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蚌!”我告诉他:“外加一条鲨鱼!”
他大吃一惊:“你被夹住了?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怎么回来,还不是游回来。难不成飞回来?”
“可是我听说,一旦被那东西夹住,除非它愿意,否则根本没办法脱身!”说完了,他又弯下腰,一把抓住我的左腿:“你的腿怎么了?怎么在流血!”
我笑了一下,开始给他讲我的脱身经过。从被巨蚌夹住到射杀鲷鱼……
“当时我拔出了潜水刀,划开了左腿的潜水裤,然后用刀在腿上割开了一道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向发出这味道的源头游了过来。”
阿加面露惊恐道:“躲还来不及,你怎么能主动诱它过来呢?”
我得意地笑笑:“那条鲨鱼,意识到是我身体发出的血腥味,便直奔小腿而去,恐怕它没想到的是,我这个活人,竟然是个诱饵!”
“诱饵?”
“没错,诱饵,就像老鼠夹上的食物!”
阿加忽然露出了笑容:“你是说,巨蚌就是那老鼠夹!”
我继续说了下去:“当它刚冲到腿边的时候,受到惊动的巨蚌一下子张开了壳,我趁着这个机会,把腿缩了回来。然后迅速抱膝,把身体蜷成一团。那股吸力拉着我,只是撞了蚌壳一下。没被再次夹住。”
“那鲨鱼呢?”
“当然是做了我的替死鬼,现在大概不是被夹成两截,就是还在那里动弹不得。”
听完了我的话,阿加的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他一挑大拇指:“苏先生,你真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一个,这样的本事,恐怕阿丘伯倒退二十年,也赶不上你!”
我摆摆手:“不说这些,现在的抓紧回村,找阿丘伯商量一下,究竟用什么办法除掉这巨蚌!”
回到陆地上后,阿加为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在渔村之中,渔民下海被珊瑚划伤是常有的事情,为此他们有种专门治疗外伤的土药,涂抹上之后,伤口的灼痛感很快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的感觉。
我们来到阿丘伯的屋子,他一见我小腿被包扎起来,就连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完了我这次在海底的经历。阿丘伯的脸色变得凝重。他又习惯性地低下了头,半天不发一语。
阿加忍耐不住,向阿丘伯发问:“我现在就带人出海,找到那蚌,直接把它麻醉,管它是不是有珠!给它来个大揭盖!”
我听得新鲜,便忍不住问道:“阿加,听你的说法,你们从前和蚌打过交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从没有遇到这么大的而已!”
“那么你们以前都是怎么做的呢?”我问。
阿加听我这样问,顿时来了精神:“从前开蚌采珍珠,都是直接把壳敲碎,然后把珠取走。遇到大号的,就趁蚌壳微微开启的时候,把麻醉药注进去,让它失去知觉,然后撬开蚌壳,把珍珠掏……。”
这时,阿丘伯打断了他的话:“加仔,你莫乱说,这次苏先生遇到的巨蚌,跟你平时胡闹的那些不一样,那蚌壳那么厚,水下用不上力,怎么能敲得破!只要靠近它,就会被它吸进去夹住!一不小心,就送了命!”
说完他又转向我:“苏先生,这次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想了一下,直接地说:“阿丘伯,我觉得阿加从前的做法,都可以试试!”
看着阿丘伯大惑不解的表情,我补充道:“只不过,无论是麻醉它还是直接破壳,都要到陆地上来!”
阿加恍然大悟:“苏先生,你的意思是把它捉回来!”
我点点头:“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在陆地上方便我们发力破壳,二是能够避免它开壳时吸水而导致的巨大吸力。
我向阿丘伯问道:“村里有装备起重机的船吗?”
“有!前年有支海洋科考队,让我帮他们改装过一艘潜水母船,现在就停在小码头上,当成吊装海鲜和货物的起重机用!”
我站起身来:“事不宜迟,阿加!我们去准备一下,这就出海!”
