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蜀山剑侠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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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二○五章 (3)

妖尸身虽得脱,元神真气也自损伤甚重。加以初入阵时,曾见有不少玄妙,只当震散五遁,突围逃走,不知旗门已被震破。又因敌人阵法已有如此厉害,那金船中的前古至宝归化神音,如被得去,异日焉有生路?才一脱身,首先回顾来路,遥望江面上霞光密布,宝气隐隐透映。知道金船已被金蛛吸出水面,正在吃紧关头。这一惊真非同小可,不暇寻思,慌不迭隐身赶去,虽然伤了三人,并未得手,宝物已被敌人带了逃走。又遇见叶缤这等强敌作梗。正在忿激,忽听雪山老魅那等说法,料无虚假,好生欣慰。连伤之余,也是急于回山防患养息,本来无心恋战,因恨叶缤无故为仇,想顺便连人抓走。后见法宝飞来,百忙中不合又起贪心,如非见机,几难幸免。终于元神、本体均为佛火所伤,回山苦炼多日,终未复原。由此功力大不如前,劫数到来,仍是无法避免。

玉清大师仗着离合神光,使白骨神君受伤逃走以后,知道妖尸既已逃出,伏魔旗门不毁必伤,此宝外人不知收法,决难取走。如能寻回残余,交还神驼乙休重新祭炼,仍可复原,为日后之用。见杨瑾、英男、叶缤三人先后赶到,妖尸、老魅已无胜理,连忙赶去一看,只见当地山石林木好些化为劫灰,伏魔旗门哪有丝毫踪迹。不知残宝就在到前被别人无心中路过,冒险强收了去。当时只以为被妖尸炸毁消灭,不曾想到飞空眺望,没有跟踪追寻。那人捡了便宜之后,先望见前面妖气宝光上冲霄汉,哪一面俱不好惹。刚刚撤身往回路飞退,又见一道金光匹练般横空往得宝之处电掣而来。做贼心虚,愈发不敢停留,连忙收敛遁光,加急飞驶。玉清大师一心要寻回法宝,因微一疏忽,竟被逃去。

玉清大师遍寻无着,重返原地,妖尸谷辰和雪山老魅已相次受伤逃走了。众人互相谈了一阵经过。俞允中、戴湘英、凌云凤三人惦记被妖尸所伤的刘泉、赵光斗、魏青三人安危,虽颠仙说,玄真子早接凌浑书信告知此事,曾命诸葛警我带来当初东海三仙合力同炼的起死灵丹,现正在后洞施治,终究不甚放心,匆匆问了几句,便即赶去。余人因有杨瑾示意,金钟岛主叶缤日间诛了妖人九烈神君爱子黑丑,迟早必要寻仇。偏生多年辛苦用两极真磁精英炼成的冰魄神光又被妖尸元神震散,急于运用玄功收聚还原,须时甚久,惟恐九烈老妖此时赶来,措手不及,难于兼顾,请众人暗中相助,俱都不曾离开,旁观相待。

约有三个时辰,天已大明,刘、赵、魏三人也经诸葛警我救转,一同赶来。那浮空千万缕彩丝霞芒,才渐渐由散而聚,经叶缤一一收尽。杨瑾与叶缤为前生至交,知她法力高深,自不必说。凌云凤、俞允中、戴湘英前随慕容姊妹往三柳坪护送木舟,曾经目睹。岳雯、孙南、余英男、玉清大师适才在战场也曾亲见神奇。诸葛警我和刘、赵二人却是闻名已久,从未晤面,等到人救回生,赶来观看,神光恰好收完,俱欲见识一回,便托玉清大师、杨瑾二人代为关说。这时杨瑾见叶缤大功告成,未生变故,好生代为欣幸,正要将手中古灯檠交还。听三人一说,笑道:“叶姊姊人极好说话,我又和她两世至交,想必不致见拒吧?”

正谈笑间,叶缤已从空中飞落,杨瑾照实说了。叶缤笑道:“你我至交无妨,眼前郑道友、玉清道友和另外几位俱是方家,本来不该班门弄斧。妹子适才元气稍有伤耗,以致收时艰难,本想试为施展,看看运用如何,是否复原。既蒙诸位道友谬赏,说不得只好献丑了。不过妹子道浅力弱,万一元气消耗太甚,此时尚未觉察,为博诸位道友一笑,妄自竭尽全力,一个不能由心运用,虽已凝为一体,不致出大差错,终恐全数施为,其力太大,一个驾驭不住,反倒贻笑大方。姊姊劫后重来,法力高深,佛门心法尤为灵妙,仍劳在旁照看如何?”

