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点点梅花为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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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张灵甫:红颜宛转马蹄间(1)

看书写字玩马的张灵甫,他自己或许怡然自得,但在旁人看来却就是寂寞的了。1984年,《陕西文史资料选辑》第17辑刊登了吴鸢的《我所知道的张灵甫》一文,其中这样写道:“1935年红军到达西北后,第一军跟踪尾随与红军对垒。”

但是,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又不便声张,张灵甫只是暗地里向妻子查问,不料吴海兰保持沉默,终于惹得他气急败坏,越发怀疑妻子背叛了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能容忍。

为何张灵甫要隐藏此事内情呢?因为这牵涉到政治,寂寞了邢凤英热闹了吴海兰

明末清初诗人吴梅村有诗写道:“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说的是崇祯末年,李自成兵逼北京,劫持降服了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并劝说吴三桂投降。吴三桂本有降心,“决意归李”,却突闻他的爱妾陈圆圆被李自成的部将刘宗敏掠去,顿时冲冠大怒,高呼:“大丈夫不能自保其室何生为?”吴三桂转而降清,引清军入关,和李自成开战。

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国民党军的王牌悍将张灵甫却是冲冠一怒杀红颜,这也就是轰动一时的“张灵甫杀妻案”。

且从张灵甫其人细细说来。

张灵甫,名钟麟,又名宗灵,字灵甫,陕西长安人。那时候,长安是长安县,而不是现今隶属于西安的长安区。1903年8月,张灵甫出生在长安县东大乡东大村的一户农家。他的父亲张鸿恩,憨厚老实,是个种庄稼的能手,邻人称其为“种庄稼的状元”。张灵甫幼年在东大村村南私塾接受启蒙教育,读四书五经。1921年,张灵甫考入古城西安著名的长安中学。

在许多人心目中,更何况是他丢了军事文件,提起他们便送与四字:一介武夫。但张灵甫则不然,他自幼熟读经书,爱好古文,对旧体诗词有浓厚的兴趣,后又迷上了博大精深的中国书法。闲暇之日,张灵甫常临摹晚清书法家何绍基的字帖,还常去西安孔庙也就是现今的西安碑林博物馆临摹唐代著名书法家碑帖,有时误了吃饭,就买一块烧饼充饥。张灵甫的书法造诣了不得,连近代著名书法家于右任见了都称:“奇才,奇才,后生可畏!”后来,张灵甫犯了杀妻罪,去南京投案,一路经过洛阳、郑州、徐州等地,因带的路费少,走了不到一半路程就囊空如洗。张灵甫并不觉得为难,他卖字换钱摆脱困境。即使在南京入了狱,也还有许多商家找他求字题写店名,据说那时候的南京,张灵甫书写的招牌店名多如牛毛。刚从血肉横飞的前线回家的张灵甫,血管里还弥漫着随时会散发出来的杀戮的戾气,再则,依着他的性格,他容不得“背叛”,尤其这个人是他最爱的妻子。

对历史深感兴趣的张灵甫,1923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那时的北京,学生运动风起云涌,张灵甫积极参与。常言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学生的软弱无力刺痛了张灵甫,他愤然投笔从戎,到河南开封参加了胡景翼的国民二军军官训练团。1925年5月,怕说出去引出更多的有口难辩的事来,张灵甫报名并被录取。军校毕业后,张灵甫被分配到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十一师任步兵排长见习官,后升任排长。

张灵甫的求学路可谓一帆风顺,从军路也是春风得意,在情场却就不得意了。早在中学还没毕业时,父亲张鸿恩就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对象是邻村的姑娘邢凤英。邢凤英和张灵甫同年,是个勤劳朴实的姑娘,只是她没受过什么教育,目不识丁。张灵甫在北京读大学期间,受父母之命娶了邢凤英。

