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道可道:晚近中国学人珍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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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推举(1)

陈伯庄曾写信与张其昀,称自己最为敬重楚民族,楚民族:(1)发明郡县制度;(2)师败令尹自裁;(3)屈原文学,(4)庄周哲学。

朱希祖认为,孔壁、汲冢、殷墟甲骨刻辞,实为吾国三大发现。

洪业与邓之诚并称“二老”。但洪很尊重邓,说:“邓先生每天读书都把心得写下,作为读书笔记;他几十年来所写的,如果能够保存的话,可以说是近两三百年治国史的重要文献。”

张之洞任湖广总督时说,洞庭南北,仅两诗人,一是王闿运(五言诗),一是樊增祥(近体诗)。

高亨就读清华研究院,以运用《说文解字》变化会通,为梁启超嘉许。梁说:“陈兰甫始把《说文》带到广东,希望你把《说文》带到东北(高是吉林人)。”并在毕业时赠联:“读书最要识家法;行事不须同俗人。”

杨树达与余嘉锡一见如故。杨说,湖南人居京者,无一真读书人,得嘉锡可弥此缺憾矣。

杨树达讲授《汉书》,陈寅恪称赞:“汉事专家,公为第一,可称汉圣。”

冯玉祥崇敬蒋百里。冯编印分发给所部将领每人一本小册子,辑录古今名将治军格言;内有岳飞、曾国藩、胡林翼等人的浯录,还有蒋方震的语录。

杨仁山、孙少侯、黄中央等好佛典,而苦不识梵文,皆折服苏曼殊,每与订正经典释本;章太炎的佛学知识,亦得自苏曼殊。

陈三立撰《庐山志序》,寥寥几百字,吴宗慈持示章太炎。章说:“正面文章已说尽,余所撰题词只能走偏铎。”

吴宗慈对近代文学家最敬服的是陈三立、章太炎,称两人“可当一通人”。

章太炎高傲,但在《庐山志》题词尊称陈三立为“义宁陈翁”。所以吴宗慈说:“太炎集中,如此尊称,殊不多见。”而陈三立读章的题词,反复阅数遍,叹为佳文。

黄朴(绍兰)以写《三体石经》,破例成为章太炎众多弟子中唯一女弟子。

李亮工治“小学”,为章太炎推为北方第一。其记忆力最惊人,凡讲论字义,另据经史、诸子,旁及释典,随讲随写于黑板,使学生如亲检原书。

陈三立主张修地方志重科学,谓今日修志,不重实学,不如不修;陈陈因袭,了无趣味也。当吴宗慈《庐山志》完稿,陈阅后慨然说:“此志不敢谓绝后,总可谓空前矣。”

黄侃批校《太平御览》等千卷之书有百余种,金毓黻称他是“精力绝人,为李莼客(慈铭)所不及”。

胡元倓评蔡元培:有所不为,无所不容。黄炎培解释:有所不为,律己;无所不容,教人。有所不为,其正也;无所不容,其大也。

陈叔通钦仰梁启超,作诗称赞有“池中自有不凡鳞”,“明珠毕竟世同珍”之句。

顾颉刚在北京大学读书时,曾向蔡元培建议,“中国哲学系应改为哲学系,以便包括世界各国哲学。”后获得同意。

顾颉刚的《古史辨序》长达10万字,该书自序内含有童年的回忆、治学的经历等。周作人称它是“很有趣的自叙”。该作被选入《中国文学大系》散文一集。

赵熙作词始于1915年,用力甚勤,两年内五日不作,便得三百又三首;并每以小字书于明信片寄人。1917年赵词刻版印行,被艺苑推为清末第一。胡先骕称赵词为两宋所无,千载未有。

赵熙工诗,下笔百十首倚马可待。由是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以《水浒》张清比之,说:“张清一日连打十五将,日不移影,尧生(赵熙)有此神速。”

1917年,何鲁留法勤工俭学,后在法国里昂大学获得数学硕士学位。世界三大数学难题,他解答了两道,由此被称为数学泰斗。当时某国欲以巨金预约购其死后脑部,解剖研究其中的“三角塔”数量,盖智力多者此必多也,未果。后陈迩冬有诗赞:“数学高名振海遐,当时未有罗庚华;头颅千两黄金贵,诗手书人又画家。”

