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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个王子和他们的野兽

从前,有三个王子,他们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天,他们一起去打猎。他们在密林里走了一段路,遇见一只大灰狼和三只狼崽。他们正要射击,大灰狼开口对他们说:“别射杀我。我把三个狼崽分给你们三人。它们将是你们忠实的朋友。”

于是王子们继续前进,每人身后跟着一只小狼。

不久,他们遇到了一只母狮子和三只小狮子。它也哀求他们不要射杀它,也把小狮子分别送给他们。就这样,他们遇到狐狸、野兔、野猪和熊时,也是如此,直到每位王子身后都跟着一队野兽。

傍晚时,他们来到林中一片空地,那里的三岔路口长着三棵白桦树。大王子抽出一支箭,射中一棵白桦树的树干。他转过身,对两位弟弟说:

“在我们分道扬镳之前,让我们每人在一棵白桦树上做个标记。当我们其中一人回到这里后,他必须绕着另外两个人的树转,倘若发现树上的标记流出血,就会知道那个兄弟已经死了;倘若流出的是牛奶,就会知道他的兄弟还活着。”

于是,两位王子都听从了大王子的吩咐。当三棵树都被用箭做好记号后,他们转向妹妹,问她想跟谁一起生活。

“和大哥一起。”她回答说。于是兄弟们彼此道别,各自选择一条不同的路,身后跟着自己的野兽。妹妹和大哥一起走了。

他们沿路走了没多远,就进了一片森林,他们在最深处的一片空地上,突然看见了一座城堡,里面住着一群强盗。王子走上前去敲门。门一打开,野兽就冲进去,各对付一名强盗,把他杀死,再把尸体拖下地窖。却说有一名强盗并没有被杀死,仅仅受了重伤。他假装死了,就像其他强盗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后王子和妹妹进了城堡,住了下来。

第二天,王子出去打猎。临走前,他叮嘱妹妹,城堡里别的房间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放死人的那个洞穴。然而他刚一转身,妹妹就把他的话全给忘了。她游遍了其他所有房间后,就走下地窖,打开门。她刚刚朝里面一望,装死的强盗就坐了起来,对她说:

“别害怕。照我说的做,我将成为你的朋友。你要是嫁给我的话,会比和你哥哥在一起要幸福得多。不过你先得到起居室去,到碗柜里找一找。你会找到三个瓶子。其中一瓶子里装着药膏,你必须去拿来敷在我的下巴上,给我疗伤。然后倘若我喝了第二瓶里的东西的话,我的伤就会好了。第三瓶会让我比从前更加强壮。等到你哥哥从林子里打猎回来后,你就去对他说:‘哥哥,你真强壮。要是我用一根结实的绸带把你的手绑在背后,你能挣脱吗?’等你见到他挣不脱时,就来叫我。”

等到哥哥回到家,妹妹就按照强盗吩咐的那样,把哥哥的手绑在背后。但是他一扭就挣脱了,对她说:“妹妹,那根绳子对我来说还不够结实。”

第二天,他和野兽去林子里打猎之后,强盗告诉她必须用一根更结实的绳子把他的手绑住。但是他还是挣脱了,不过却没有第一次那么容易。他对妹妹说:“这根绳子也还不够结实。”

第三天,他从林子里回来后,同意最后一次再试一试自己的力气。于是她拿出一根非常结实的绸带,这当然还是她听从强盗的主意准备的。这一次,尽管王子使出浑身力气又拉又扯,却也没能够挣脱。于是他招呼妹妹,对她说:“妹妹,这一次带子太结实了,我挣不脱。来,帮我解开。”

她不但没有走近,反而招呼强盗。强盗挥舞着刀子,冲进房间,准备用刀子攻击王子。

王子开口说:

“稍等一会儿。在我临死前,我想吹三次猎号:一次在这间房子里,一次在楼梯上,还有一次在院子里。”

强盗同意了,王子吹起了猎号。号声一响,睡在院中笼子里的狐狸就醒了过来,晓得主人需要帮助。于是它用大尾巴轻轻拂过狼的眼睛,把狼叫醒。然后它们把狮子叫醒,狮子用尽全力撞击笼子的门,门被撞得散落一地,野兽们全都跑了出来,穿过院子,跑去帮助主人。狐狸把绑住王子的手的带子咬成两截,狮子猛扑强盗,把强盗杀死,撕成碎片,每只野兽都衔走一根骨头。

王子转过身对妹妹说:

“我不会杀你,不过我要把你留在这里忏悔。”他用链子把她系在墙上,在她面前放一只大碗,对她说:“在你用泪水装满这只碗之前,我不会再见你的。”

说完,他叫上野兽,又出发了。不久,他来到一个小酒店。店里的人个个都显得很悲伤,他于是问是怎么一回事。

“啊,”他们回答说,“今天国王的女儿就要死了。她将要被献给一只可怕的九头怪龙。”

王子说:“她为什么要死?我很强壮,我要救她。”

于是他向海边出发,那里是怪龙前来接公主的地方。就在他和野兽一起等待的时候,来了一大群人,陪伴着不幸的公主。到达海边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她,各自黯然回家去。不过王子却留了下来,不久他瞧见远处水面一阵波动。随着它的靠近,他晓得那是什么,从水面飞掠而至的正是那九头怪龙。王子和野兽们合计了一番,等怪龙靠近时,狐狸用大尾巴蘸上海水,把怪龙的眼睛弄瞎,而与此同时,熊和狮子用爪子撩起更多的海水,混淆怪龙,让它什么也看不见。然后王子持剑冲上前去,把怪龙杀死,野兽们再把它撕成碎片。