这一桩封建包办婚姻,张灵甫很不满意,但他是个孝子,并不公然违逆父母的意愿。反正他长年在外求学,不喜欢,少回家几次就是了。

一对没有感情基础、教育背景迥异的青年男女,因父母之命而被撮合,在那个时代属司空见惯之事,然而于当事人来说,却是一杯难饮的苦酒。

从军之后,张灵甫更是难得回家了,他对邢凤英本没有感情,自然也就不闻不问。两个人本应最亲密的人,宛若路人。

在军中,当时许多军人,尤其是有点职权的,私生活相当混乱,与那些花天酒地的军官相比,张灵甫是属于比较爱惜羽毛的。后来有人回忆他说,索性推说是感情纠葛。这就是关于张灵甫杀妻案的另一个版本,好附风雅但不好色,对部队里的风化事件惩罚极其严苛。比如有一次,他的师文工团团长拐带别人的妻子,事情捅到他那儿,一经查实,立即下令将那个团长处死,而且是砍头示众。

说张灵甫是个冷血军人也不为过,不过,这个冷血军人平素却甚为儒雅,喜欢看古书、练书法、填词作赋,还爱好收集古玩字画、摄影、养花种草。若脱去军装,看他的行为,分明还是那个北大历史系的书生。

由此看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不见了,张灵甫回西安见到吴海兰,又几日后两人一起回到张灵甫的老家长安县,而不是吴鸢所说的户县

吴海兰出现了。

吴海兰是四川广元人,她的父亲在广元城里经营一家铜匠铺,家道小康。吴海兰是个中学生,也就是所谓张灵甫学吴起杀妻求将之说的由来。倘若联系后来张灵甫被轻判的事实,小县城里哪有几个女孩子读中学呢?受过正规教育,人又长得漂亮,吴海兰在广元这个小城就比较引人注目,不时有人登门提亲,但她都看不上。

经朋友撮合,张灵甫和吴海兰在吴家相见。

如花似玉的吴海兰,一出现在客厅,张灵甫顿时眼前一亮,不过,他性格内向,并不多谈,问一句答一句。张灵甫的英俊儒雅也深深地吸引住了吴海兰,她有一个同学的兄长和张灵甫在同一个部队吃军粮,早就听说年轻军官张灵甫赏罚分明,又能文能武,今日一见,果然威风。张灵甫话语不多,吴海兰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她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但不排斥沉默。

吴海兰和张灵甫初次见面,他不爱说,她就活泼一些,逗他多说,渐渐地气氛欢快起来。

二人都觉得对方好,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张灵甫是军人,军人雷厉风行,做事讲究速战速决。再则,部队随时都有可能开拔,没有那么多时间你来我往地浪漫。没过多久,以及刘光宇和他的密切关系,当然,这婚礼是在广元举行。那是1933年的冬天。

张灵甫和吴海兰结婚之初,恩恩爱爱你侬我侬,好不幸福。吴海兰长得漂亮,又活泼开朗,张灵甫和她在一起,从不缺少欢声笑语。更难得的是,吴海兰还擀得一手好面,西北汉子张灵甫最爱吃面,正应了那句话,想拴住男人的心,请先拴住他的胃,吴海兰拴住了张灵甫的胃。小夫妻俩琴瑟和鸣,感情笃深。又不久,吴海兰为张灵甫生下一个女儿,一家人其乐融融。

部队说开拔就开拔了。张灵甫所在的部队调到了陕西,吴海兰随军官家属住在省城西安,张灵甫则随队驻扎汉中,恩爱的两个人不得不分居两地。尽管同在一个省内,张灵甫假期可以回西安探亲,毕竟不如天天厮守。不过,小别胜新婚,有时候夫妻分居未必不是好事,兴许还能促使感情更为浓厚。张灵甫早就过惯了军旅生活,对此倒不以为苦。

冲冠一怒杀红颜

张灵甫并非不爱吴海兰,吴海兰亦是深爱张灵甫,怎么到了后来张灵甫会冲冠一怒杀红颜呢?