颠仙在旁静观,原有用意。见以三个时辰的工夫,竟将妖尸谷辰震成粉碎的两极元磁精英炼成的冰魄神光收聚还原,功候精纯,岂是寻常同道所能学步,好生赞佩。忽听诸葛警我等三人托杨瑾、玉清大师要她施为,以开眼界,跟着心灵一动,有了警兆。正想劝阻,叶缤已经一口答应,并还说要全数施为。那警兆感应更急,大有立即发动之象。方觉奇怪,忽见叶缤朝杨瑾使个眼色,又打了一个手势。杨瑾只笑说:“姊姊太谦,神光何等神妙,又是试演为戏,并非遇敌,要人照顾,岂非笑话?”说罢,身形一闪,便带了古灯檠一同隐去。颠仙再一寻思叶缤所说的话,明似谦虚,实则故意那等说法,才知叶、杨二人必有甚警觉。大敌将临,一个借着演习神光为由,故作毫无防备神气,又当新挫之余,示人以隙。却令一个手持佛门至宝,隐身极高云空,暗中戒备。等敌人一到,立即各施全力,上下夹攻。看二人行事如此机密,来者必是九烈神君等极厉害的强敌。这类妖邪最是狠毒,只要见是敌人一面,不问青红皂白,同下毒手。此时话又不能明说。回顾门下诸弟子,俱在后洞守护新得诸宝,一个不曾在场。

杨瑾这一隐形,玉清大师、诸葛警我、岳雯等三人首先觉察。魏青、俞允中想要询问,已吃三人摇手阻住。并将赵、刘、俞、魏、孙、凌、戴诸人招在身旁,令聚一处。刘、赵二人神情也似明白。知已无碍,有此三人,足能应付,不致有甚差错,颠仙心中一放。叶缤此来曾出大力,义无忽置之理,便也加紧准备,静候发难不提。

原来那九烈神君虽是一个极厉害的妖邪巨魅,因他得天独厚,所居洞府四时皆春,景致极佳,有无穷享受,无须在外为恶诛求。人又明白利害轻重,极畏天劫,深知邪不胜正,从不自恃法术高强,与人树敌。虽然贪淫好色,但供枕席淫乐的多是各异派中有姿色的荡女淫娃,如黑神女宋香娃之类。以前偶在外面遇上美好女子,带几个回去,供他采补,也都是用妖法摄取富贵人家重金,向女家明买,或是变幻美少年勾引,对方十九为他财色所动,出诸自愿,并非出于强迫。女的如果真个坚贞,不受诱惑,他也决不勉强。近数十年更因正邪各派群仙劫运将临,静中参悟,推算出本身大劫不久也快到来,起了戒心,常年用禁法深锁洞门,人在宫中同了姬妾女徒淫乐享受,一步不出。一则恶迹不彰,二则他的妖术法宝也真厉害,委实不易克制,因此各正派老少两辈中人,对他均不甚理会,算是旁门左道中第一个本领高强,而能不骄不妄,敬畏天命的人。

话虽如此,可是此人有一特性:恩怨之心极重。轻易不与人结怨树敌,一上来,先总忍让,或是设法化解。一旦忍不下去,成了仇家,便和仇家誓不两立,不报复完,决不中止。平生与人结仇,共只三次,俱在七八十年以前。和他做对头的,也是左道中法术高强之士,闹得乌烟瘴气。每次死伤多人,结果仍败在他手里。处治仇家也极刻毒。

黑丑是他独子,天生戾质,喜动恶静,见异思迁,永远不耐在洞中久居。偏生乃父法规甚严,再三告诫:“你自生下地来,面上便有煞纹,近年渐透华盖,大是凶险。现值各派群仙应劫之期,峨眉一派正秉教祖长眉真人遗命,在凝碧崖开通五府,广收门人,准备使本派发扬光大,声势极盛。当此正教昌明,正盛邪消之际,你性喜动,又有你母纵容,屡代求说,时常出游,我不禁你。好在你已得父母真传十之六七,我与各派中人均无仇怨,只要你不在外面胡来,各正派中人无故决不与你为难。各异派中,小一辈的敌你不过,长一辈比你强的,无一不知我父子来历,就非素识,也决不愿与我结仇。不过峨眉派等长幼两辈人物,踪迹多在云、贵、川、湘一带,最好还是避开一些。并非是怕,实为彼此本可相安,两无干犯。如若因你结怨生嫌,你吃了人家的亏,我不容不问。

