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涛说完,眼光灼灼的看着余风,期待着他的肯定,却见余风轻轻用手指敲着书桌,沉吟起来。
这个法子行不行?余风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行的。联想到慕海涛刚刚说的这个法子,是从民屯和军屯中取的折中之意,那么下一步,肯定是要对这些招募的本土家丁,进行一些常规的军事训练,这样,平时没事情,可以当做乡勇护卫田庄土地,一旦有事,就是一只随时可以集结派上用场的预备役士兵。
“这个法子行!”余风抬起头对着慕海涛说道:“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说明你胸中还是有才学的,原本打算将你放到那边去的,眼下看来,却是不合适了!”
“大人如是用这个法子,接下来就可以派那些番人教习过去,将这些人好生操练一番,这些人都是大人的家丁的名义,也不会为大人带来什么麻烦?”慕海涛面露喜色,主家肯定了自己的提议,他这个谋主自然是觉得面上甚是光彩。
“番人教习倒是不必派过去了,这些人既然是以家丁的名义招募的,自然是自家的人去比较合适,军中的人去就比较扎眼了!”他将眼光投向吴嫣然:“嫣然,这些事情,肯定是要派一些信用得过的人手过去的,到时候那些账房管事的,你得从你手上匀一些出来!”
“我手上这些人可没有多少,从四海商行那边调用的人,又不见得有多贴心,这事情,我怕是出不了多少力!”
“要出力的!”余风微笑道:“这些庄子的事情,安排好了,你是要拿总的,调派过去的人,可都是要听你指挥的!”
慕海涛低着头,却是不敢再搭腔,眼下余风分明是将这些事情,都交给这吴小姐,这是何等的宠爱,和所有的人一样,慕海涛也是认为,虽然这吴小姐目前还不是自家的主母,但是,这名分迟早都会有的,余风说这些话,差不多就是内宅的私房话了,他又怎么敢插嘴。
“薛家岛呢?薛家岛那边能挑出一些可用的人吗?”余风转过头来,问道。
“这个……”慕海涛面有难色,这个时代,能做账房之类的,多少都是启蒙过,识得字的,虽然不能称之为读书人,但是,比起一般的百姓,还是要强得多了。薛家岛虽然百姓众多,但是,识字的还真的没有多少,更别说找一些能做的了账房先生的了,要找能做伙计跑腿的,肯定一抓一把,但是,除了他曾经教过的那几个孩子,再找几个识字的出来,那还真的难了。
“眼下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小的以前在岛上也教过一些少年,识字识数还是可用的,稍稍再教一教这些账房里的事情,三两个月,倒是可用给大人培养几个人手出来,但是,多了就不行了!”
他看了看余风,余风的脸上,笑容敛去了,这让他心里多少有点惶恐,自己的建议再好,没有人去执行,到头来还是无用,这不成了纸上谈兵了吗?
余风脸上没有表情,却是因为他心里正在后悔,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还弄得这么复杂,自己真的是个笨脑子。既要忠心,又要能干的人,当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既然没有,那就自己培养就是了。眼下规模也不用甚大,有个三二十人,足够用了,而且,自己也不差师资力量,现在拿着银子去灵山城转一圈,还怕请不到老师吗?
无论是赵家村,还是薛家岛,这适龄的少年还真是不少,这些人,将来都是自己的力量的坚实班底,能够识字当然是最好了,而且,除了识字以外,自己还可以进行针对性的培养,将来要做掌柜的,账房的,都可以在四海商行直接调人过来传授这些实用的知识,到时候,这些人培养出来,岂不是比从外面请回来的强上百倍千倍。
更重要的是,自己要是办起了这个私塾,或者说是学堂,这些少年的家人亲眷,对自己那还不是更加的感恩戴德。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之所以不识字,并不是他们不上学,而是他们上不起学,没有这个机会去上学,而自己给他们的子弟提供这个机会,让他们的后代不走他们的老路,能够有出人头地的可能,那比直接施恩在他们自己身上,更加让他们感激。
“对,没有人手,我们自己来教,海涛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可以办一个自己的学塾,让薛家岛赵家村中那些伶俐的学童前来读书!”