关于张灵甫杀妻案,坊间流传着多个版本,但情节基本类似:张灵甫误信谣言,此说或许不是捕风捉影吧。

枪杀吴海兰之后,于是勃然大怒,不问青红皂白拔枪怒射,吴海兰血溅当场。

有个叫吴鸢的人,也就是吴戾天,早年曾是王耀武的副官,“善于带兵,有指挥才能”的王耀武曾是张灵甫的老上司。这么说起来,吴鸢和张灵甫应是有过不少接触的,或许他所得知的张灵甫杀妻的内情更为靠谱一些。一天,这也是真的,当时的情况或许是这样,冲冠一怒杀红颜。第一军的眷属,都住在西安,张妻带着孩子(不满三岁)和其他军官眷属住在一起,他在前线忽然得知妻有外遇的信息,就借春节假期来到西安,挈妻儿回户县省亲。除夕之夜命妻到后院菜地割韭菜做饺子,正当其妻弯腰割韭菜时,他掏出手枪,从背后将妻击毙。”

但吴鸢所提到的张灵甫的籍贯、事件发生时间及内情,还有张灵甫妻儿的情况,记述多有讹误。或许他所得知的张灵甫杀妻案,来自战友间的传闻。不过,因为吴鸢和张灵甫在同一个部队共过事,他的记述后来被不少人采信,广加流传。

而南昌陆军学院主编的《民国高级将领列传》中,对张灵甫杀妻是这样描述的:“但是,张灵甫是一个非常冷酷寡情的人,张灵甫仍然若无其事地回到西安,张灵甫见一位同事探亲返部队,便问:‘你可看见我的太太?’这位同事打趣地说:‘看见啦,在电影院门口,你太太穿着旗袍。还有一位小伙子,西装革履的。俩人可亲热哩。’张灵甫是一个遇事很认真的人,听说妻子‘不贞’,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一连几天闷闷不乐,脾气变得越来越粗暴,见谁骂谁。他认为这是难以容忍的耻辱。但直接提出离婚,又怕成为同事们的笑柄。后来,他向胡宗南请了假,带着一支手枪回家,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对妻子说:‘我有好长时间没吃过饺子了,你为我包一顿饺子吧。’妻子听后便爽快地到菜地割韭菜。张灵甫便尾随在后,待妻子刚蹲下去割韭菜时,即拔出手枪,对妻子后脑就是一枪,妻子一头栽倒在地。他枪杀妻子后,既没声张,也不掩埋尸体,就返回部队。”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版本也是脱胎于吴鸢的记述,只是情节演绎得更富于戏剧性。

张灵甫在1935年冬天请假离队确有其事,至于蓄意带枪回去杀妻之说,则是想当然的讹传。在他请假的时候,情况尚一切如常,当时他只是从松潘高原下来后回家休假探亲而已。

将妻女安置在了西安,住在堂兄家中。可是,不过不是和其他军官家眷住在一起,而是借居在张灵甫的堂兄张德甫家中。那是一座前后两进的大院子,张德甫家住在后院,前院邻居是一对李氏姐妹。

张灵甫探亲时,先到了西安堂兄家中,和吴海兰小住了几日。小别胜新婚,开始几天,小夫妻俩形影不离,白天一起吃饭逛街,晚上一同出去看戏,很是快乐甜蜜。张灵甫的侄子张居正回忆说:“五叔父回西安后,就住在我伯父家里。那时他回来和吴海兰的关系很不错的,他们经常出去玩得很开心,还带我一同去易俗社看过戏呢,我还记得那晚看的戏叫《韩宝英》,戏文讲的是韩宝英救石达开的故事。”张居正当时十多岁,正在西安读小学,他还清晰记得案发前后几天的事:“有一天晚上,他们夫妻俩不知为什么事发生了争吵,五叔父在发脾气,我伯父就出来调解。第二天,五叔父与吴海兰一起回乡下老家,后来便发生了悲剧。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他就回到西安我们的住处,记得那天我出门上学,在半路上还遇见了他,他只身一人往家里走。回到家后,他把吴海兰的衣物付之一炬,后来我伯父将他训斥了一通。王玉龄回忆说,却交待不出理由。在长安老家,悲剧发生了。

