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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忠孝神仙”吕洞宾的孝道观(1)

邓运佳

吕洞宾,是我国道教传说中的八仙之一。据《吕祖本传》记载:吕氏世为河中府永乐县人(又说为蒲阪人,还说为东平人,后迁京川)。曾祖吕延之为唐河东节度使,祖父为礼部侍郎,父亲为海州刺使。吕洞宾生于唐贞元十四年(798)四月十四日巳时。咸通中举进士第(一说会昌中,两举进士不第),时年六十四岁。吕洞宾自己认为他五十始得道,是庐山火龙真人传与他天遁剑法。他进士落榜后游长安酒肆,遇正阳帝君钟离权。经汉钟离十次考核后,而授之以黄白秘术、上清秘诀,可以济世利物。他于是云游四方,普度众生。

一般人知道吕洞宾,恐怕都不是来源于历史文献,而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成语及其传说故事和戏曲舞台上的演出,是已经神化了、仙化了的吕洞宾。诸如《吕洞宾三戏城南柳》、《吕洞宾花月神仙会》、《吕洞宾桃柳升仙梦》、《吕纯阳点化度黄龙》、《八仙得道》、《度牡丹》、《吕洞宾三戏白牡丹》、《九美狐仙》……是民间文学、戏曲艺术、封建帝王等将他神化了,仙化了。其实,吕洞宾是我国唐代实实在在的人,只因仕途失意而受道家影响,成为了一代“神仙”,号为“纯阳子”。传说此号是他成道后朝拜三清上帝时所赐。宋徽宗封之为“正妙通真人”,元世祖封之为“纯阳演正警化真君”,元武宗加封为“纯阳演正警化孚佑帝君”。由于孔夫子“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春秋》,忠也;《孝经》,孝也。可知圣贤以忠孝为本矣”,而佛家和道家没有宣扬忠、孝的专经,世人便误以为二氏“无君臣父子之伦”,在吕洞宾看来,这是一种误解。他认为:“古今无不忠孝之神仙,无不忠孝之佛祖。仙佛必自忠孝中来。木有根,水有源,离忠离孝,非佛非仙。”例如,“每见世之人学佛学仙,发心发愿,苦加修行。一念之不忠孝,仙佛即时弃绝,妄(笔者按,似应为“枉”)废其功”。不忠不孝,既不能成佛,也不能得道成仙。故吕洞宾自赞曰:“莫大神通,全在忠孝。利己利人,千秋大道。”因而,《吕祖全书·忠孝诰小序》赞之为“忠孝神仙也”!

“忠孝神仙”吕洞宾的孝道观,既继承了儒家的传统观念,又具有道家和佛家的思想。他将三家的精华融会贯通而自成一家,有独到的孝观念和孝标准。简而言之,便是:孝为“德之基”,“孝为人之本”,孝为“忠之门”和“孝生于心”。不忠不孝者,既不能成人,更不能成佛成仙。“孝子之家,祥云常绕,吉神远照;不孝之家,曰鬼在堂,戾气冲天,可不惧哉?”

一、孝为德之基

吕洞宾认为:“夫孝,德之基也。……不孝则德之基倾。”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便是:孝道是道德品质的基石和基础,是一个有道德的人的起码条件。如果一个人不讲孝道,没有孝心和孝行,便不会有好的德行,其道德便无从说起。孝之不存,德行何在?川剧《杨广逼宫》、《闹齐廷》、《闹齐宫》等戏,便生动、形象地展现了这种关系。

春秋时,齐桓公病危,欲传位郑姬之子公子昭。众姬及众公子不服,为争夺皇位而大闹齐宫,而且合谋修建夹墙,禁闭桓公。齐桓公因子孙不孝,悲愤而死于夹墙之内。公子无亏夺得玉玺而登上皇帝宝座,公子元、公子潘、公子商及其母妃等人大闹齐廷,同室操戈。公子昭得大臣高虎等相助,逃往宋国,借兵平乱,并被拥立为君。那些无孝心者,无德行,气死老父,也必危及自身。

这便是《闹齐宫》和《闹齐廷》的剧情内容。而《杨广逼宫》,人们更为熟悉。其剧情是:隋文帝病危,次子杨广借问病之名进宫探听虚实,妄图抢班夺位。当他碰到父妃陈氏时,公然贪其貌美而调戏之,妄图成其美事。文帝闻讯,气绝身亡。杨广持剑闯入后宫,逼母后交出传国玉玺,其母愤而自杀。继而欲强纳陈妃,陈氏誓死不从,也被杨广杀害。

以上篡夺皇位的儿子,显然都不是孝子,而是大逆不道之徒。杨广调戏后母陈妃,并在气死父亲后妄图纳之为己妃,更是缺德到了极点。他们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伤风败俗之事,正是这些人的“德之基倾”,根本原因则是不孝。《诗经·大雅·卷阿》颂扬“有孝有德”,这些人则是无孝无德。孔夫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他提倡“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而以上诸人则利欲熏心,权欲横流,丢掉了道德的根本而立身行私,臭名昭著,有辱父母,十恶不赦。孟子曾经指出:为了争夺王位,“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这种现象史不绝书:

