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豫北不掩饰,一脸的心烦意乱,掉转头在烟缸里把大半截烟摁灭:“你说!”
柳豆有些昏,对着冉豫北的脊背,意识不清地结巴:“钱,我想跟你借,借……”
冉豫北没有回头没有说话,许久,他转过身来,眼睛看着别处。
柳豆心尖猝然狂跳。
冉豫北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他的眼睛终于落在柳豆脸上,他自己心中在震惊,大牢中那个淫奢的女人还在对他起作用,脑中那个女人恬不知耻的表情挥都挥不去,面前的柳豆便变成那张可耻的脸……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这张脸,一字一字道:“你这种讨要的方式——很掉价!”
啊!柳豆倒退一步!
冉豫北从她身边跨过去,“哐”地甩门而去。
摔门出来冉豫北心烦意乱,他控制不了自己,前天去监所看过父亲后,最近一直心情抑郁,父亲说那个女人又要上诉,这个消息让他近日没有一夜不梦到那只血淋淋的手,这种心情完全是高中休学时的复制,这几年他平复了许多,但此次去看父亲,又复发了,刚刚的柳豆让他的脑子忽然想起十六岁那个傍晚所发生的一切,那鲜红阴冷的场景顿时像钢刀一样把他穿刺。
近两年他以为已经淡化,他以为……
可他分明又把柳豆幻觉成了那个女人,像过去一样蓦然间把其他女人幻觉成那个嗜钱重欲的女人。
他一屁股坐到树边长椅上,双手死劲搓脸。
良久,心情略略平复,他撇开那不堪的往事,抬头望宿舍窗口,刚才太生硬了,动过怒,才考虑到柳豆下不来台。
他习惯自省,也知道问题在自己。
他痛苦的低下头去,那曾经无比看重的约法三章其实早成了他的一份惭愧,年岁在增长,身价在增长,他的心逐渐在刻意淡化少年时的阴影。
他曾经为了那场变故而痛苦,现在也是不变的痛苦,但是对于那个约法三章,他觉得可笑了,那个约法三章毫无意义,它只能证明自己的刻薄与幼稚!毕竟19岁与25岁有太大的心理差距,此时回过头去看十九岁时的自己,那时的他被一场变故击穿了心肺,他给豆定制约法三章时是那样的不尴不尬,现在想来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给自己的恋人定制那样的条款呢?不论那种薄情贪钱的女人给他造成多重的阴影,都不必给自己的恋人下禁钱的规矩啊!结果十九岁的他就是那样做了。
事实上,细细想来从十六岁发生那件事到后来的好几年他一直处于失控的状态。那段时间他做任何事都容易走极端。对人对己都十分刻薄,人人都说他的财富是因时运太好,而他觉得时运是一方面,但他对自己的要求之高、他的辛苦是别人想象不到的,他完全是拼命三郎!他对柳豆要求也高,他长期的思想是:女人是需要在生活中磨砺的,前车之鉴!无论怎样的前程似锦扬眉吐气,父亲还在大牢里,过去的阴影总是隐隐约约贴在心上,他厌恶依赖别人生存的女人。
因为那个约法三章的长期约束,他和柳豆之间的不谈金钱成了一种惯性,他们谁也不谈钱。真正谈起来似乎还会弄的俩人尴尬。
长久以来,他赚他的大钱做年轻的大款,豆挣她的小钱辛苦打工养活她自己,她没有花过他一分钱!她一直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也没让他操过心,他就真的忽略了她的生活。
唉!他叹口气,抬头望窗。
这半天柳豆还没下楼。刚才的态度太伤人脸面了,得跟她道歉,他放下架子欲回宿舍。
忽然,柳豆象子弹一样从男公寓射出来,她不是跑,是发射,直接射进了女生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