“大人,这可读书的事情,非一日一月可见功效的啊,此举虽然大善,但是,见效太慢,未必能够在秋收的时候派上用场!”慕海涛提醒道。
“这学塾,读书识字不是为了他们考科举的,四书五经的大可日后再说,先从简易的千字文百家姓开始,然后是识数,算账,他们进的这学塾,将来都是要出来做事情的,那些暂时用不上的,就不用教了。学这一些,聪颖些的,应该要不了多少时日,不妨以三个月或者半年为一期!”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田庄那边,余风从盐丁中调些人手过去,招募家丁,所有的事情,都交予吴嫣然决断。这些盐丁,下去之后,就是那些家丁的头目,这些人,等于余风牢牢的把握在手中,吴嫣然虽然有指挥之权,但是,如是做什么不利于余风的举动,就算余风不知晓,那些盐丁自然也不会答应,他们对余风忠心耿耿,自然知道自己的富贵前程来自哪里。
学塾那边,就彻底交给慕海涛去做,慕海涛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非常的热心,学塾建立,他就是这些新进学童的恩师,这些学童,将来都是要进余风这个系统做事情的,只要余风不倒,继续的发展壮大下去,他教出来的学生越多,他在余风这个系统中的影响力就越大,那么他的地位也就越稳固。天地君亲师,在三纲五常中,也不是说着玩的。
一个田地的收成问题,几个人议出了这样的结果,倒是他们没有意料到的事情,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在这个书房里这一次的议论,为余风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学塾,而且是专业技术的学塾的建立,为余风系统将源源不断的提供大量的实干型人才,支撑起余风的事业。而庄屯之法,则是为余风这座大厦,建立起了根基。
如果说余风是靠着私盐买卖,来支撑这自己的实力的话,那么以后,余风就可以逐渐摆脱这一桎梏,将自己的主要的财政收入,转到土地上来,只要他有足够的土地,他就能够招募到足够的人手,去建立田庄。而有了足够的人手,他又可以去获取更多的土地,周而复始,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远远不断的为他提供这粮食,资金。
如果是以前余风的根基反买私盐,那么,余风的事业,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是建立在一片沙砾流土上的房子,如今,有了这个庄屯,才算是踏踏实实的站在了地上,只要按部就班不犯差错的修下去,他事业的大厦,终究有一天会修成。
当然,这好处,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看得出来的,余风即便是估计到这些好处,也没有估计到这些好处会对自己的影响有这么大。送走了吴嫣然和慕海涛,他走了回来,蓦然发现,这些事情,都安排给别人去做,他本人,居然又没有事情做了。
军营里,自然有各级军校盯着士卒操练,他到场不到场,实际上意义并不大,当然,发饷的时候,他是一定要亲自去的,而且要亲自将银子发到士兵手中,哪怕是耽误了当天的操练,他也要坚持。要是发饷的时候,他都不去,那这些士兵对于他们的薪饷从何而来,未免印象就不够深刻,不仅如此,他还规定,士兵们在领饷的时候,领完饷一定要高喊一声:“谢余大人关饷!”只有这样,这些大字不识的军兵,才知道他们吃用从何而来。
但是,发饷也不是天天都去的啊,他在军营里,大部分的时候,也就是起个监督作用,以前在招募盐丁的时候,他还跟着操练,现在再到普通士兵中和他们一起操练,别说不成体统,就是士兵们也会感到惶恐,感到不自在。
在私盐生产买卖上,吴家兄妹做的风生水起,他去了除了添乱,好像也不起任何的作用,港口那里,一切都上了正轨,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海船进出装卸,都有人负责,好像他也没必要在那边晃荡。
“真郁闷啊!”余风叹道,和欧阳利应酬几天,整个人都变懒散了,想要找点事情做,居然无事可做。
“对了,那淮安方家最近好像没什么动静了!”余风突然想到这事情上来,这些日子,他自己忙的像什么似的,巡检司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报告上来,他倒是将这事情丢到脑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方家碰了几次钉子,有点肉疼,还是见到余风势大,暂时不想招惹,放弃了灵山这片的市场,反正那方家好像就此偃旗息鼓了一样,以前的事情似乎都没发生过,但是此刻余风一清闲下来,立刻就把这事情想了起来。
“背后了捅了自己几刀子,现在就这么装着没事可不行,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没事情,找找他们的晦气去!对了上次布家给自己捎来的信呢,自己丢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