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津津乐道这些的时候,往往还要表白一下自己的心态。比如A女士说:“女人嘛,就这么平平安安度一生,还想做什么呢?”B女士就接着说:“是啊,我们女人能做什么?管好一个家就很不容易了。”艾莉斯想为什么要把女人看得不能做什么呢?其实只要你想做,很可能心想事成的。所以,艾莉斯想人生最重要的是经历。人生只有在经历了许多事情后,才能感悟和成长;而这“经历”许多时候需要自己去寻找。因为生命是短暂的,光阴容不得你一把把浪费。我们无论经历了什么,灾难抑或是好运,都是我们曾经拥有过的宝贵财富。因此,我们只有在有限的生命中经历更多的事,只有起伏跌宕的人生,才是最充实而圆熟的人生。
然而大多数女人对个人的经历,似乎并不看重。她们愿意过四平八稳的生活,不愿东奔西走地折腾。她们心里浓浓地装着儿女情长,却不知道除了儿女情长,人生还有很多可以去做、可以去遇的意外之事。说实在,人生的许多机会,人生的一次次成熟,都是在种种意外之遇中完成的。所以有造化的女人总是与经历有关。她们的造化越大,经历也就越丰富。经历就是她们对生命最灿烂的记录,经历亦是她们走向历史深处的见证。
艾莉斯在梦中,艾莉斯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如今却更少了。原因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沉潜内心懒于应酬。旧日朋友渐渐稀疏,剩下屈指可数的,往往就是“无友不如己者”的优秀朋友。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孔子的意思十分明确。交友选择什么人?要选择比自己厉害的人,而这个厉害的人就是会激厉你上进的人。这是一个条件,但除此交友还需要缘分。
与既优秀又有缘份的朋友交谈,自然会有君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当然遇不上这样的朋友,宁缺勿滥;不如躲进书房成一统,阅读你心仪的作家著作;他们在某一方面就是你的导师、你的知己。
古人有闲情逸致,便吟诗作画。“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偶闻黄莺林中语,时有白云衣上生。”今人没有这份情调,大家忙于赚钱,谁还来谈王维、李商隐?所以知音难觅也就在情理之中。
一个人寻不到知音没有关系,但不能没有好的性情。尤其是女人,有一份好性情至关重要。它不仅能使你的生活充实,而且还能让你在挫折和绝望中,很快明白自身价值,并用自我欢悦和憩养,让自己花团般锦簇。这时候你的内心一定热闹,你的精神也一定充裕了起来。说到底朋友与朋友之间,不一定要一种形式的持守,而是要好的性情。好的性情,在灵魂与灵魂碰撞之后,便升华出灿烂的性情。灿烂的性情才是你持交友原则之后,所获得的友谊之果实。
庄静文感到心跳了
庄静文的直觉告诉她,今天她会遇上一个男人。因为昨天夜里她梦见了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个男人驾着车,载她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然后他们来到一个村庄,村庄里一种不知名儿的动物叫声,让她感到亲切。这是大自然的杰作,她的心微微颤动。
比起喧嚣拥挤的城市,庄静文觉得在田野上漫步,闻着泥土的气息,倒是能够增添一份淡泊和恬静。虽然村庄的茅屋,已不再是从前的茅屋。但缕缕炊烟,飘来大豆、玉米的清香。庄静文,一个城里人也要用手抚摸一下田野上新鲜的粮食和浸透阳光的泉水。
农村对庄静文来说是新鲜的。那些袅袅而升的地气,湿润而新鲜。但她不知道庄稼生长的全部过程。这是如今的城里女孩的悲哀吗?
