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祸水第一人,号称“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的终极妖孽
在喧嚣的世界里
做一个
沉静的读书人
主播:雨朦
作者:香蕉鱼
01
今天是夏姬15岁生日。
她像平时一样早早睡下了。
夜里,风很大,把窗户都吹得半开。
朦胧中夏姬看见一个戴着星星头冠,穿着羽毛做的衣服的怪人。
不,不能说他怪。
他给人的感觉,仿佛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摸不着似的。
他说,他来,是为了给她传授素女采战术,保她余生的日子里,都像今天这样年轻。
说完,他与她缠绵起来。
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
她猛地醒来,感觉自己身体里有异动。那是一种少女的冲动。她有点口渴,但感觉很好。她想要再尝一尝昨天晚上那种快感。
她还没接触过死亡,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她与庶母的哥哥恋爱,还不到三年,那小哥哥死了。
她嫁给夏御叔,嫁人之时她已经怀孕,但夏御叔不在乎。
只说:“你太漂亮了,只管生吧,生下来的都是我儿子。”
于是,结婚九个月,她产下夏南。
12年后,夏御叔去世。
两个人都死在壮年,市井里流言蜚语盛行:
有的说夏姬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嫁人不过是为了行采补之术。
有的说夏姬是妖孽转世,谁碰过她,谁就得死。
可是,有胆寒之人的嘘声,自然就有胆大之人的捧场,孔宁与仪行父就是其中之一。
02
夏姬带着孩子,隐居于株林,春去秋来,云归燕落,她依然是云鬟雾鬓、剪水秋眸、肌肤胜雪。
采补之术就像一味猛药,下去了,一辈子就解不开了。
孔宁来,她便招待他,与他在屋里叽叽歪歪,还故意把自己的内裤落在地上,让他偷穿出去,到处显摆。
仪行父来,她也来者不拒,与他偷欢到天明。
夏姬就这样你一个,我一个的招呼着二人。
渐渐的,居所也奢华起来。
以前满院子里都是草屋,现在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溪水和小鱼儿。
她问儿子,“你喜欢吗?”
夏南已经十二岁了,他什么都懂,只是什么都不说。
03
脚踏两条船,总有出事的时候。
一天,翻云覆雨过后,仪行父说,“你赐给孔大夫锦裆,请你给我一件东西以作纪念。”
锦裆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内裤。
夏姬噗嗤一笑,贴着他的耳朵说,“那是他偷去的,我什么时候给过他。我最喜欢的还是你,虽然你们两人我都曾同床共枕,但还是有区别的。”
她解下内衣,扔给他。
原来区别是如此之小,只是内衣和内裤的区别。
孔宁心里气愤,他气愤居然不是拿内衣的那个。
他想来想去,觉得是时候请陈灵公出场了。
陈灵公是谁啊?
他是陈国国君,是色狼界的明星,诸侯之中最无用的王。
04
某天,风和日丽,孔宁单独去见陈灵公。
一上来,就聊夏姬。
“大王,夏姬的采补之术啊,天下无双。”
“我早就听说她啦,都三十好几了半老徐娘一个。技术再好,我对着那张脸,我也看不下去了。”
“大王,这你就不懂了,她用日月之精华滋养,如今还是一般十七八岁的模样。你自己去试试,保你满意。”
话还没说完,陈灵公就心痒难耐,异想天开了。
05
得知陈灵公要来,夏姬也不忌讳,敞开怀抱去迎接。
她先让奴仆们把屋内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又让人把屋檐下的灯换成新的,院子外的篱笆上还挂上了应季的花,还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最烈的美酒。
夏南问,“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姬答,“有重要客人来啊。”
她把儿子支开,自己回房,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的愉悦,带着不合时宜的杀戮般的亢奋感。
及时行乐,散发着自伤的味道。
06
陈灵公来了。
陈灵公有狐臭,老远就能闻到。所以,必是他无疑了。
夏姬站在花团锦簇中,迎接他。
他刚从车里下来,她便开口,“知主公驾临,有失远迎。”
那声音,如黄莺歌唱,婉转悦耳。
陈灵公咽了一下口水,假装镇定地说,“赶快换套衣服,陪我游览一下园子。”
夏姬换上了一身轻薄诱人的裙子,远看像朵朵野花簇拥,近看是起伏波动的乳房与大腿。
她紧挽着陈灵公的手,跟在后头的老相好孔宁反倒成了旁人。
她给他看了雕梁画栋的内室,游览了小桥流水的角落,观赏了最美丽的松柏。
最后,陈灵公终于忍不住了,“喝酒吧,还是喝酒畅快。”
转身,进屋,酒肉已经上桌。
夏姬坐在孔宁和陈灵公中间,一边说笑,一边挑逗。
陈灵公喝酒喝到意乱情迷,一拍大腿,说,“今儿我就睡你这儿了。”
夏姬放声大笑。
07
当晚,夏姬让陈灵公尝遍了闺房之乐的所有乐趣。
他长叹一声,“寡人若是遇上神仙也不过如此啊。”
他的快乐是如此的下流,无趣,充满了肉感。
然后搂住夏姬,一搂就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陈灵公醒来,感觉自己好像恋爱了。
不,他整个人的身心好像在靠近某种比恋爱还刺激的东西——欲望之泉。对,那不是爱,是欲望:兽欲,丑陋,占有,玩弄和控制。
夏姬就是他的欲望之泉的泉眼,解锁方式五花八门,他一辈子也探索不完。
陈灵公试探地问了问,“你是不是只爱我一个人啊?”
