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生活方面,很享受国内朋友三五成群,有知己,有酒肉。开心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而在澳大利亚,每个当地的中国人都在为生计奔波挣扎。来自五湖四海的我们有多长时间来交心?(当然,大多数中国人在困难面前还是团结的)。澳大利亚本地人,相信你会有若干善良的本地朋友在你困难的时候可以帮帮你,但他是你知心的朋友么?你可以和他倾诉心中的一切吗?
事业方面,我是读会计的,国内的财务体系和国外是完全不一样的。无论你在国内有无行业经验都不会帮上什么大忙,找个本行的工作不易,工作要有明确的发展空间更难,你愿意长时间做一个junior clerk(初级文员)吗?澳大利亚是个旅游与农业发达的国家,就业机会本来就少,见了太多研究生毕业自己开个清洁公司或外卖店的,难道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
福利方面:面对大众的免费医疗不尽如人意,当地生活好的人大都看私人医生。如果你国内稳定的工作有医保,还不一样?子女上学,中国人一贯重视对子女的教育,你愿意将孩子送去鱼龙混杂的公立学校放羊吗?
收入方面,澳大利亚的绝大多数华人,不论是创业还是打工,税后收入个3万~4万澳币,应付一年的家庭开销花费也就勉强够用。那些来澳大利亚打工赚大钱的想法真是不切实际。
综上所述,也许我说的有些偏激,但确实是我真实感受。我拿了绿卡,但去年还是回国了。目前生活在杭州,工作在某外资银行。工作稳定,有明确的发展目标和上升空间。第一年我杂七八拉的也有十万左右。关键是每年提升得比较快,工作环境好,自尊心自信心也高。每个月能回家看看父母,有什么事情随叫随到。平时的生活很充实,下班和周末经常和朋友聚会吃饭旅游,我觉得这才是我希望的生活。杭州买了房子(父母出的钱),今年计划买辆车。国内如果没有房子的压力相信能过得很滋润。反过来看澳大利亚,最便宜的房子都快40万澳币了,压力同样大,医保,房基金什么都有,没感觉有什么夸张的压力。我决定好好在国内奋斗几年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真的到了30多岁如果国内有大的动荡或自己发展得不好再回澳大利亚不迟。我不想将这几年的青春就在澳大利亚平庸中耗去了。
任我评说三人行——“海龟”还是“海带”:
沈阳平:开始评论这篇文章之前,我想问二位,也想问自己:她说的这一点客观吗?
刘信:应该是可信的,全面的,很多问题都是我没有去仔细想的,读了这篇虽然很短的文章,我也学到了一点东西。虽然我暂时没有海龟的打算。
子文:我也认为是可信的。但是,对她来说,海龟是一个好的打算,但对于别人未必,因人而异。
就像移民加拿大之前,自己从事的是不是加拿大的紧缺职业,同样回国后,自己的职业是不是国内紧缺的职业。但是,就算作者,她的职业经验固然在澳大利亚没有什么优势,比较而言,回国相对要好一些。但我有一个疑问,她移民之前是学会计的,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增加澳大利亚经验?那就是一种可能,就是她一直没有找到专业的会计工作。
刘信:我同意你(子文)的说法。作者有些理由比较勉强,诸如在澳大利亚找不到合适的另一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像男人一样回国来找再给他办移民?此外,在国内有那么多亲戚好友什么的,这是原因,但对于我,我不是特别喜欢那样嘈杂的生活,很多关系是很复杂的,就像国内结婚、生孩子、升迁相互送礼等,关系勉强地也要去凑合,何必非得维持这种关系?有时候维持这种关系是有利益在里面的,许多东西是要依靠关系的。我觉得澳大利亚这样的生活虽然看起来单调,却更有现代气息。
沈阳平:听二位这么一讲,是否回去这个问题,更复杂了。不过,有一点,我与两位的解读不太一样,文中说到婚姻、家庭、交友这些方面的背后,是不是也有一点那些乡情等难以道明的东西?毕竟许多有了PR,甚至入籍的人,还是认为自己是中国人,既然是中国人,那回到中国也很正常了。
子文:同意。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我也选择回国。至于收入上和生活上,我觉得国外比国内好更多。我还担心在国外这么多年,回国了是否能适应。