事后,公主面向王子,感谢王子把她从怪龙手里救出来。她对王子说:

“和我一起上车吧,我们一起回我父王的宫殿去。”她给了王子一只戒指和半块手帕。在回去的路上,马车夫和男仆商议说:

“我们为啥要把这个陌生人带回宫殿?让我们把他杀死,然后对国王说是我们杀死了怪龙,救了公主,这样我们其中一人就会娶公主为妻的。”

于是他们谋杀了王子,弃尸路旁。忠实的野兽们围着尸体哭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狼有了个主意。他跑进树林里,看见一头牛,立刻把牛杀死。然后他招呼狐狸,让狐狸护卫着死牛,要是有鸟儿飞过,想啄食牛尸,就把它捉住,带到狮子身边。不久,一只乌鸦飞过,开始啄食牛尸。狐狸一下子就抓住了它,把它带到狮子身边。狮子对乌鸦说:

“你要是答应飞到那个有三座药井的城里,用嘴衔回药水,把这个死人救活,我们就不杀你。”

于是乌鸦飞走了,用嘴在药井、力量井和快捷井里衔满水,然后又飞回到王子的尸体旁,从嘴里把水滴在王子的唇上。王子被救活了,能够坐起来,走一走。

然后他由忠实的野兽陪伴着,向城里出发。

当他们到达王宫时,发现人们正在准备一场盛宴,公主将要嫁给马车夫。

王子于是走进宫殿,一直走到马车夫面前,对他说:“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是你杀死了怪龙,赢得了公主的芳心?我有她给我的纪念物——这只戒指和半块手帕。”

国王看见了这两件纪念物后,晓得王子说的是真话,于是把马车夫用链子锁上,关进大牢。王子和公主结了婚,并且得到了半个王国。

在婚后不久,有一天傍晚王子正穿过树林,身后跟着他那些忠实的野兽。夜幕降临,他迷了路,在林间到处乱跑,企图寻找回宫殿的路。他走着走着,看见了火光。他朝火光走去,看见一名老妇人正在把树枝和枯叶拨拢在一起,在林中的空地上焚烧。

王子很累,天也很黑,便决定不再到处跑了。他问老妇人他能不能在火堆旁过上一夜。

“当然啦,”她回答,“不过我害怕你的野兽。让我用棍子打一打它们,那样我就不怕了。”

“好的,”王子回答,“我不介意。”她伸出棍子敲击那些野兽,野兽立刻变成石头,王子也同样如此。

不久,王子的小弟弟回到长着三棵白桦树的三岔路口,回到了兄弟们分道扬镳、各奔前程的地方。他想起当初的约定,便绕着两棵树转,当他看见血从大王子的树上渗出时,晓得哥哥一定不在了。于是他带着野兽出发,来到哥哥统治的那座城市,来到与他哥哥结婚的公主生活的那座城市。当他来到城里时,发现人人都很悲伤,因为他们的王子不见了。

不过当人们看见了他的小弟弟以及身后的野兽时,以为那就是他们自己的王子,因此欢呼雀跃,告诉他他们是怎样地到处寻找他。然后他们把他领到国王那里,国王也以为他是自己的女婿。不过公主却晓得他不是自己的丈夫,便求他带着野兽到树林里去,把他哥哥找回来。

于是,小王子出发前去寻找哥哥。他也在林子里迷了路,黑夜让他弄不清方向。然后就来到了林间空地,那里点着一堆火,老妇人正在把枯枝枯叶拨拢焚烧。因为太晚了,天也太黑,回不去了,所以他问老妇人可不可以在火堆旁过一夜。

她回答说:“当然可以。不过我害怕你的野兽。让我用棍子打一打它们,那样我就不怕了。”

他说没问题,因为他不晓得她是个女巫。于是她伸出棍子,野兽及其主人顿时变成了石头。

此后不久,二王子从旅途回来,回到了长着三棵白桦树的三岔路口。他绕着树转,看见两棵树的伤口处都流出了血。他悲呼道:

“天啦!我的两个兄弟都不在了。”他也前往哥哥统治的城市,身后跟着他那些忠实的野兽。当他走进城里时,人人都以为他们的王子回来了。他们围着他,就像围着他的小弟那样,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他们把他领到王宫,但是公主晓得他不是自己的丈夫。因此当他们单独在一起时,公主便请求他去把哥哥找回家来。他把野兽叫到身旁,动身出发,在林子里到处寻找。他把耳朵贴在地上,看看能否听到哥哥那些野兽的声音。他似乎听到有个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是他不知道来自哪个方向。于是他吹响猎号,然后再听听。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一次声音似乎来自林中一堆火的方向。他向火堆走去,老妇人正在拨拢枯枝枯叶,放在灰烬上。他问能否在火堆旁过夜。她告诉他自己害怕他的野兽,他必须首先让她打一下那些野兽。

但是他却回答她说:

“当然不行。我是它们的主人,除了我,谁都不准打它们。把棍子给我。”他用棍子敲了狐狸一下,狐狸立刻变成石头。于是他晓得老妇人是个女巫,便转过身对她说:

“除非你立即把我的兄弟和野兽救活,否则我的狮子会把你撕成碎片。”

女巫非常害怕,砍了一棵小橡树,烧成白灰,撒在四周的石头上,刹那间,两个王子出现在他们的兄弟面前,各自的野兽也围着他们。

然后三位王子一起出发前往城里。国王弄不清哪一位是女婿,但是公主却晓得自己的丈夫是谁。五湖四海都充满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