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道可道:晚近中国学人珍闻录
1786700000018

第18章 扶助

蒲薛凤五四运动时期就读于清华,编集《白话唐人七绝百首》。他将花蕊夫人的《述国亡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列为首篇。末篇用高适的《九曲词》(“万骑争歌杨柳青,千场对舞绣麒麟;到处尽逢欢洽事,相看总是太平人。”)。蔡元培大加赞赏,在作序后另附长笺说,“所选百首,除压尾一绝外,均属上乘。细加推测,当有用意。”

蔡元培为亲戚谋事,无不尽力而为。他的推荐书有两处不写:真正无把握的不写,绝对有把握的也不写;最愿意写的是在“有”、“无”之间。

蔡元培称赞1927-1928年任大学院院长时杨杏佛的相助。他说:“我素来宽容而迂缓,杨君精明而机警,正可以他之长补我之短;正与民国元年(1912年)我在教育部时,请范君静生相助,我偏于理想而范君注重金钱,以他所长补我之短一样。”

萧一山中学毕业后,阅读日本稻叶君山《清朝全史》,深以为耻,乃发愤研究清史,随梁启超学习。1923年,他的《清代通史》(上卷)出版后,梁写了序,并推荐萧到清华学校执教。两人共教大学部一年级学生,梁讲文化史,萧讲政治史。

杨贤江在中学时代常向《学生杂志》投稿,被发现是人才,5年后被聘任为编辑。

谢国桢在清华国学研究院毕业时,以论文《顾亭林学谱》得到梁启超赏识,被聘为梁的家庭教师,并参加梁主编的《中国图书大辞典》的编纂。

高梦旦投寄《时务报》以《论废除拜跪事》一文,颇受梁启超的赏识,从此交往密切。朋友对高说:小高上大梁,必交好运。

梁启超比胡适大18岁。胡适小时候受梁影响至深;但在胡适留美归来之后,却时时以新创见刺激梁启超,梁因而奋发写出许多精彩的著作,包括《治国学的两条大路》、《历史统计学》等在内。

胡适从不为人推荐工作,谁也不敢去求他。只有罗尔纲写信请求,介绍自己到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因他成绩好,于是留在胡家中工作。

任鸿隽和胡适在上海和美国两度同学。胡适曾说:“吾数年来于文学之兴趣,若无(任)叔永、(杨)杏佛,定无《去国集》;若无叔永、(梅)觐庄,定无《尝试集》。”

于右任创办《神州日报》时,自称“神州旧主”。《民吁报》被查封后,于流亡至日本,得章太炎助。章说:“我亦神州旧主,能不助君!”后章太炎去世,于有散曲《题太炎遗像》:“自民呼,自民吁,当年共作神州主。垂老请囚戏本初,伤时掷笔哭渔父,到此时,先生知否?”

柳亚子进爱国学社读书,章太炎出了一个作文题《XXX本纪》,是一篇自叙文。柳就写了-篇《柳人权本纪》(人权是柳当时改用的名字)交卷。章见了非常赏识,就给他写了一封信。

田汉在长沙师范求学时,酷爱文学,欢喜读书,但家境贫困买不起书。每逢假日,他就去长沙图书馆看书。校长徐特立知道后,把自己买书用的一个折子交给他,要他自己到书店去选购,年底由徐到书店去付钱。

闻一多在大学任教,要求严格,凡学生有佳句,就划上红圈。能得到一圈就不易了,臧克家有次获得两圈。他说:“那时候,我的愉快,我的知己之感,何可言喻?这两个红圈,划到我心上去了。”

闻一多知道,学生郑临川为研究孟浩然搜集材料遇到困难,没有作响。隔了多时,闻将自己积累多年的唐诗人传记资料几大本交给他,且说:“为什么我不早拿给你呢?我是有意叫你经过一番困难,知道做学问的不容易。无论什么学问,都是像女孩子刺绣那样,靠一针一线绣成功的。”