夏姬轻轻啊了一声,立刻跪在他身边,做忏悔状。
“快告诉我,你还好过哪些人?”
“只有孙宁与仪行父。”
他爱她,那他的反应应该是嫉妒。
但他不爱。
因为不爱,他便说了一句最下流的话类作回应,“难怪孙宁说你让人飘飘欲仙,他要是没试过,怎么知道?”
从此,夏姬的屋里,两人云雨变成四人游戏。
08
夏南一直对母亲有怨言。
这会子,可算把他恶心坏了。
每次陈灵公一来,他便跑进林子里,随手抓起一根小树干,开始噼里啪啦地打路边的野草。
狂野凌乱的野草被他日复一日地捶打,修剪的整整齐齐,像极了他内心被修剪,被压制整齐的怒火。
他每天都在想念父亲,期望父亲起死回生,斩杀那几个把他家当妓院的男人。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躲起来的总是我?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到了半夜都不好意思回去?
不。
他不是不好意思回去,他是恶心。
他讨厌在房外走的时候,会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
他讨厌回到自己房间后,那种孤寂感。他甚至讨厌早晨的阳光,因为花香馥郁的晨光中,会突然冲出一个穿着母亲的内裤满院子乱跑的傻子。
他没意识到,他正在长高,臂力惊人,非常善于用弩。
一个炸弹,只待引爆。
09
夏姬家里,欢乐冲上云霄,愤怒开始蔓延。
机会终于来了。
夏姬对夏南说,“陈灵公打算让你继承你父亲的爵位。”
夏南皱着眉说,“那请他来吃饭,我要好好谢谢他。”
于是,陈灵公、孙宁,仪行父都来了。
他们当着夏南的面,轮流搂着夏姬,抓抓她的胸部,挠挠她的屁股。
夏南看不下去,出去了。
可刚出去,他便听见里面转了话头。
主题不是夏姬,而是他自己——他到底是谁,是不是野种?
“夏南躯干魁伟,有些像你,是不是你生的?”
“夏南两目炯炯,极像主公,估计是主公所生。”
“主公与仪大夫年纪小,还不到生他的时候,他的爹爹极多,是个杂种,恐怕夏姬自己也记不清。”
三人说完,哈哈大笑。
夏南忍无可忍。
他反手把母亲锁在内室。
他纠集家丁把家里团团围住。
“今天,他们三个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10
数十个家丁冲进内厅,个个脸上都泛着血光。
孙宁和仪行父受到惊吓,一溜烟儿跑了。
陈灵公犹豫了一会儿:“夏姬呢,要不要带她一起走?”
来不及想了,夏南冲过来了。
他慌慌张张,跑进后院。后院没有出路,他只好跑进马厩。他登上屋棚,从矮墙上翻过去。
夏南站定,扳弓一记飞箭。哎呀,没射中。
陈灵公吓得倒在马厩里,马匹惊慌失措,开始跺脚,怪叫,还拉屎。
陈灵公赶快站起来,还没站稳,就撞在了夏南怀里。
又是扳弓一记,陈灵公,卒。
夏南心里畅快许多,转身问家丁,“那两个呢?”
家丁很抱歉,说,“逃了。”
11
孙宁和仪行父逃到大街上,一路喊着,“杀人啦,杀人啦,国君被人杀了。”
路上行人很镇定,表面没反应,心里也没反应。
在他们心里,陈灵公根本不是什么好君主,不过是个迷恋吃喝嫖赌的小丑而已。
孙宁说,“陈国人都傻了吗?”