但是微风起于萍末,他们人多势盛,本门中便有不少高人,何况还有无数道法高深的散仙异人与之同气,哪怕伤了他一个不相干的后辈新进,也必不肯甘休。我不出去,面子难堪,恶气不出。只要出去,星星之火立即燎原。他们正当鼎盛之时,万无败理,那时吃亏的自然是我们了。我的运限偏又应在这一劫,躲还恐躲不及,如何反去招惹?你平日狂妄任性,到时未必能听我话,如不预先防备,早晚你自己身败名裂,还要累及父母全家。因此,为你用了九十八日夜的苦功,炼成一种禁制心灵之术,另有一道灵符与你心灵相通。从此出外,如若违我戒条,或与峨眉诸正派之人相遇,知而不退,或是自恃法力,与人争斗,一动念间,身心立起感应,发生无限痛苦。并且仅你所习玄功变化,隐身逃遁之法尚在,其他一切俱都施展不得了。”随取出一道灵符,如法施为,手指处,化为一片五色烟雾,将黑丑全身罩住,晃眼不见。

黑丑前因在外闲游,交了不少异派妖邪,约同向各正派中寻隙。路遇衡山金姥姥罗紫烟的门徒向芳淑,欲用妖法擒住淫乐。幸而向芳淑人极机智,身旁又带有师门至宝纳芥环,将身护住,未为阴雷、妖火所伤。正在相持不下,被极乐童子李静虚走过看见,用先天太乙神雷震散妖氛,还打死了他两个同党妖人。总算黑丑见机得早,看那太乙神雷威力迥异寻常,仗着身外化身,玄功变化,逃回山去。满拟父母平素钟爱,必能为他报仇雪恨。谁知九烈神君一听仇人形象和所发雷光,竟是群邪闻名丧胆的极乐童子。此人与峨眉教祖长眉真人尚是同辈,现已炼就婴儿,成了真仙,道法高深,有无上威力,为方今各派群仙中第一等人物。曾在成都慈云寺,一举手间斩了绿袍老祖,将他所炼十万金蚕恶蛊毁灭净尽。爱子得逃回山,尚是看他恶迹不彰,手下留情,如何敢去招惹。不由又惊又急又怒,大怪黑丑不该与各派妖人交往,重重责罚了一顿,禁闭洞中两三年,不许外出一步。关得黑丑心烦意乱,万分难耐,好容易盼得许他出山,自然百依百顺。

黑丑行时九烈神君重又叮嘱:“你反正在外游荡无事,就是采补一层,也只能学我以前的样,不可强求。你又素无长性,遇见好的,玩上几天便即生厌,永不带回山来。日常多是宿娼,有何真阴可采?海外尚有不少仙景胜域,你均不曾去过。那些岛屿产着许多灵药异果,主人俱是散仙一流,于人无忤,自在逍遥,享受清福。各正派此时正忙于积修外功,轻易无人涉足,更不在我所施禁法限制之内。与其在中土与五台、华山这些日暮途穷、大劫将临的人鬼混勾结,惹些乱子来使我忧急气忿,何如去与那些散仙交纳?此辈性多恬静冲虚,内中尽有高明之士,如与交往,非特有益无损,久了还可变化你的气质,每次又可就便采些灵药异果回来。岂非绝妙?我所炼的道法,本非玄门正宗,饮食男女均非所禁。海外有不少女散仙,如果机缘凑巧,能物色到一个仙妻,更是快事。比在中土乱交损友,惹是生非,到处都是荆棘,不强得多么?”

黑丑口虽应诺,心里却想着一个情人。这个情人就是华山教下妖妇香城娘子史春娥。她丈夫也是一个华山派有名人物,名叫火太岁池鲁,炼就本门烈火,性情比史南溪还要暴烈。上次极乐童子用太乙神雷打死的二妖人,便有他在内。史春娥性最淫凶刁悍,阅历甚多;黑丑本相瘦小奇丑,生得比鬼还要难看。按说史春娥决看不中他,谁知孽缘凑巧。二人相会之时,恰值黑丑摄了一个美女,在终南山深山之中摄取元精。照着往常,只用邪法将女子勾引,到了无人之处,便现原形奸淫,不再掩饰。偏那女子长得甚美,又是绿林出身,武功颇好。黑丑淫心极重,觉着对方昏迷,任人摆布,无甚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