黎锦熙曾因孙海波有《古文声系》,称其为后起之秀;当他知孙没有字或号,便给他拟了一个号叫“澜堂”。因为黎很推崇“四堂”,这样就成“五堂”了。

黎锦熙曾为一个喜欢语言文学的农村小学教师订学习计划,每次回信必复,且在来信上作各种记号,连标点符号也有修改。

高平子19岁译马克斯韦的《论光波》,因受严复影响,将书中许多专用名词,用中国古籍中的名词来表达;还从《庄子》、《墨子》等书中找资料补充,受到马相伯奖赏。

鲁迅用大量的心血培育青年作者。许广平亲眼看到鲁迅细心地帮助青年,“逐字逐页的批改文稿,逐字逐句的校勘译稿,几乎费去先生半生功夫。”

鲁迅热切帮助工人作者。-次,他收到工人作者林克多的《苏联闻见录》文稿后,即放下自己的《三闲集》编著工作,花了几夜工夫,一字一句校读完林的字迹潦草的文稿,并写了一篇序言。

萧红的小说《生死场》原稿交鲁迅,它是用复写纸抄写的稿子,笔迹又粗又蓝,字与字、行与行之间还夹杂着蓝色油墨的斑痕,稿子中还时常出现错别字及用词不当的地方。然而,鲁迅仍对萧红写作时“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感到欣喜。

鲁迅自费出版了萧红的《生死场》,又为其写了一篇序。鲁迅说《生死场》“可以扰乱读者的心”。

颜一烟的《菊》是在庐隐任她的国文教员时写的一篇作文,写妈妈和她在封建大家庭中所受的虐待和迫害。庐隐在文章后面用红笔批道:“读了令人洒一掬同情之泪。”并亲自送到校刊编委会。这是颜一烟发表的第一个短篇小说。

朱自清对学生作文,总是竭力推崇;而对同辈作品,常用一贯用句:“不,不好。”

丁玲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梦珂》,是叶圣陶1924年在商务印书馆代郑振铎编《小说月报》时从来稿中发现,并在《小说月报》上以头条位置给予发表的。

东南大学教授李祥,少年发愤自学,曾在乡间旧货摊买到半部《昭明文选》,就把它读熟,后遂博学。时蒋维乔创办东南大学,发现他在《国粹学报》的诗文,大为欣赏,破格聘其为中文系教授。

郑鹤声在东南大学写毕业论文《汉隋间史学》10余万字,柳诒徵手批:“一时无两”,并推荐于《学衡》刊登;后印单行本,柳又题词称:“恢弘史域,张我国光。”

谢六逸在复旦大学执教时,一个连“文学是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拿了谢讲课写的《小说概论》的油印讲义,作为他自己的著作,请谢作序,还请求介绍出版。谢却使他如愿以偿。书店老板见是谢介绍又有他的序文,立即允诺。后来,有朋友问谢六逸这件事。谢说:“我自己决不会出版这本书的,他穷得很,让他出了吧!”

齐白石第一个发现王森然善画,即写有一联以赠:“工画是王摩诘;知音许钟子期。”

齐白石赏识青年陈汉卿,亲自在他的作品上题句:“赵(之谦)吴(昌硕)之后,独见陈君。”并建议他改名为陈翱,字大羽。

欧阳竞无为卢冀野《中兴鼓吹》作长序,以辛(弃疾)、刘(过)许卢。

盛成用法文出版《我的母亲》,大文豪保罗·瓦西里作了长达16页的序。

罗淑原名世弥,“罗淑”是巴金为她的小说《生人妻》所拟的笔名。发现罗淑写作才能的是巴金,为她出版集子的也是巴金。

朱湘是一位善于发现人才的“伯乐”。1929年秋,曹葆华接到朱湘从安徽的来信,说从《清华月刊》上看到他的诗,很喜欢,要求曹把全部诗作都寄给他看。诗人曹葆华的第一本诗集《寄诗魂》便是献给朱湘的。

郑振铎早年好学不倦,但买不起书。他说:“我要看书,总是向人借。”后来在许地山处翻到一本日文版《泰戈尔诗集》,该书吸引了他;许地山还向他介绍《新月集》,就此郑开始译诗。