仪行父说,“我们去楚国求援。”
楚的朝堂上,孙宁与仪行父你一句我一句唱戏似的把陈灵公的死说得无比悲壮,无比哀婉,催人泪下。
楚庄王听得很激动,大声说,“抓回来,车裂夏南。”
一大波楚国士兵出发了。
陈国大臣面对楚国,从来都是畏畏缩缩的。
如今大军压境,他们也不作多余的挣扎了,直接打开城门,不战而降。
楚军问,“那么,夏南在哪?”
大臣们毫不犹豫,“与新君去晋国找靠山去了。”
真好玩。有点挟持新君的意思。这不是给足了杀他的理由吗?
辕颇亲自出马,半路上,夏南被杀,夏姬被俘。
此时,她正被士兵们押送着,走在去面见楚庄王的路上。
情人死,儿子也死,加上之前的,一共4条人命。
楚庄王会是下一个丧命之人吗?
不是的。
下一站是屈巫全家人的命。
12
屈巫是楚国的大臣,能言善辩,孔武有力,精通军事。
当他看到士兵们押送着夏姬,他感到一阵爱意。那是真爱的感觉。他紧盯着她看,她脸色微黄,双颊下陷,身体在裙子底下摇摇晃晃,若隐若现。
他挪着步子,赶在那些押送俘虏的人后面。他们之中会有人喜欢她吗?他打赌抓着她胳膊的那两个年轻人肯定喜欢她的。
他们都是无知的人。正因如此,他们很幸福,都不知道夏姬的事。
在他们面前,夏姬只是一具香艳可口的肉体,或者一枚爱与恨痴缠的灵魂、她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只有现在。
而现在,就是他们人生中“享用”她的唯一时刻。
屈巫看着她,突然想到了楚庄王。
“楚庄王肯定会和我抢这个美人,得想想办法才是。”
他一路跟随着夏姬,来到楚庄王面前。
他估计的不错,楚庄王一脸坏笑地望着夏姬,露出一副想娶她的红润脸色。
“不可?”
“谁说不可?”
屈巫向前一步,“是我。”
“夏姬害死丈夫、情人、儿子也不能免其祸,还差点让陈国灭亡。这是不祥的祸水。您快打消娶她的念头吧。”
屈巫沾沾自喜。
楚庄王一听,自己不能要,屈巫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大概他也不想要这个祸水吧。于是下令,把夏姬赏给连尹襄公——他丧偶很久了。
屈巫大惊。
他错了一步,便步步错。
他发誓,一定要等夏姬,千年万年也在所不惜。
没错,他很爱她。
在他看来,人死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13
屈巫日夜思念着夏姬,都快憋出病来了。
他想找她见一面,看看就好,怎样都行。
不久机会来了,夏姬的老公战死沙场。
难道是夏姬自己出手?
不管啦,现在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我要给她出主意去。
屈巫找到夏姬,说:“你今后如何打算?”
夏姬说,“我不知道。”
屈巫说,“我都替你打算好了。你先去给楚庄王报告,说你想回娘家郑国,寻回亡夫襄老的遗体。到时候你在驿站等我,我带你远走高飞。你——愿不愿意?”
夏姬很感动,同意了。
到了驿站,两人一夜温存。
夏姬靠在枕头旁问屈巫:“这事禀告过楚王吗?”
屈巫说,“今日得谐鱼水之欢,大遂平生之愿,其他在所不计。”
他回头看了夏姬一眼,又说,“我正在写信给楚王。我这次出来原是出使齐国的,带了好多给齐国的礼物。我都安排好了,这些礼物够我们花一辈子。”
当夜,屈巫便带上夏姬私奔到晋国。
第二天,楚庄王收到一道无聊且没有诚意的表章:
蒙郑君以夏姬为臣妻室,臣不肖,遂不能推辞。恐君王见罪,暂时去了晋国,出使齐国的事,望君王另遣良臣,死罪。死罪。
楚庄王大怒,派公子婴齐率兵灭了屈巫在楚的宗族。
后来,得知家人遇难,屈巫专程跑到吴国,教授先进军事经验,用尽计谋袭扰楚,几年下来,楚几乎成了个二流诸侯国。
14
至此,亡国,亡夫,亡子,一气呵成。
江湖上,夏姬的名号越来越响亮,号称“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的终极妖孽。
古人不信,于是给她添上十五岁异人入梦的故事,希望能合理解释这一切。
然而,解释终究惨白。
与其说她鬼魅缠身,还不如说她就是死神本人。
男人迷恋她,就像迷恋死亡本身,狂热又懊恼。
想窥探,却又不敢跨出一步。
想打破,却只能拜服于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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