(4)再入陷阱
我换上了带来的军用潜水衣,这是美国海军学院专门为潜艇部队中的蛙人研制的,从前一直没有派上用场。这衣服的材料更轻便却更结实,还加装了电子驱鲨器,对付海豚的超声波扰流器,以及动力推进装置。
在换衣服的时候,我检查了一下小腿上的伤口,这药的作用很迅速,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也丝毫没有发炎的迹象,为了万无一失,我在伤口周围喷洒了一圈防水敷料,又用防水纱布将腿包裹了一圈。我走了几步,虽然稍有不适的感觉,但还不影响发力。
我来到小码头,那艘潜水母船已经准备妥当,船上起重机的吊臂平伸。
阿加正在指挥渔民上船。阿丘伯也在船上。
我步入船舱,坐在驾驶席旁边的座位上。
在马达的轰鸣声中,母船开动了起来,同行的还有第一次出海时坐的那艘巴西铁木船。
三十分钟之后,船就到达了遭遇巨蚌的位置。
阿加开始穿潜水服,为了方便与母船联系,他还戴上了唯一一顶装备了对讲设备的潜水头盔。
我和阿加先潜入水中。
经过急速下潜,很快便抵达海底,由于已经来过一次,因此这里的情况对于我来说可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我俩一先一后,按照我的记忆进行着海底行走。
很快,我便发现了巨蚌栖息的珊瑚礁,那支被我遗弃的鱼枪,还静静躺在海底。
而那只巨蚌,正一动不动地隐藏在珊瑚丛中。如同一个白色的小平台。
看到了巨蚌,我回头向阿加点了点头,他会意后立刻上浮,按照我们的计划,在发现巨蚌后,由他回负责去引导潜水母船,开到巨蚌所在位置的正上方,再带人下来用钢索捆扎巨蚌,然后开动起重机,吊巨蚌出水。
很快,阿加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想起上一次被夹住的遭遇,仍然心有余悸,不敢接近巨蚌,只是游到几米开外,观察着这巨大的海洋生物。
它如同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清楚它的惯常行径,我真的会以为它已经死掉了。
正在我看的入神的时候,巨蚌忽然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由自主地向前凑了凑,想看的更清楚。
它果然在动。
先是来自巨蚌内部的微微颤动,随后,它又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我又凑近了一些,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意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
巨蚌的晃动猛烈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蚌壳里跳动一样。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
巨蚌的蚌壳慢慢张开了一道缝隙。
这缝隙越来越大,我甚至可以看得见蚌壳中的蚌肉。
它周围的水,受到影响,开始向蚌壳内部涌入,虽然我距离这巨蚌足有四五米远,仍然可以感到吸力的作用,水流冲击我的后背,仿佛有双手在推动我一样。
终于,它完全地张开了蚌壳。
一副奇异的景象展现在我的眼前。
洁白的蚌肉在不断翕动。像是一张柔软的按摩床。
更令我惊讶的是,在蚌肉中央,仿佛有一颗珍珠。
足足有排球般大小的珍珠。
最重要的是,这珍珠,与我们平时所见的那一种绝不相同。
它通体乌黑,在洁白蚌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鲜明。
我不禁惊呆了。
不由自主地用力蹬着海底的细沙,向巨蚌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我仔细观察着这颗珍珠。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中浮现。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近它。
距离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够感受到自体的心跳。
我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但好奇心促使着我,让我忘记了上一次受困的遭遇。
这珍珠,似乎也包含了一种魔力,在不断吸引着我。
我的手碰触到珍珠的那一刻,感受到一种润滑温暖的感觉,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成功喜悦也通过指尖传递入大脑。
我抑制住剧烈的心跳,小心地将另外一只手伸入蚌壳中,希望将这颗巨大的黑珍珠取出。
忽然,蚌壳动了一下。
我立刻意识到将要发生的危险。连忙收手,飞速将双手从蚌壳中撤出,这动作快得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然而,我的肘部,却刮到了蚌壳的边缘。
我顾不得再做思考,本能地掉头准备逃掉。
“砰”的一声巨响从背后传来,巨蚌闭合蚌壳引起的水流涌动,一下子把我冲到了几米开外。
我努力调整着姿势,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巨蚌合上了蚌壳。
我在几米远的地方望着它,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中不禁又气又恼。
巨蚌恢复了静悄悄的模样,在珊瑚丛中纹丝不动。
我被一股莫名的好奇心鼓舞,忽然萌生了再上前细看的想法。
我潜游到蚌壳边,想从蚌壳的闭合处,再看看那难得一见的黑珍珠。
谁知道,我刚准备踏足海底,蚌壳中便传来了颤动。
难道它又要开启蚌壳。
我心中大叫不好,连忙憋气,拼命划动手脚。
巨大的吸力再次来临。
我无法抗拒,只觉得右腿一紧,再次被这巨大的“捕鼠夹”夹住。
一条青绿色的鹦鹉鱼,从蚌壳后面游出,慢悠悠地游走了。
(5)海洋奇珍
我暗骂自己的不小心,同时心中也奇怪——我如何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莫非这一次,我还要故伎重演,来引诱鲨鱼做我的替死鬼?
恐怕即便有鲨鱼上当前来,也未必能保证它不动我这“活诱饵”,而是乖乖地被巨蚌夹住。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左上方有几个人影,正向我下降过来。
原来是阿加和几个渔民,他们每个人牵引着一条带有吊钩的钢索。
踏上海底之后,几个人一下子愣在原地,显然,看见我又被巨蚌夹住,他们都有些意外。
而我却是说不出来的狼狈,只好冲阿加打了个手势,要他们按照原定计划,抓紧用吊钩固定巨蚌。
阿加领会了我的意思,他缓缓地向我游过来,丝毫不敢大动作,生怕惊扰了巨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