沈阳平:我也一直在纠结是否海龟,我可能最终会回去,毕竟回国机会更多也是一个事实。我正在做老婆和孩子的工作——我也知道,既然移民了,再回去,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别人会认为自己在国外混不下去了。所以海龟、海带,混得很好的人才方便选择,我真的有时候很厌倦国内很多人狭隘的心理。
如果海龟本来就是有各种品种,那么我们再见识另一种海龟吧。
海龟——入籍,与加拿大政府做生意:朋友刚入了加拿大籍,请我吃饭。我入座向他表示祝贺,他说:“祝贺什么呀,只不过和加拿大政府做了笔交易罢了。”我吃了一惊,问他何出此言。
他回答道:“老子当初来的时候带了辛苦攒下的美金,找了一年都没有正式工作,美金全贡献加拿大了。快成穷光蛋时只能去餐馆贡献体力,浪费了专业不说,还缴了不少税。几年下来,用积蓄和劳力换了个加国护照,你说这不是交易是什么?还好我也不亏,这加拿大护照还不错,出国旅游挺好使。”
我是知道这个朋友的,在国内是外企的白领,文质彬彬、养尊处优,想不到几年的体力生涯让他换了个面貌,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问道:“那么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回国啊,”朋友喝了一口酒,“我身边的朋友入了籍都想回或已经回去了。老家怎么说也是大城市,先去美国玩玩,再回去开个小店,抽空出国旅游旅游。中国形势多好,洋人大把大把的钱往中国投,人家没有经过调查研究会那么干吗?”
朋友说的也有道理。我就把关于罂粟花的争论[编注:罂粟花即加拿大人为纪念两次大战和朝鲜战争战死的加拿大军人佩戴的纪念花。为此,华人移民、留学生在加拿大主要的几个中文网站BBS中,发了大量的帖子评论华人是否应该佩戴此花,大多数人持反对态度。
]告诉他,同时还告诉他有些移民认为既然移民了,就要扎根加拿大,入了籍就要效忠加拿大。
朋友一听就来火了:“我是要买花,回国我就买个花圈送到英雄纪念碑去,我还要去朝鲜韩国纪念志愿军呢。不过,嘿嘿,朝鲜战场上,加拿大人跟着美国大佬也死得不少。”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人各有志,谁爱留谁留。我又不是偷渡的农民,欠了债回不去,把这里当天堂了。我就没打算在这里买房,也没申请贷款读书。这加拿大政府贼着呢,他们需要我们过来做苦力,我们也要他的护照。现在交易做完了,谁也不欠谁的了。有的人生活在底层还要扎根加拿大,就一个字:贱!”
他把话都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不过总能让我表示一下支持和反对吧,可他只是不停地说。
他也许想起了宣誓唱歌的事:“就说这效忠的事吧,你以为我唱歌宣誓真是效忠那个英国老婆子?要效忠我也效忠观音菩萨,观音菩萨不是在中国嘛。老子就爱看周围都是黑头发、黄皮肤。这洋人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坏得很,脑子有问题的也不少,否则怎么老板着脸。”
不小心话题从他的父母转到了他的隐痛,来加拿大一年多,他老婆跟人走了。
看着我一脸歉意,他连忙说:“没什么,她走得好,我还自由了呢,”他的神色倒不像掩饰,“这几年认识了不少女的,这日子过得也不闷。告诉你,没老婆好处太多了,嘿嘿。听说日本和东南亚的女人不错,这不就回去见识见识。”
我见他如此积极乐观,倒也松了一口气。
酒足饭饱,我看他给的小费多出常人的一倍,就问他为什么。他说道:“餐馆打工的辛苦,不容易啊。”
等到出了门,发现他没有开车来,原来是准备好一醉方休的。我和他道别,目送着他歪歪斜斜走向公车站,新下的积雪留下了两行歪歪斜斜的脚印。那渐渐远去的人影分明是昂首挺胸的姿态,以及隐约可感受到的欢快,因为有几句歌词从那边传来,是京歌、京剧——“来日方长,显身手……”
