种就动真格地去把真相查出来啊!”
“又来了,又来了,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我抓紧功课,不要多管闲事,争取出国留学机会,现在倒是主动叫我管起闲事来了。”
“我才懒得管你,随你便吧,去日本留学的机会难得,你也要好好把握就是,真不明白,就你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导师怎么会看上你?”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男朋友除了是个大侦探之外,在医学方面也天赋异禀吗?”
“少臭美啦!”许韵把一根油条塞进我的嘴里堵住了我的话。
“阿辙,听人说雨夜里可是有上里湾恶魔出现的呀。”蓝晓诺舒适地坐在车上,开口朝陈辙说话,她死死的盯着他的脸庞,深怕遗漏了陈辙的任何表情。
“神话吧,骗小孩子的。”
“不是啊,从上个月以来,几乎每个礼拜都有少女在上里湾投湖自杀,而且全部都穿着牛仔裙,有人说是被恶魔召唤去的。”蓝晓诺的声音有些发抖,“阿辙,如果有恶魔召唤,你会不会拼命地救我回来?”
“只要不召唤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蓝晓诺把头扭向一边,从车子的反光镜上陈辙看到她有些伤感。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蓝晓诺怅然地说,“你骗骗我,说你会拼命地救我回来不就行了。这个不难吧?”
“对我来说这……”陈辙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并不容易……”
“算了,真看不懂你究竟是怎样的人。”蓝晓诺将头靠在陈辙的肩膀上,梦魇般地说,“就这么一直开吧,别停下。”
最后一口豆浆吞进喉咙,我正想起身,许韵发现了什么,“你看上里湾那边……”
我抬眼一看,眉头不由的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