沈从文经常向相熟的报刊编辑推荐学生习作。为节省邮资,他大都把原稿的纸边裁去后再寄出。

萧乾初登文坛,沈从文曾撰长文介绍。萧乾十分感激老作家的赞扬,看作是自己的动力。后来他自己当了编辑,也特别注重青年作者之作品。

白薇从博物学转向文学。她说,指导自己迈进文学之门的导师是田汉。

陈垣推荐启功到辅仁大学附中教国文课,但两年后,管教务者查学历,认为他是中学生,不合格,把他解聘了。陈得知后,便以中学有资格限制,派他在大学教一年级国文。

顾颉刚办《禹贡》培植后进。他先给青年人出题目,指定参考资料,要他们写文章;写好后,顾亲自修改,并署上自己名字,联合发表。当青年人渐渐有点名气了,再把“顾颉刚”三字去掉。

顾颉刚工作中能慧眼识千里马,注意培养青年人。1934年他就看到童书业大有培养前途,便经常把童的论文安排在他主编的《禹贡》杂志的第一篇。

陶行知以友人赠之骆驼牌卷烟,转赠当时经济贫寒、终年无钱买好烟吸的翦伯赞,并附-打油诗:“抽一枝骆驼烟,变一个活神仙。写一部新历史,流传万万年。”

曹聚仁最初得名于文坛,是为章太炎演讲《国学概论》记了一回笔记,获得章好评所致。

何鲁审阅华罗庚成名作《堆垒素数论》,大为叹服,说:“此天才也!我审其稿,尤字字必录,其聪明才智胜过于我多矣!”乃为之作长序言推介。而且,他还亲自用工整小楷将全稿抄成12大本,送给华本人。华后来说,“熊庆来先生是我业师,何鲁先生乃我又一业师也。”

裴文中学生时代写的小说《戎马声中》,发表在孙伏园主编的《晨报》副刊上。鲁迅十分重视,1935年将其收入他编辑的《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里。

关山月早年从高剑父学艺,高发现其刻苦,免费收为入室弟子。关山月学成辞归,高赠两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关牢记在心,且将画室命名为“鉴泉居”,以激浊扬清。后作自勉诗有:“出山泉浊在山清,犹知高师一语情。”

黄佐临的独幕剧《中国茶》发表后,有人说颇有萧伯纳味道。他出自好奇,也就寄给了萧,不料萧伯纳很快读完,并在剧本上写了题词与他:“一个‘易卜生派’仅是个门徒,不是个大师;一个‘萧伯纳派’仅是个门徒,不是个大师。易卜生不是个‘易派’,他是易卜生;我不是‘萧派’,我是萧伯纳。如果小黄想有所成就,他千万不要当个门徒,他必须依赖他本人的自我生命,独创一格。”这番话成了黄佐临的座右铭。

1947年,叶圣陶主编开明书店《中学生》杂志。秦牧投稿,字迹较潦草。叶圣陶在发表前,就亲自把秦文清清楚楚地重抄了一遍。

1947年春,郭沫若在上海为了在经济上帮助他人,曾自订润格,公开卖字,并相告自己在溧阳路的住址。别人为他的安全担忧,他说:“我是相信群众,依靠群众的。”

任大霖18岁时写了第一篇人物速记《固执的老蜘蛛》,在叶圣陶主编的《开明少年》上发表;不久,他的第一篇童话《百支光和五支光》又在陈伯吹的《小朋友》周刊上发表。任大霖说:“这两次成功,决定了我走上毕生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人生道路。”

50年代,浦熙修主持《文汇报》北京办事处时,曾认真阅读未成名的王蒙的长篇小说《青春万岁》到深夜2时。不久后,浦即将此作品连载于该报。

第一位在首都的大学里有意起用少数民族教员和职员的,是吴泽霖;第一位把少数民族文物珍藏在首都大学里的,也是吴泽霖。

“留学生文学鼻祖”於梨华在读初一时,曾以一篇《冬天里的太阳》的作文,受到老师的嘉勉,并张贴在校园内。她说,我之所以会走上文学创作这条道路,与那位默默无闻的老师的鼓励有很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