蔡国的太子般杀其景侯而自立为王。

楚国的太子商逼迫其父楚成王上吊。

卫国的石恶对于父亲之死毫不悲痛。

鲁国昭公死了母亲,他照常打猎……

这一方面说明孝道的信念在春秋时期已开始动摇,另一方面则说明倡导孝道颇有现实性和迫切性。不孝必然缺德,缺德则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这些人对亲生父母尚且如此,对其他人便可想而知。

二、孝为人之本

吕洞宾认为:“夫孝……人之本也。不孝则……人之本贼。”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则是:孝道是做人的根本,是人的本质特征。如果一个人不讲孝道,不行孝道,便从根本上变坏了,便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或者说根本就不配称做人。在吕洞宾看来,哀哀父母,生养子女是非常辛苦的。母亲产子之时,便可能是过鬼门关之时。若无缘喝鸡汤,便可能去见阎王。生下子女后,则希望能快点走路;能走路了,又希望快点长大成人;子女病了,则希望快点医好;长成人了,则希望个个贤德。“贱则思其贵,贫则思其富,为之顾复,为之提携,为之饮食,为之衣冠,为之择师,之为娶妻,为之立产,为之欣喜,为之恐惧。人年不满百,而一生心血,半世经营,止为子孙用尽。”从这种意义上讲,确实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而人间有不顺从之子孙”。在过去是如此,今天同样是如此。不孝之子孙任何时候都存在。例如:“魏芒茆,继妻生三子,前妻生五子,皆不孝继母和前妻……”,这是忘记父母养育之恩;“唐丰城张某,因水荒挈家流临川。见母老,欲弃之……”,这是对父母的无情和绝情。

与此相反,在历史上我们四川成都和德阳等地则出了不少孝子。在众所周知的《二十四孝》中的姜诗便是典型的代表之一:汉姜诗事母至孝。妻庞氏,奉姑尤谨。母性好饮江水,妻汲而奉之。母更嗜鱼脍,夫妇作而进之,召邻母共食。舍侧忽有涌泉,味如江水,日跃双鲤,诗取以供母。这位姜诗乃后汉四川广汉人(今德阳)。其夫妇孝母事迹见于《后汉书·列女传》。据说赤眉起义军经过姜诗家门,也不相犯,还送米送肉给他。后来他当了江阳令,为政清廉,卒于任所。德阳至今孝泉犹存,选孝子的风俗从未间断,证明姜诗夫妇的孝行深得人心。“忽有涌泉”、“日跃双鲤”云云,看似荒诞,而实质上是对姜诗孝行感天动地的颂扬。

另一位在成都充役的宋代孝子杜孝,“事母至孝。充役成都,每以不得朝夕奉养为恨。母性好鱼,偶得一鱼,苦无人寄,乃截竹为筒,盛鱼在内。两头用箬扎之,临流托水以寄。因泣祝曰:‘神天所怜我一点孝心,吾母必得此食。’果顺流数日,舟人往来俱不见。至门,水湾触岸不去。其妻出汲水,果见之。喜曰:‘此鱼必吾夫所寄也!’遂忻然取之告姑,烹之供养”。

这位在成都的役卒,其“至孝”之事未见更多记载,但就其以不能朝夕侍奉其母为恨事而借江水寄鱼的故事而论,其“至孝”之行不言而喻。说起来这是件小事,在今天看来甚至可认为是愚昧之举。但他不是故意作秀,更不是所谓“搞笑”,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尽孝。妻子在下游收到所寄之鱼虽属偶然,但杜孝的孝心和孝行则是必然。他是远在成都府,不忘老家母。

姜诗的行为可谓是一首孝道诗,杜孝的寄鱼可谓是一曲孝顺歌。一个做县令,一个为役卒。一贵一贱,而孝心则一。“人无孝则何以为人?”吕洞宾此语可谓千古名言警句。他认为,天下之事都可以等待,唯有尽孝是时不我待。“待其富,如终不富,而亲莫留;待其贵,如终不贵,而亲忽逝。”故“志士常惜寸阴,孝子当惜分阴。孝子之心本一,孝子之分不同。玉食万方,孝也;菽水承欢,亦孝也。七庙追封,孝也;春秋家奠,亦孝也”。人子之尽孝,与权力、地位、贫富、穷通等没有必然的联系。天子有天子之孝,帝王有帝王之孝,诸侯有诸侯之孝,卿大夫有卿大夫之孝,士庶有士庶之孝,各人有各人之孝,人人都可以为孝子。尽孝,不在于天天生猛海鲜,顿顿鸡鸭鱼肉,也不在于住别墅,衣轻裘,而在于一种对父母的感恩精神和力所能及的回报。即使是粗茶淡饭,只要是父母先饱而自己后饱,孝心、孝行依然可见。相反,有的人头发虽然梳得光,脸上虽然抹得香,高档轿车嘟嘟响,走起路来响叮当,因对父母不孝敬,人人见了说他脏。这种人不配做人,只是衣冠禽兽,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和“道德法庭”的审判。古谚有曰:“千夫所指,无病而死。”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