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杜甫七律《柏学士茅屋》读记

杜甫七律《柏学士茅屋》读记

（小河西）

柏学士茅屋

碧山学士焚银鱼，白马却走身岩居。古人已用三冬足，年少今开万卷余。

晴云满户团倾盖，秋水浮阶溜决渠。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

此诗作于大历二年（767）秋。时杜甫客居夔州。柏学士：名不详。杜甫夔州诗中涉柏姓人物有柏中丞、柏大、柏二和柏学士。去冬，杜甫曾有诗《览柏中丞兼子侄数人除官制词，因述父子兄弟四美载歌丝纶》。柏中丞即柏茂林，柏大、柏二为其子侄。疑柏学士为“父子兄弟”四人之一。学士：唐弘文馆和集贤殿书院有学士。【《唐六典》卷8：“弘文馆学士。…开元七年又改为弘文，隶门下省。…五品已上，称为学士；六品已下，为直学士。又有文学直馆，并所置学士，并无员数，皆以他官兼之。”卷9：“集贤殿书院。…十三年，召学士张说等宴于集仙殿，于是改名集贤殿修书所为集贤殿书院，五品已上为学士，六品已下为直学士。”】柏学士：名不详。或为柏茂林兄弟。此诗为作者作客柏学士茅屋，有感而发。

碧山学士焚银鱼，白马却走身岩居。古人已用三冬足，年少今开万卷余。

学士焚鱼：典“学士焚鱼”。《佩文韵府》卷7“不负吾”下引《类聚》：“南北朝张褒，梁天监中不供学士职，御史欲弹劾，褒曰：'碧山不负吾。’乃焚章长啸而去。”后因用为不为功名利禄所羁立志归隐之典。

白马：《后汉书-张湛传》：“后汉张湛字子孝，扶风平陵人也。建武五年，拜光禄勋。光武临朝，或有惰容，湛辄陈谏其失。常乘白马，上后见湛，辄曰：'白马生且复谏矣。’”

却走:退避；退走。《论衡-纪妖》（汉-王充）：“田单却走，再拜事之。”《李鄠县丈人胡马行》（杜甫）：“迴鞭却走见天子，朝饮汉水暮灵州。”

岩居：山中隐居。《庄子-达生》：“鲁有单豹者，岩居而水饮，不与民共利。”《送商州杜中丞赴任》（唐-权德舆）：“绮皓清风千古在，因君一为谢岩居。”

三冬：三个冬天；冬天三个月。三冬足：三冬文史足用。《汉书-东方朔传》：“臣朔少失父母，长养兄嫂。年十三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华光省中夜闻城外捣衣》（梁-费昶）：“三冬诚足用，五日无粮食。”

大意：像张褒归隐青山烧掉银鱼不任学士，像谏臣张湛避走深山隐。古人说读书要读三冬才够，今天你年纪不大已读书万卷有余。

晴云满户团倾盖，秋水浮阶溜决渠。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

盖：古人常把云比作盖。《杂诗》（魏-曹丕）：“西北有浮云，亭亭如车盖。”《轻举篇》（北周-王褒）：“俯观云似盖，低望月如弓。”

溜：急流。《赠沙门竺法頵》（蜀-张翼）：“峭壁溜灵泉，秀岭森青松。”

决渠：决堤之渠。《郑白渠歌》（魏晋）：“举锸(chā)如云，决渠为雨”。

浮阶：在石阶上流动。《角弓》（诗经）：“雨雪浮浮”。《山园小梅》（宋-林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五车书：《庄子-天下》：“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后喻指读书多，学问深。《拟古诗》（南朝宋-鲍照）：“两说穷舌端，五车摧笔锋。”《送告八从军》（唐-孟浩然）：“男儿一片气，何必五车书。”

大意：一团晴云笼罩整个户庭似倾盖，一场秋雨流下石阶像决渠。自古以来富贵必从勤苦中得，身为男儿应当如柏学士一样博览群书。

本诗首联用典写点柏学士茅屋。比柏学士为张褒，一曰学士，二曰归隐。比柏学士为张湛，一曰谏臣一曰白马。赞美学士的同时点出白马岩居。次联赞柏学士刻苦读书。古人说“三冬文史足用”，而柏学士已读书万卷。三联写茅屋外景。团倾盖，言云聚。溜决渠，言水急。柏学士读书聚精会神风雨无阻。末联有感而发，写出后人鼓励青年人读书的千古名句。本诗首联和三联写读书环境。深山之中，晴云满户，秋水浮阶。次联和末联写读书。结论是富贵必须苦读书多读书。【杜甫《寄柏学士林居》有四句：“自胡之反持干戈，天下学士亦奔波。叹彼幽栖载典籍，萧然暴露向山阿。”杜甫《题柏大兄弟山居屋壁》有四句：“叔父朱门贵，郎君玉树高。山居精典籍，文雅涉风骚。”两诗都说到“典籍”。似乎可以假定：柏大父亲是柏学士，柏大叔父是柏茂林。柏学士和柏茂林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