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留学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1723300000034

第34章 留学欧洲(9)

作家的笔永远是他的武器。对这些事情,巴金又都详细地写在了短篇小说《人》里。他开始是想写成一篇散文或者回忆,准备马上寄回国内发表的。但是,由于日本方面的抗议、查封而搁置了。后来,他索性将其略作修改当成小说,放在《神·鬼·人》的集子里面出版了。

过了3-4个月,在上海的吴朗西、伍禅等人创办了文化生活出版社, 用巴金的名义主编《文化生活丛刊》,请他回去参加编辑工作。巴金从被审讯后,也对日语失去了兴趣,不想在日本再待下去了。他本来计划学习一年半,但只住了10个月,还是决定回国,乘坐“加拿大皇后”号从横滨返回了上海。

【名家小传】

巴金(1904—2005),原名李尧棠,字芾甘,祖籍浙江嘉兴,生于四川成都,现代著名作家、出版家、翻译家。曾获得香港中文大学荣誉文学博士学位、美国文学艺术研究院外国院士称号、中国国务院“人民作家”称号、意大利“但丁国际奖”、法国“荣誉军团勋章”、前苏联“人民友谊勋章”等。

巴金出生于一个旧式大家庭。1920年至1923年在成都外语专门学校攻读英语,参加进步刊物《半月》的编辑工作,参与组织“均社”,进行反封建的宣传活动;1922年在《时事新报·文学旬刊》上发表的《被虐者的哭声》等新诗,是其最早的作品。1923年赴上海,不久到南京东南大学附中读书。1927年自费赴法国留学,翌年在巴黎完成第一部中篇小说《灭亡》,同年冬回国。1929年,《灭亡》在上海《小说月报》上发表后反响强烈。1931年,其最著名的长篇小说“激流三部曲”之一《家》在《时报》上连载。1934年在北京任《文学季刊》编委。同年秋东渡日本。次年回国,在上海任文化生活出版社总编辑。1936年与靳以创办《文季月刊》。同年与鲁迅等人先后联名发表《中国文艺工作者宣言》和《文艺界同人为团结御侮与言论自由宣言》。1949年以后,任全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协副主席、主席,上海市文联主席,《收获》、《上海文学》主编,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2005年10月17日在上海逝世,享年101岁。

施士元:师从居里夫人

著名科学家施士元,是中国最早从事核物理研究的人,首创了我国的原子核物理专业。他的老师是两度获诺贝尔奖的著名科学家居里夫人,他另一位中国学生吴健雄则被誉为“美籍华裔居里夫人”。

1925年,施士元以数学、物理、化学三门满分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师从我国近代物理学先驱、著名实验物理学家叶企孙、吴有训。与施士元同班的,有后来成为著名光学家的周同庆和被称为“中国原子弹之父”的王淦昌。

施士元早年在清华大学读书时,就曾积极参加反帝爱国斗争。1926年3月18日是他18岁的生日。这一天,他与同学们一起,参加中共元老***领导召集的反对八国最后通牒的集会,在北京铁狮子胡同遭到段祺瑞军阀政府的血腥镇压,死伤300余人。施士元虽幸免于难,但身边同学中弹倒下的血淋淋的事实,使他看清了反动政府的卖国真面目,决心走科学救国的道路。后来国共分裂,同学中对时事议论纷,施士元依然不为所动,一心刻苦求学,为出国留学做准备。

终于成为居里夫人的弟子

1929年,施士元以优异成绩成为清华大学的首批毕业生之后,并于同年通过了江苏省官费留学法国的资格考试,漂洋过海,历时31天,来到美丽的巴黎。他将在著名的巴黎大学度过自己的留学生涯。

巴黎大学是法国国立大学,一所在国际上享有极高盛誉的综合大学。它创立于公元9世纪,最初附属于巴黎圣母院,为教师行会性团体。1180年,法皇路易七世正式授予其“大学”称号。它与意大利的博洛尼亚大学并称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大学,又被誉为“欧洲大学之母”,欧洲各主要大学的建立模式,均受此二校影响。在巴黎大学所培养的人才中,许多早已成为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科学和教育等领域的杰出代表。

在这里,施士元遇到了对他人生与事业影响最大的人——蜚声世界的著名物理学家、化学家居里夫人。玛丽·居里出生于波兰,因当时祖国被占领,被迫来到法国,并转入法籍。她研究放射性现象,发现了镭和钋两种天然放射性元素,被人称为“镭的母亲”。 她和丈夫在研究镭的过程中,用了3年零9个月的时间,才从成吨的矿渣中提炼出了0.1克镭。她一生两度(1903年、1911年)获诺贝尔奖,是世界上唯一跨两个学科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也是唯一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女科学家,被爱因斯坦赞誉为“在我认识的所有著名人物中,唯一一位不为盛名所倾倒的人”。

1929年底,施士元在巴黎大学注册时,收到了一沓教授名册打印件,那上面排列着数十位法国学者和各国科学家的名字。看着这份长长的导师名单,施士元在仔细的翻阅中,突然看到了一个他几乎不敢相信的名字——居里夫人!在那一刹那间,他几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对这位伟大的科学家,他一直无比崇敬。如果能够跟随她学习,那这几年的留学生涯该会多么令人期待!