梦中的男人,是一个白马王子似的男人。庄静文很快坠入了爱河,她梦见自己依在他的怀里与他接吻,甜蜜而美好。所以当梦醒之后,庄静文的心情特别好。
现在她漫步在大街上,那些时尚小店总是吸引着她的目光。她曾在一家叫单身贵族的服装店里,买过可以与国际接轨的服装。比如那条法国品牌的阔腿背带裤,那个时候就要1000多元,她一咬牙就把它买下来了。那时候她只要走近单身贵族服装店,眼睛便会随之一亮。这会儿,她的眼睛又紧紧地盯着窗明几净的橱窗内,那里错落有致地陈列着烟灰色皱褶A字裙搭配简洁的衬衣的模特,以及穿着时尚绒线衫、戴着压舌帽的模特,真是太诱惑人了。不过,庄静文没有走进小店去,她要去前边露天咖啡吧,喝一杯咖啡。她觉得露天咖啡吧,比黑幽幽的咖啡吧空气好,又能看清楚每一个人的脸。庄静文喜欢睁大眼睛,看每一个陌生人的脸。让陌生人变成自己的知己、爱人,这似乎已不再是难题。于是庄静文坐下来,在等候咖啡时环顾四周。突然,她看到了他。
他坐在离庄静文不远处。他是那么像昨夜庄静文梦中的那个男人。不同的是他戴着一副眼镜,更有书生气一些。庄静文感到心跳了,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他也注意到了庄静文。眼睛默默的交流,是一种信息。一会儿,这个男人优雅地坐到庄静文的身边,与她攀谈起来,陌生人便不再陌生。
愉快的交谈是一种幸福。一个男人,有时候很容易把自己从来不与妻子和同事说的心事,告诉一个陌生的异性。庄静文想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其实,一个女人被一个陌生的男人信任,心里会有一种感动和幸福。
庄静文这一天都是在感动和幸福中,度过的。她感觉自己好像成熟了不少。原来男人能让她成熟?庄静文这天晚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想,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信任。
蒋奇在自己家里
蒋奇自从与艾莉斯分手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蒋奇已经30出头了,虽然早已用按揭付款的方式买了房子,但买房子的最终目的就是娶妻生子。说实在,如果不是迫于父母的压力,他这一辈子都不想走进“围城”。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很自由。所以他要只谈恋爱不结婚,做一个单身贵族。
这会儿蒋奇躺在自家的大床上。这张床曾经睡过他的好几个恋人。床上至今仍然留有香水的气味,还有女人身上的荷尔蒙气味。气味是一种特别细微,不可描述,也就是更加私人的东西。有一部电影叫《闻香识女人》,扮演瞎子的阿尔帕西诺,抱着一位漂亮姑娘跳着盲人之舞。他用鼻尖触摸着姑娘的头发,仿佛看见了一个刚刚沐浴过的清新的美人。
蒋奇对气味有着特别的敏感。他嗅着床毯皱褶里躲藏着的那些深深的情,绵绵不绝的爱抚,以及玫瑰般的体香,往事便历历在目。
小时候在外婆家的老洋房里,他是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因为那里有一种无法用文字描述的气味。气味让人吸引,气味也使人离开。蒋奇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女友,她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的气味不能与蒋奇吻合。气味的确能排斥人,他们最终不得不分道扬镳。
蒋奇躺在床上。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一本打开了的书。月光从窗外流淌进来,洒在书页上。这是一部有关健康的保健书,蒋奇不知道自己是否已得了“亚健康”症,要不为什么常常感到疲劳乏力?
如今大家都在想着法子赚钱,蒋奇也不例外。除了本职工作,赚点外快钱也算是一种本事。蒋奇做过广告设计,也做过服装生意。那时候他常常出差跑业务,几乎成了空中飞人。他觉得那样的生活很酷,很刺激。尤其到了某一个城市,走在大街上都是陌生人。然后到宾馆住宿,宾馆里的电冰箱内总是放满了食物。他会把它们吃个精光,然后再将自己从外面买来的食物塞进去。到了晚上,他会花两个小时泡在浴缸里。他觉得泡浴缸并不只有女人喜欢,男人甚至比女人更喜欢。只是泡的方式不同,女人往往会自我欣赏自己的肉体。而男人泡在浴缸里是一种休息,或者是一种思考。
现在蒋奇自己家里也有了浴缸,泡浴缸就成了他生活中一件不可缺少的事。有时他在浴缸里泡着、泡着就睡着了。这时候他若做梦,会很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那身影在那一个夏天里,他背起背囊走向欧洲。德国、法国、西班牙、葡萄牙还有俄罗斯他都去跑了一圈。柏林街头芙利达树,绿叶如织。街上走着长发束在脑后,一飘一飘的年轻人。那是一个他心爱的城市,走在街上会感到心情愉快。而在法国中部,蒋奇会到小酒馆里喝热咖啡。小酒馆的走廊里暗暗的,放着一个巴尔扎克时代的柜子,棕色的,有着古老的花纹。法国式的热咖啡的气味,法国羊角小面包暖烘烘的香气,以及外面发黑的木栅栏,碧绿的草坡和秀气的树林。蒋奇站在那暗暗的酒馆的走廊里面,想着艺术、浪漫、自由和爱情。
西班牙中西部的萨拉曼卡,蒋奇裹在激动的西班牙人群里,看一群斗牛士怎样捉弄一头孤独的牛。牛有着又圆又大的眼睛,它不停地越过斗牛士的红袍跑向入口处,它要回家去。
蒋奇从睡梦中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他坐到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晚饭。他的晚饭是一道快餐。他很满足了。吃,对他来说并不很讲究。他曾经想寻找一个会陪他一起购食物的女人,可是迟迟没有找到。在他现在的工作单位里,有一大群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们聚在一起谈得最多的是足球、赚钱,还有开着自驾车兜风、旅游。倘若你问他们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他们就会说:自由、兴趣和未来一个美满的家。家是社会的组成部分,蒋奇想,他一个人是不是也可以算一个家?
