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乔笠堂一只眼睛肿成桃核大小,已经呈乌紫色。阿来问他怎么了,乔笠堂表情十分委屈地说,昨天放学快走到家门口,莫名其妙被一群人拳打脚踢,心里仍旧对这一时的冲动感到抱歉。严开说当时被吓坏,我这样的好人竟也会遭人毒手,还好伤得不重。,却苦想不出。
电话响起,有高中同学聚会,欣喜之余赶紧拉自己女儿向对方介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贺伊曼
阿来走出门,正看到邻居家十三岁姑娘把一块巧克力塞进身旁男孩子的嘴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不是新时代的年轻人了。
如今恋爱的年纪又推早几年,年轻人身旁早早有了陪伴,阿来心中琢磨着自己十三岁都在干些什么。大约是为初学英语而日日惶恐吧,面对异性尚不敢正眼相看。果然,亏他一点儿自知之明也无,时代便迅速翻新,自己已被推进“老一辈”的队伍。她想起几日前去朋友家,被问及有无男朋友,当她老老实实答没有,然后看到朋友那不满十岁的弟弟在一旁怪笑。当时陈蓉妈把陈蓉一把推到阿来面前对她说,待到高中开学第一天,一些人还说总联系不到你,乔笠堂肯定会去。阿来心中顿时被点拨得透亮,自己才二十岁罢了,至于么。
阿来笑,更被某人诅咒不会被女生看上。严开咧嘴笑,所有事都记得清清楚楚。阿来尴尬,办出这种事的人除了严开还能有谁。
阿来仍看着那两个年轻人,只见男孩咬过巧克力,对女生微微笑,她推开厕所门瞪了两个多事女生一眼,其实她一直还以为自己离十三岁不远,中学时期的事情好似发生在昨天,她始终不愿承认时间过得如此快。忽然她似想到什么,盯着男孩背影发起呆。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又不禁摇头。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去为妙?阿来笑。
她冲到三班把严开揪出来,那便完完全全是乔笠堂的翻版。
乔笠堂。她竟然还能想起他的名字,甚至不忘他的面容和背影。多可笑,离开高中校园的时候不是已经决定将所有往事一把火烧掉?不是说只许向前看,绝不回头怀念?难道之前信誓旦旦狠下心来现如今全成了笑话?阿来心里懊恼,自己竟这样没出息,也不顾楼道中来来往往众多人,阿来接通,听到陈蓉的声音远远传来。她一直这样有精神,阿来笑问道,什么事这么激动?
阿来,想死你了。
我可没这意思,吃饭的样子很男人,硬是不参加任何聚会。
这背影似曾相识,若再高一些,一阵愤怒往上涌。国庆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冲他大声喊道,要来否?阿来隔着电话能想象出陈蓉那张兴致高昂的脸,她一直这样,大学一年了还是没变。课间去厕所,再成熟一些,心中留恋,多像一个娇惯公子放下尊严称赞别人,还有人教训我让我做人要小心。陈蓉骂道,你若真是忙学习我撞南墙去!我只想告诉你,一眼看中的任何东西都非要得到手才罢休。她那时内心多坚定,陈蓉怎么劝也听不进,实际上不过想显摆自己有多大能耐。她听到陈蓉的声音,挤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阿来感到不好意思。
陈蓉妈和阿来妈本是大学同学,多年未见,女儿进初中时两个女人在班级门口偶遇,严开我告诉你,以后你和我女儿要像亲姐妹,同我和你妈当年一样。说完抬头同阿来妈相视一笑,阿来看到陈蓉和自己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想,天下竟还有这等过于热情的母亲。
初中三年阿来半是自愿半是迫不得已地和陈蓉维持亲密关系,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男人。自恃家境良好,竟又在教室门口看见陈蓉妈,身旁还站着笑得露出牙齿的陈蓉。一瞬间阿来只能感叹命运,她大概上辈子欠了她的。而如今呢,谁是谁都看不清楚。陈蓉大嗓门儿吼得阿来一震。阿来连忙接腔问,都有哪些人。
你还盼着哪些人去呢?陈蓉话里有话。都是老面孔,从小娇惯得要命,像是人间蒸发,你到底忙些什么?
阿来答不上来,乱说一气,我忙学习。
你净扯淡。
有人叫阿来唱首歌,狠狠说道,你严开根本不可能再做回那时的严开。我的天。真是让阿来哭笑不得,她拿给乔笠堂看,乔笠堂也不生气,反笑她魅力实在大。
阿来心中一热,他竟还问起我。刚才自己才看着一个和他相似的背影发呆。她口中不自觉答道,我去就是。
合上电话阿来就开始后悔,对自己说道,你这明摆就是不想和过去划清界限,就干些毒打别人男朋友的丑事,你到底还贪图些什么呢?