于是,他马上给居里夫人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热切希望能到她门下攻读博士学位的心愿。信发出了,施士元反而惴惴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居里夫人是不是会接见他。

然而很快,他就接到了居里夫人的回信,约他在星期六上午去她的镭研究所面谈。施士元很兴奋,他从未见过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对她的外貌、脾气、性格一无所知。到了约定那天,施士元早早地就来到了居里夫人一手创办起来的镭研究所,等待这位伟大的科学家的接见。

镭研究所于1919年左右建成后交付使用,是当时全世界放射性研究的3大中心之一,拥有当时全世界最强、最齐全的放射源:1.5克的镭、很强的钍射源、当时全世界独有的锕系元素。而在加速器技术没有充分发展之前,天然放射性元素是核物理研究唯一的手段。

很快他就见到了居里夫人。她约有1.60米高,瘦弱的身躯套着一件显得宽大的浅黑色外衣,脸色显得苍白,一头蓬松的银发盘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那副玳瑁眼镜的后面,是一双闪烁着智慧火花的浅褐色眼睛;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显示出她坚强的性格。居里夫人显得坚定、简朴、冷静。施士元觉得,这种感觉与科学给他的感觉很相似。

居里夫人看见施士元进来,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说:“欢迎你,施先生。”

施士元也马上恭敬地答道:“夫人,十分荣幸见到您。”

随后,施士元先将他的导师、著名物理学家叶企孙教授的推荐信交给了她。

居里夫人仔细地看过后问道:“你是通过中国的官费考试来法国学习的?”施士元点头称是。于是,她慢慢地说:“按规定,到我研究所的人必须经过考试。但根据你的情况,可以免考直接来工作了。”

施士元望着居里夫人睿智而又信任的目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居里夫人又回过头去征求女儿的意见。居里夫人的女儿伊伦,对着母亲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伊伦于1925年获得博士学位,是母亲的好助手、镭研究所工作人员。就这样,施士元成了居里夫人的学生。

当时受教于居里夫人的只有2个中国人,另一个是学化学的。施士元暗下决心,要从做人、做学问两方面拜居里夫人为师,学到真东西。

向居里夫人学习做人和做学问

来到镭研究所不久,施士元就发现居里夫人做事认真、要求严格。在实验室门上,贴着一张颜色已发黄的纸条,上面用法文写着:“任何材料不允许带出室外。”因为据说以前曾有人把放射源偷偷装入口袋带走;有人用白金钳锅喝酒、煮咖啡,发生烧伤身体的事件。

居里夫人要求所里人员必须工作有序,比如在离开实验室之前把台面收拾干净,仪器、用品整理好归位;从某一处取出的东西,用完必须归到原处,从这些基本素质抓起。有一次,居里夫人发现图书室中有一本杂志不见了,她就在全所查询:“是谁取走了这本杂志?为什么没有在借书簿上登记?”后来发现,这只是有人不小心插错了地方。

这些小事,给施士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从中领悟到科学需要严谨的作风。

居里夫人也是一位关心爱护学生、平等待人的好师长。大家都尊敬她、喜欢她。居里夫人是镭研究所所长,大家在背后都称她为“老板”。施士元刚进镭研究所后,居里夫人就一再告诫他,他所从事的放射性研究工作,是一项有趣的、但又是很危险的工作。

在施士元做实验时,居里夫人经常站在他的身边,用略带严厉而又近乎固执的口吻,反复地提醒他必须注意的事项:一是不能用手去碰放射源,而要用镊子去夹取,否则手指尖会被灼伤,变得僵硬甚至发炎;二是在接近放射源时,要用铅盾挡住自己的身体,并屏住呼吸,以防把放射性气体吸入体内。居里夫人再三告诫他,这是非常关键的。

开始,施士元尚有一些不解。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曾经有一个法国青年在这儿工作,居里夫人给了他一个课题,用内转换电子能谱来解决γ射线谱。当时用的是镭系的放射性沉淀物,其中氡是一种放射性很强的惰性气体。那个青年本来身体强壮,在工作上也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因为没有注意安全事项,吸进了相当剂量的氡气,身体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患了急性肺炎,经多方抢救无效,不幸死去。他的死在巴黎科学界引起了一阵骚动,甚至法国青年无人再敢来镭研究所工作了。

他的死,给居里夫人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痕。而居里夫人给施士元的实验课题,正是那个法国青年尚未完成的。但施士元认为,科学是需要有献身精神的,居里夫人自己就在长期的实验当中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害,当然也应避免无谓的牺牲。