艾莉斯坐火车
艾莉斯很久没有坐火车了。她想去别的城市走走。长期呆在一个地方,会憋闷得发慌。现在艾莉斯花2元钱坐公交车到火车站。火车站老早就改建过了。它如鸟腾飞的形状,让艾莉斯一下子找不到售票处。等找到了,已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火车站售票处,熙熙攮攮的人群,散发出各种各样的气味弥漫在大厅里。艾莉斯闻到这种说不上来的混杂气味,感到有点儿晕乎乎的。不过她还是排在一个窗口前,轮到她时她还没有想好去哪里。女售票员问:“到哪里?”她嘴里忽然冒出:“厦门。”
厦门是艾莉斯从没去过的地方。但她知道那里是音乐之都。她该到那里听一场音乐会,音乐能美化她的精神空间,也能弥补她生活中的缺憾与不足。
艾莉斯小时候学过钢琴,长大后虽然没有专业弹琴,但钢琴一直陪伴着她。她会在自己的小屋里,奏响一首首伤感的曲子。其典雅中,透出一种无以言说的忧郁。艾莉斯认为这是一种独语的境界,它让她的思绪沿着一条光亮的水道,潜入世界总体本质和生命个体深度。所以,到音乐之都的厦门,是她早就潜伏在内心的事。
这会儿,艾莉斯已上了火车。她的座位号正好在窗口。坐在窗口看火车飞驰而过的风景,让她感到新鲜。毕竟久未坐火车了,她总觉得一路的风景已不再是从前的风景。农村与城市的差别已逐渐缩小。现代化的生活方式,现代化的住宅高楼,以及每一个城市大多是一个基调的建筑特点,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化了呢?
艾莉斯坐在窗口,火车在向前飞驰。火车要把她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那里没有她的亲人、朋友。一路陪伴她的,是她假想出来的朋友雷诺兹。她已经很久没有给雷诺兹写信了,给雷诺兹写信是一种很自由自在的释放。现在她就伏在火车的茶几上,给雷诺兹写信。她说亲爱的雷诺兹,我正在通往音乐之都厦门的旅途上,我想象那里的音乐厅一定不错。听音乐会,我很在乎音乐厅的质量。在我生活的这座城市,音乐厅里虽然有装饰繁复的巴洛克花饰,有大理石优美弧线的楼梯,还有巴洛克风格的传统油画,以及悬挂着的那个时期西方音乐家的肖像。但却没有我们中国人自己音乐家的肖像,比如聂耳、冼星海等。
当然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人记得聂耳、冼星海的。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冼星海那首著名的《黄河》大合唱。这是不是音乐全盘西化的悲哀呢?如今有成千上万个小琴童,每栋楼房里都会有一个日日苦弹巴赫或车尔尼的小孩。可很少有小孩学习中国民族乐器的,瞎子阿炳拉的二胡,如今已不太看得到有小孩子在学拉二胡的。
艾莉斯写到这里,抬头看看窗外,窗外是一片片飞驰的农田。如果让她做个农妇,过一种田园般的生活,也是她乐意尝试的一种生活方式。她觉得音乐、诗意伴着生命中的激情和泥土的气息,那该是最美好的生活状态。
现在,艾莉斯差不多快把蒋奇彻底从心里驱除出去了。失恋是一种病,她在病中曾经给雷诺兹写过不少抒情的信。她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那个美丽的开始与结束。你不知道,我蕴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是怎样在现实的风雨中毁灭。如一烛燃烧的火焰,最终留下一滩斑驳的泪。你也不知道,在秋风微寒万籁俱寂的子夜,我如一颗星子的陨落,须臾之间四面八方都是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