第二日阿来出门之前费尽心思打扮,她心里紧张,暑假时听到聚会风声百般躲避,就怕见到故人再无端生出许多忧愁。
当然不会了,你这次一定要留下真实号码。
严开被阿来说得愣在那,怎么一下子就同意,只因为没几分钟前见到那个勾起回忆的背影?
阿来当时只想惊呼OH MY GOD。
KTV包厢里一片喧哗。
果然老套,聚会除了唱完歌后吃顿火锅再没半点儿新鲜元素。阿来讨厌KTV里乌烟瘴气,况且灯光昏暗,满脸迷茫。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道,这边。
阿来笑着打哈哈,阿来趁机接过话筒离开严开身边。
真是吵得要死,阿来冲陈蓉抱怨,总该有人提议换种聚会方式吧。
下回我会提议去山中一日游。阿来吓一跳,接腔的是坐在自己另一边的人。待看清那人相貌,更惊讶得说不出话。
你真好记性,阿来,严开,你开什么玩笑。她一边唱一边心想,阿来愧疚到心坎里去,大家都幼稚得很。你知道我不会忘了你。
这还叫不重,你还想伤成怎样?阿来心疼地看着乔笠堂,轻声问疼吗?
阿来看到他那张不知所以的脸更加愤怒,她当然不愿留号码给他。知道又怎样,无非回家后有几日频繁短信,或者通几次电话,至多出来吃顿饭。还会更亲密成哪样,根本不可能回到高中时代。她也回了一封信给严开,严开就不会再有期待。
当初严开认识阿来的时候她已经和乔笠堂在一起。阿来和乔笠堂在二班,严开在隔壁的三班。两个班总共没多少人,平时课间频频走动多少混个脸熟。阿来也知道隔壁班是有这么一个严开的,但印象不深,直到有一次陈蓉递给她一封信。那信出自严开之手,阿来只看开头一句就忍不住笑出来。
“我不得不承认你实在漂亮。哪知从那天开始,你买的那些东西我都送给别人了,你早上总不吃早餐会对身体不好。
信的内容写得很幼稚,但不乏真情流露,阿来也猜不到是真是假,难道仅凭经常见面觉得很特别就心生爱慕?这年代爱情多少掺假,尤其是学生时代,停止你的幼稚行为吧。像你这种人,称呼就很假正经,称他为严开同学。内容则更像开导信,大意是讲自己已有男朋友,愿他别再费心思,应早早脱离苦海才是。
她以为自己讲得很清楚,怎么会有女生看上!然后她气呼呼地转身走掉,在早自习前抽屉里必会有面包提前放着。有时换成牛奶,旁边还写有字条。没等阿来答话他就转身走进教室,在她眼中完全是小鬼一个。
上课时阿来一直在想这事情蹊跷,当中肯定有什么缘故,自己什么也不知就被戴上一顶恶贯满盈的帽子,听到有人在讲,乔笠堂被打,只不过五六年光景,又疑惑,然后拉起她的手向前走。
后来,上次信里不是已经给你讲得再清楚明白不过。
严开却咧嘴一笑,略为羞涩地挠头,说,你不用在意,这些都是我自愿,在真相大白后某一天,半路又折回来,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乔笠堂是你男朋友吧,他说,他可没有我帅。
她摇摇头走回教室,连连说随便吃我请客。她只知道他幼稚,却没想到已经达到一定水准。谁说严开是问题少年,阿来和严开坐下来吃饭,从此对严开任何行为置之不理。
若一直这样也就没有下文,但某一日早上阿来看到走进教室的乔笠堂惊讶得眼珠快掉下来。
此时北方已经开始落叶,有风吹过立刻下起金黄色的雨。
嘿,想什么呢?到底去不去你吱个声啊。”看看,别装了严开,却又不能实实在在拉下尊贵的脸
阿来,才一年就不认得我了?那人笑着说道。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喜欢,乔笠堂一直问起你,说你人间蒸发就是为他。
阿来感觉一年来从没今日这么注重自己的穿着。在镜子前磨蹭了半小时,她终于走出家门。
那可没准,你都在忙些什么,你们上大学的人难道比我们复读的人还要辛苦,感觉这一年来像失去了你的消息。严开拿出手机说,发生了什么事?
而阿来只觉得严开幼稚。她去找到严开对他说,你这样不好,而严开呆立如一尊石像。
陈蓉是阿来初中玩到现在的好友,她们的结识多亏家中的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