由于施士元在清华大学读书时曾苦练游泳,在进行实验操作时屏住气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施士元在镭研究所工作的4年之中,不断得到了居里夫人的正确指导,因此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这也可算是一大奇迹。

居里夫人在学术上对大家要求十分严格,但她为人充满爱心。她总是对学生倾注慈母一般的爱。有时候,她会关心地询问施士元的生活情况,问他有没有困难,对有些生活琐事都能想得很周到。

有时候,施士元正在专心实验,居里夫人会忽然出现在场,轻声地说:“我想实验的过程应该是这样的……”说着就熟练地操作示范起来。居里夫人的助手沙弥叶小姐曾赞叹道:“没有一个钢琴家弹奏时能比居里夫人运用两只手更为灵巧。”

为了保证施士元的实验能够顺利进行,居里夫人还斥巨资为他购置实验设备;并将实验室旁她个人使用的小实验室让出来,给施士元居住。

在留学期间,施士元全方位地接受了居里夫人的影响。他学到了科学知识,更重要的是学到了治学所需要的求索精神。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施士元得到了前人所未见过的谱线的精细结构。在照像底片上出现的谱线很细,最细的只有头发丝那么细。

施士元当时只有20来岁,眼睛好,看得很清楚。他将胶片交给居里夫人看,居里夫人拿着它对着光亮处看看,又取出放大镜看着,脸上没有表情,似乎在想着什么。施士元想:可能是因为她年龄大了,眼睛不好的缘故。

后来,施士元把实验结果写成简短的论文交给居里夫人。她看了后,莞尔一笑,伸出手说:“祝贺你成功,此文可以送到法国《科学院院报》上发表。”

那时候,要想在法国《科学院院报》、《物理年鉴》等国家级杂志上发表科研论文,是很不容易的。在居里夫人的指导与推荐下,施士元有关钍β的β射线磁谱的文章,终于在1932年的法国《科学院院报》上发表了。此后,他又连续在法国《科学院院报》上发表了有关钍C+C′+C″的β射线的磁谱和锕系元素锕C+C′+C″的β射线磁谱等方面的文章。1933年,他还在法国《物理学年鉴》上发表了一篇总结性文章。这些文章引起了较大的反响,为施士元以后的发展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1932—1933年,施士元出色地完成了锕C元素的核谱测定工作。当时,这项实验只有在居里夫人的研究所里才有条件完成,施士元是第一个完成这项实验的人。他发现了锕CX射线精细结构的能量与它的伽马射线的能量严格相等,这意味着原子核有转动状态的存在。

原子核的转动状态,在20多年之后才由阿玻尔提出。施士元与居里夫人一起,发现了X射线精细结构的能量与一些γ射线的能量严格相等。这是核物理研究中的重大发现,是后来许多原子能实验的先驱,对后来原子弹的实验成功起了一定的作用。

在镭研究所里,居里夫人除了指导科研实验以外,还承担着理论教学工作。在所里的那间阶梯教室里,居里夫人每周上2次课,每次约2个小时。教室里可坐三四十个人。讲台大约有25米长,讲台上空有高压电源线。居里夫人在这间教室里讲“放射学”的课已有多年,教材是她本人编写的2本教科书,约有1000多页。居里夫人一边讲课,一边做演示实验,如电离电流的测定等。她在示范教学工作中,利用静电仪中金箔的偏转,用幻灯照射后投影在屏幕上,使全体学生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有时还利用一些图表,表示衰变曲线等。

施士元在法留学期间,除了经常聆听导师居里夫人的授课,还聆听了著名物理学家狄拉克、德布罗意、海森堡、玻恩等人的讲课和学术报告。他们那广博精深的学识、敏锐活跃的学术思想、严谨不苟的治学风格,深深地感染着施士元。这些都为后来施士元从事研究和教学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顺利毕业,诀别恩师

1933年,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施士元的博士论文答辩,在巴黎大学理学院的阶梯教室里举行。学校任命居里夫人、P·拜冷和A·特比扬主持答辩。这3位主考官都是获得过诺贝尔奖的著名物理学家,评委阵容精干而豪华。

在答辩会上,施士元认真、自信地宣读了博士论文。他的论文题目是《放射性同位素钍的放射性沉淀物的β能谱》,副论文题目是《β能谱通过物质时的变化》。他的论文均是在居里夫人的精心指导下完成的。宣读完论文之后,3位大师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不停地提问。施士元早有准备,他微笑着一一解答。在巴黎的这4年中,他知道科学家在学问上的“严厉无情”;凭他泡在实验室里度过的4个春秋,每一点细节、数据、演算结果对于他来说均是烂熟于心。论文答辩很顺利地结束了。

居里夫人宣布休会20分钟。一会儿,3位大师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居里夫人高兴地宣布:“论文通过,很好。”她向施士元伸出热情的手,祝贺他答辩成功,获得博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