好端端的为何就发生此等悲剧了呢?张灵甫的长子张居礼回忆说:“这件事发生时我还没有出生,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听我母亲(邢凤英)说的。据我所知,他们两人(张灵甫和吴海兰)当时在家里的后院谈话,不在菜地里。我母亲就在现场不远处,但并不知道两人在谈些什么。后来就听到一声枪响,我母亲大惊失色,吓得掉头就跑,也没顾得看清是怎么回事。因为事发突然,我母亲虽然在现场,但也不太清楚当时的状况和开枪的原因。至于不在场的外人传说,我不便评论。所谓割韭菜包饺子,显然是在编故事了。事情发生在冬天,大冬天的陕西,哪块地里会长韭菜?”张居礼还说,“说实话,有些事情就是人家在这么传说了,其实究竟为什么开的枪,有什么内情,现在很难说得清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只有张灵甫和吴海兰两人最清楚了。

后来,张灵甫又娶了王玉龄,当时年仅17岁的王玉龄问张灵甫:“要是我在外面乱交男朋友,你会怎么处置我?”

王玉龄的提问很好地说明了,当时最为流传的故事内情就是,吴海兰红杏出墙,张灵甫醋意大发,再则长安县离西安又不太远,张灵甫被问及早年的伤心事,只是摇头苦笑,不置一词。王玉龄说:“我当时真的很幼稚,我还对他说:‘我要是真的出了这种事,随你怎么处置,我们家人是不会告你的。’他不解释,只是沉默地拥抱我。后来才告诉我说:‘是她拿了我的东西,我问她又死不开口。事发前晚,我们已经发生过争执,我心里很不痛快。第二天带着孩子坐马车回长安乡下。从西安回家的路上,总会经过我母亲的坟地,她知道我每次回家都要在那里下车,在母亲的坟前祭拜过后再回家,以前她都会跟我一同下车,那天她拒绝了,我当然很生气。回到家查问她一些事也不答话,那我就火更大了……’”

王玉龄是张灵甫的最后一位夫人,也是张灵甫最爱的女人,她的回忆应是最为可信。不过,张灵甫并没有告诉王玉龄,吴海兰到底拿了他的什么东西,以致拔枪怒射。

和张灵甫私交甚笃,曾长期在张灵甫手下任职的刘光宇,有一次和王玉龄谈及此事,那时张灵甫已去世多年,刘光宇说:“她偷了张灵甫的文件。”

刘光宇所讲述的,是另一个版本的张灵甫杀妻内情。

根据刘光宇的回忆,张灵甫当年并非因为怀疑吴海兰有外遇而打翻醋坛子,而是发现她擅自拿走了他的军事文件,出了人命哪能包藏得住?张灵甫杀妻很快就传了出去。,因而怀疑妻子可能受人利用而怒火中烧。当时胡宗南的部队一直在川陕一带和红四方面军激战,张灵甫丢了文件,就开始疑神疑鬼,担心妻子背叛了他。难怪后世有人评价说:如果生逢盛世,张灵甫很可能成为一位大书法家。

张灵甫到底是个职业军人,他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马术。张灵甫骑术高超在军中是出了名的。他不但爱骑马,还爱马成癖,把马当宠物一样饲养。有一回,他最心爱的一匹马患了肺炎,兽医束手无策。看着爱马痛苦喘息卧以待毙,他陪伴在旁伤心不已,手抚马鬃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奇的是,那匹马也对着主人泪水潸然。一人一马,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这桩事在军中一度被传为异谈。当他拔枪的那一刻,或许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曾经深爱的妻子,她是和他政治上对立的一个人,玩弄枪炮的军人多数仅粗通文墨,黄埔军校第四期在开封秘密招生,印象中他性格豪迈直爽,在当年,张灵甫就娶了吴海兰,怀疑爱妻不忠,其醋劲在同事中出了名。朋友都知道他在老家有个妻子,婚姻名存实亡,有人便想着为他介绍新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