任我评说:为了一张加拿大护照是否值得:如果为了一张护照,仅仅为了旅游方便,是否值得?我读了一遍这篇文章时,对于评论什么,我心里面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读了第二遍、第三遍后,我想到了那句老话:出国才知道爱国。可是,作为移民,要说出爱国这句话真不容易,因为在许多人看来,移民本身就是不爱国的反映,那你说给国人听,国人又怎么想呢?于是,写出来的东西总有些怪怪的,这就反映出移民内心中的一种矛盾。
我相信绝大多数的人在移民前都不打算回去的,否则何必移民?然而,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许多,不说是歧视,也体会了国外生活的艰难,反而强化了对中国的认同。
我记得北京奥运会举办前,奥运会火炬在加拿大传递时,那是2008年4月13日下午,在渥太华,有来自加拿大各地近万名华人聚集在国会山广场,举行“宣传西藏真相、维护祖国统一”大型集会活动。组织者宣读集会声明,以及致哈珀(加拿大时任总理)公开信,对藏独有着很大的威慑作用。当时我也在。
所以不管是否最终留在加拿大,都是中国人,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不同的是,一种是法律上的中国人,一种是血缘上的中国人。
如果前两篇只是海龟的个人现象,那么下面这篇文章就有“群众”回归的写照,虽然回归并不占大多数,但我们多少有一种预感了。
海龟——聚散两依依:今天早晨被婉转而固执的鸟叫声惊醒,它们的呼唤声清晰入耳,稀释了昨夜令人微醉的送别酒,半清醒中我想,窗外树上的鸟儿大概不会是夜莺吧。
又一家朋友要回国了,临别宴请,是中国人中国文化中的中国情,是心醉。难得跑到遥远的南半球来,朋友一场,却又要依依惜别了!
想当初,这些朋友都是游兵散勇地来,现在是全家齐噗噗地归。到手的新西兰公民身份,可看却当不得饭吃,这儿的青山绿水纯净空气,抵挡不了中国蓬勃市场辐射过来的热力。留守在国内的丈夫生意做得已欣欣向荣,中途放弃新西兰身份自然可惜,但路只能选择一条,那就回吧!
几乎回流的朋友都发现,过去大把不知如何消磨的时间,临到头来,要走了却感到紧张起来,新西兰南北岛该玩的地方还多得很,而全家一起当旅游者,像这样放松游玩的机会已经不太多了。
妻儿留在新西兰坐移民监熬身份时,在国内做生意的丈夫会一年飞来几次,以解相思之苦,又能休息放松打打高尔夫球。无奈“身在曹营心在汉”,国内的生意离不得人,电话传真雪片似的追来,往往是板凳还没坐热丈夫又要往回跑了,惹得妻子万分烦恼。
要知道,妻子也非家庭妇女等闲之辈,新移民的她们大多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曾经有自己的事业心和专业,谁愿意整天打麻将上饭馆围着孩子转?在新西兰极好的物质生活条件下,内心的寂寞总是无法排遣,还有这没完没了的离聚分合!日落日出中,日子只能数着过了,能干的妻子有的上学有的工作,即使在家闲着,也学会了开车应付各种意外,甚至换汽车轮胎之类的事也干得下来。
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们还年轻着呢!做丈夫的,又何尝敢细想妻子独守空房,大锁小锁关窗闭户的寂寥?终于决定全家回国了,这一天,丈夫从国内赶来,帮着匆匆忙忙卖掉在新西兰的财产。丈夫高兴能帮着处理家务,妻子却有些伤感,这一手经营起来的家,怎么说走就抛开一切地走了?
我很羡慕这批年龄比我小十来岁的朋友,他们很幸运,“文化大革命”发生在他们年幼的时期,又远离过去那些政治运动的风风雨雨。1980年代后的他们,受到高等教育还赶上经济改革开放,下海从商成了时代弄潮儿。他们能以技术移民和商业移民的身份到国外,与我们这些当年以穷学生身份出国的人相比,无疑属一代新人。而再过10年20年,他们仍然青春,其中必有极具实力的佼佼者。今天的他们,面临生活又一次重大选择,决心也下得坦然,如我们遇到类似关头,却需左思右想不敢轻易决断。尽管如此,我羡慕中绝无嫉妒成分,见人发达反而开心之至!
中国人有自己生活道路的选择权,是这十几年的事。说“树挪死人挪活”,但真要从熟悉的环境中挪到完全陌生的国度,生死离聚就现实得很,能做到聚散自如的,真称得上大彻大悟了。现代商业社会的力量在于,它把传统文化切割分离又重新组合了一遍,纳入了现代电脑般的复杂程序之中,对所有人都提出挑战!
几天后跟一群朋友开车出去玩,有人突然问:“听见黎明前的鸟叫声吗?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