1918年,未进大学的熊十力集自己札记20余则,编成《心书》,自行印刷。蔡元培视之佳,亲为作序,推其为两千年来完全脱离宗教窠臼,以哲学家立场和方法研究并补正佛学的第一人。

张东荪称熊十力《新唯识论》是近年一部奇书;书内主张也许为我们所不赞同,然而其好学深思的结果,则不容否认。

熊十力被称为世界上唯一无藏书的大学者,写书作文桌上只有纸和笔,信息全贮于自己脑中。

1919年,中国留美学生誉称陈寅恪、吴宓和汤用彤是“哈佛三杰”。

吴宓学识渊博,但他独推崇陈寅恪。他说:“合中西新旧各种学问而论之,吾以寅恪为全中国最博学之人。”后又说:“寅恪虽系吾友实系吾师。”

陈寅恪为邓广铭《宋史职官志考正》作序,说:《宋史》几百年来真能熟读者实无几人,而像邓广铭“用力之勤,持论之慎,并世治宋史者,未能或之先也”。

30年代,吴宓和学生在清华谈话,忽发感慨说:“自古人才难得,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人才尤其不易得;当今文史方面的杰出人才,在老一辈中要推陈寅恪,年轻一代中要推钱钟书。他们都是人中之龙,其余如你我,不过尔尔!”吴宓不以长者自居。当时陈正是中年;钱虽毕业离校,也只有23岁。

吴宓对吴芳吉的《碧柳日记》佩服无比,称赞其是国之瑰宝。他将这部34册的手稿送交书局出版,力主尽刊原文,不增损一字,又不加评注,不用题序,目的在存真,“俾读者可自悉翻碧柳之真面目真精神”。

1920年,罗素来华,学术界隆重接待。丁文江对罗素说:“罗素先生,你乃真正是英国贵族产生的清品。”而罗素后来对人说:“丁文江是我所见中国人中最有才、最有能力的人。”

20年代,茅盾为谢无量取了“贵州督军”绰号,认为他如回贵州老家,若不是数一数二人物,“至少也该当个督军”。

马叙伦任北京大学教授时,见袁世凯称帝乃愤而辞职。蔡元培表彰马叙伦为“桂冠教授”。

钱穆自称生平最敬佩三个人:诸葛亮(谨慎),王阳明(知行合一),曾国藩(通经致用)。

钱穆最尊崇的中国史学界教授是柳诒徵。钱认为,柳对史学研究的成就是充实而有光辉的。

钱穆极推崇唐文治创办的无锡国学专修学校。他说,办学不办出个独特的风格,充其量不过是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教科书的推销员,那是没有意思的。

谢六逸童年时最爱读梁启超文章,成年后他却向青年说:“论学问,国内没人能及得上闻一多。”

谢六逸精通日文。徐调孚说,“在国内系统介绍日本文学的,除了谢六逸外,没有第二人。

谢六逸为上海黎明书局编选《模范小说选》,选有鲁迅、茅盾、叶绍钧、郁达夫和冰心等的作品,并有序称:我也曾用千里镜在沙漠地带各方面眺望了一下。国内的作家无论如何不止这五个,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过在我所做的是‘近人’的工作。近人选择材料时,必要顾到能不能上得自己的‘墨线’,所以我要‘唐突’他们的作品一下了。”由此鲁迅有游戏之作:“名人选小说,入线云有限。虽有望远镜,无奈近视眼。”

闻一多做清华研究院中国文学部主任时,聘请朱自清任教;并根据他的专长,特地为他设置前所未有的文学批评一课。

闻一多和朱自清是多年的挚友。闻一多善作演讲,朱自清十分佩服,曾誉之为:“字字句句好似称量而出,却又那么自然流畅。”

闻一多在清华讲授甲骨文,但他多次表示要邀请流亡在日本的郭沫若。他说:“为了学术研究,清华大学应礼聘郭先生来讲学。”

1923年,刘文典《淮南鸿烈集解》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胡适序称:“叔雅治此书,最精严有法。”7年后,胡适的《中古思想史长编》第五章又一次提到:“近年刘文典的《淮南鸿烈集解》搜罗清代学者的校注最完备,为最方便适用的本子。”

