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原计划开学到校的冉豫北,迟迟没有动身,西安成了禁地,令他踟蹰不定,那里的广告公司也几乎完全撂给了马最三。
他的精神十分疲沓,当然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生意上的事项虽然依旧周妥,但他显然不比过去的全情投入,更谈不上事事躬亲。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两样,沾了哪样都成不了事,父亲的遭际让他深深领悟这个道理,但事临己身,却很难从容忘却。
心神疲软的状态下,一贯分秒必争的他竟也纵容自己懒散一时,好在他手下的员工个个安插的物尽其用,一切到还运行正常。
员工众多又得力叫他有了托靠,懒散也就更有了托词。然而他那爿古董交易店,最近却叫他不得不上心。
他常对人说兴趣趋使开这小店,并不估想它能带来多大利益,实际上这只是他言语谨慎的一种习惯,这爿店的含金量其实是极高的。
近日来了一位执着的顾客,是为了一只玉镯。上面刻着一个潦草的‘春’字,就是这个春字,叫收购的人辗转找到了他这里。
据说此人找这只镯子已有一年,而且范围很集中,就在他们这个市区。而此人只是耳闻镯子到了他店里。并不确切。
店员第一次向他请示此镯时,他随口说,早在收到时就已经出手了,现在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货。
这样说是一个小小的镯子叫他不屑于关注,另外也是几年经商的精明习惯,一个‘已出手’就给那镯子加了一层码,日后与寻镯人成交也不一定。
但说实话他当时确实不甚清楚这个东西。既然店里的柜上没有,家里有没有他也真不是很清楚,他对古董店一直不表现的过分上心。对于审慎沉稳的冉豫北,这‘不表现的上心’也是有缘由的。
对镯子他起初是推开了!
然而寻镯人执着的很,几乎天天登门约见。苦于冉豫北一直避而不见,一直讳谈身份的人在前天给他留下了便笺,留言提到了一位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名字,而寻镯人陈先生就是此人的贴身助理。
这让冉豫北对那只镯子刮目相看了!
……
冉豫北独自到家中的地下室,打开墙上的一道暗门。
一件件古物摆放的整整齐齐。让人心安的陈列在暗室中。
谁说他开那店只是兴趣使然呢,难道不是掩饰?当然这只有他和母亲明白,开古董店,就是为这地下室里已经存放了几十年的那些东西做掩护,为这些东西的来路做掩护,以防万一!这些东西有爷爷在位时所存,也有家族延传而来,几乎有一半以上是价值连城。
关上那敏感的一道暗门,打开做掩护的其他暗门。
门一开,也是异宝奇珍,但与前道暗门中的东西天地之别,这才是他的古玩店收存的东西。
他一盒一盒找寻着,好在镯子并不多,他认真查看镯身,找那个‘春’字,在打开最后一个盒子前他有些灰心了,他想这镯子怕果真是已出手。
不经意的翻开最后一个锦盒盖,镯子跳入眼帘的一刹那,那莹绿的幽光竟让他噌的扭开脸,脑中凌冽的划过一道白光。
他抽搐着,象被一只冷刀扎中,心狠狠疼了一下,夹杂着前所未有的胆怯,莫名的痛楚,他甚至下意识按住了心区,因为那里疼,尖锐的疼。
他实在不明白什么原因。一个镯子,他竟抬不起手去抓起它,而此时不必去查验,他已知道就是这只镯子。
眼前的这只镯子必是他要找的。
也就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疼与怯,让他确定了,这镯子不卖。
他按着心区上到客厅,什么时候这样疼过呢?
他知道,只有柳豆。他在病房逐渐松开柳豆的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能要你了,我有父母,亲人,我有责任,……后辈为大……脑筋平庸也可以……”
艰难痛苦的最后一句话,“但不能智障!!”
他知道,他是因即将去学校心事又重了,对柳豆的思念重了,对她无奈的抗拒也更重了。所以,
所以他疼,因柳豆疼,而并非镯子叫他疼!
没有一个夜晚他不被梦靥惊醒!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努力的去忘记她。
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