有人问胡适:“如果一个外国人要你举出十个对中国文化贡献最大的人物,你将推荐何人?”胡适说:“我的排名榜是:(1)孔子;(2)老子;(3)墨子;(4)韩愈;(5)杜甫;(6)范仲淹;(7)王安石;(8)朱熹;(9)王守仁;(10)顾炎武。若是再加几名,则可列上孟子、司马迁、王充和张居正。孟子是儒家代表;朱元璋晚年读《孟子》一书,颇为惧怕,令人删去三分之一,因其对君主不利。王充为大思想家,值得推崇。张居正为明代名相,有功于世。”

新文化运动中,胡适最佩服的人物是两周(鲁迅、周作人)和许地山。他虽与许不相识,却向香港大学推荐其为文学院院长。

许南英因慕宋黄庭坚(山谷),故以“山谷”两字分别作了两子的字:许地山、许敦谷。

胡适和汤用彤闲谈。汤自称,只能作小心的求证,不能作大胆的假设。胡适认为他极小心,处处注重证据,无证之说虽有理亦不敢用,这是最可效法的态度。

有一次在美国哈佛大学,闲谈中有人问胡适,在先生这一辈人中,先生恐怕是最聪明、天赋最高的吧?胡适很快地说:“不然,赵元任先生就比我聪明。”

胡适在1937年的日记里说,汤用彤的训练极精,工具也好,方法又细密,所以他写的《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为最有权威之作。

伽利略是胡适推崇的实验科学家。他从比萨斜塔抛物落地的实验,推翻了千年的谬说;又因为大胆的天文学说,受到宗教法庭的审判。胡适认为实验是创造证据的方法。

潘光旦于谱学有研究,认为对谱学最有成就的古推章实斋。

缪荃孙治史致力颇深,笔记掌故积有几十册,学问渊博,张元济称之为“三百年一人”。

马君武由日人宫崎寅藏介绍得识孙中山,极兴奋。他推颂孙说:“康梁过去人物,孙公则未来人士也。”

马君武文、理两科都很好。他任中国公学校长时,学生朱经农说他:“凡是校内功课,没有一门他不能教。”

《子夜》于1933年1月出版后,叶圣陶曾为初版题签,并写了近两百字的《子夜》介绍。这篇最早的书讯,登在《中学生》月刊第三十一号的扉页上。

茅盾的长篇杰作《子夜》甫一出版后,就得到文坛的好评。最早的评论文章出于瞿秋白笔下;文中称《子夜》为“中国第一部写实主义的成功的长篇小说”和“中国文艺界的大事件”。

戴望舒的代表作《雨巷》为叶圣陶赏识,始发表于《小说月报》。叶称赞其诗“替新诗底音节开了一个新纪元”,由此戴获“雨巷诗人”称号。

戴望舒不仅擅长文艺创作,而且对学术研究也具有相当的造诣。曾有人说:“文艺创作和学术探讨,很难做到两者兼优。从清末以来,能够在两方面都留下传世之作的,恐怕不易找到十人。戴望舒可算是其中一位。”

冯沅君读田军(萧军)《八月的乡村》后说,“近年的小说中,它最值得一读。”

王国维于柯劭忞(凤荪)的《新元史》不以为然,但称赞他的旧体诗:“今世之诗,当推柯风老为第一,应以其为宗”。

周予同曾对人说:“中国当代史学家中,一个人写出中、外两部通史的,除了周谷城外,还没有第二个人。”

周谷城对顾毓璘诗词推崇倍至,特为其《诗选》题词:“思飘云物外,诗入画图中。”为其《词选》题词:“横笛弄秋月,长歌咏杜风。”

马非百平生最佩服乐平马端临撰《文献通考》、邹平马骕撰《绎史》。而自己也姓马,又是南高平(湖南隆回)人,故写《秦史》,由此成“三平三马三史”。马非百称马端临为“大马”,马骕为“二马”,自称“小马”。

贺麟评张荫麟的古文:“没有章太炎的晦涩,没有梁启超的堆积,没有章士钊的生硬,而真有独特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