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道可道:晚近中国学人珍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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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译介(1)

1899年4月,严复译的《天演论》出版,吴汝纶称之“高文雄笔”,亲自抄录珍藏。吴汝纶对其极为赞赏,为之作序,并手录副本,藏之枕中。

柳诒徵称赞严复译书,几能与“晋隋唐明诸译书相颉颃”。

李霁野对学生说,严复在《天演论》译本序言中所称信、达、雅三字,只有一个信字是必要的。如果背信而求达求雅,信必遭受破坏。

李霁野任辅仁大学教授时,反对用文言文翻译外国作品;因为译者吃力,读者也吃力。

严复译述《天演论》,其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八字传诵一时。秋瑾以竞雄为字,陈炯明以竞存为字,胡适之、张竞生、李天择之名,均与此相关。

严复译《社会通诠》,作者与出版商签订-项版税合同,税率高达定价的40%,为我国有版税之始。

严复自戊戌变法到辛亥革命期间,翻译170万字,每字经过斟酌,可谓“字字由戥子称出”。

林纾中年丧偶。王寿昌从法国归来,对林说:巴黎小说家都很出名,其中大小仲马父子最知名,《茶花女遗事》尤为小仲马极笔。翻译它,“子可破岑寂,吾亦得以介绍一名著于中国,不胜蹙额对坐耶?”林纾因而与王寿昌合译《巴黎茶花女遗事》。

林纾、王寿昌合译《茶花女》,乃中国翻译西洋小说的首部,时文艺界几乎人手一册。严复称:“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

王寿昌精通法语,与林纾合译《茶花女》。译至书中感人处,两人面对面大哭,由此引起人们注意。该书初版万部,一销而空。

林纾虽不谙外文,但经他人口述转译成书时,每句都经反复斟酌修饰。因此胡适说,古文的应用,自司马迁以来,未有林纾这样大的成绩。

林纾译书,不仅译笔出色,且速度惊人。他每天工作4小时,每小时可译1500言,往往口译者尚未说完,他的译文已写完毕。

英国哈葛德本是个二流作家,他的《迦茵小传》经林纾翻译,不胫而走。欧阳予倩更在上海《神州日报》作旧体诗赞扬。因此郭沫若说:“这书在世界的文学史上并没有什么地位,但经林琴南用那种简洁的古文译出来,真是增了不少的光彩。”

林纾不懂外文,译书全靠别人口述。因无法对原著进行选择,故其所译的二三流作品占一生所译作品的三分之二,耗费了宝贵的时间。

范烟桥说,林琴南翻译的外国小说,人名、地名太疙瘩,记不清楚,文字也太深涩,有几个字音都读不出。

林纾在翻译中,感到汉字“一字有一义,非联合不能成文,故翻译西文往往词费”,并在《中华大字典》序中提出了“由政府设局,制新名词”的建议。

不用白话文,是自寻苦恼;译书而无抉择,是浪费精神。曾朴曾忠告林纾:一是用白话,二是对译品应预定标准,多加抉择。

曾朴劝林纾用白话译外国“重要名作”,林纾不听劝告。因此曾说:“我在畏庐先生身上不能满足我的希望后,从此便不愿和人再谈文学了。”

最初用“莎士比亚”这个译名的当推梁启超。1902年,他在自己主编的《新民丛报》上发表的《饮冰室诗话》中提到,“近世诗家,如莎士比亚、弥儿敦、田尼逊等……”

1904年,周作人在江南水师学堂读书时,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以《侠女奴》为名译出(署名萍云女士);他日又译美国亚坡的《黄金虫》,取名为《山羊圈》(署名碧景女士)。

1910年,28岁的见习连长蒋百里,在柏林拜见普法战争时普军大本营作战课长、年已70多岁的伯卢安。两人畅谈契合,伯卢安特许蒋以正在撰写的《战略论》的翻译权。

郑逸梅写作生涯80年,始于1913年《民权报》副刊征文。他用逸梅的笔名译《克买湖游记》投寄该报,仅隔两日,被采登列为甲等。编辑且来信:“如此文章,多多益善。”

1918年中华书局出版的《十之九》,是最早的一部安徒生童话集。但译者陈家麟(林纾助手)等却把作者当作是英国人。

最早翻译列宁著作的作家是郑振铎。1919年12月《新中国》(月刊)发表了他译的列宁著作《俄罗斯的政党》(现名《俄国的政党和无产阶级的任务》)。

郑振铎是中国介绍希腊神话的先驱者。在这之前很多人不敢介绍与研究,生怕会得到诽谤,以为一切迷信都是它造成的。郑振铎说自己要成为“第一位食蟹的人”。

姚茫父的《五言飞鸟集》,原是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诗作《飞鸟集》。郑振铎有中文译本出版,姚即根据郑的白话译诗,把它改译成五言古体,线装仿宋字排印,装帧成一本很别致的书。

20年代初,许地山、耿济之、郑振铎、翟世英同在北京求学,空闲时经常在北京金鱼胡同东口的青年会图书馆谈天。该馆藏有许多俄国书籍,他们在闲谈时又阅读了大量的俄国原版名著,使他们共同产生翻译俄国作品的热情。

许地山认为中国有许多民间故事乃自印度辗转流入,因而翻译了《孟加拉民间故事》。

20年代,中美合办延长油矿。合同将签订,主持交涉的魏易、董显光嫌其中文译本文字难懂,要王云五重译。王连夜加工,连续20小时译成26000字。魏、董核对原文无误,且译文深合中国法律习惯用语,因之大加赏识。熊希龄立即将王薪金提高与魏、董相等。

1926年,四川留学生敬隐渔将《阿Q正传》译成法文,寄请罗曼·罗兰审阅。罗曼·罗兰评价:这是一篇明确的富有讽刺的现实主义的艺术杰作,阿Q的形象将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里。他并介绍《欧罗巴》杂志予以发表。

鲁迅称自己的译作是“硬译”出来的。那是因为鲁迅觉得,自己的译作过于忠实于外语原文的句式,还不够接近中国语言文字的习惯。

鲁迅对译著作品极为认真。他翻泽《死魂灵》时,书中有一句话:“近乎刚刚出浴的眉提希的威奴斯的位置。”他不知道威奴斯出浴的姿势,便翻查了许多资料,才在译文处注明:眉提希的威奴斯的姿势是,一手当胸,一手置胸腹之间。

鲁迅喜爱的三位知名的外国版画家是珂勒惠支、梅斐尔德、麦绥莱勒,是鲁迅第一个把他们介绍给中国读者的。鲁迅为麦绥莱勒编选木刻连环画集《一个人的受难》,并作了序文;为珂勒惠支编印了《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并作序目。

鲁迅酷爱木刻艺术,收藏了许多国外木刻。他在自费印刷的《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的版权页上印了“有人翻印,功德无量”八个大字。鲁迅寄希望于“有人翻印”,以把这些艺术珍品广泛传播。

鲁迅在给《静静的顿河》(贺非译)写后记之前,每天夜里,将译本从头到尾一句句地校改。写完《后记》之后,自己却生了一场不算轻的病。

鲁迅为约郁达夫翻译高尔基的《一封信》,想尽了办法。他在《奔流》l卷10期的《编校后记》中说:“我运动达夫先生一并译出,实在也不只一次了。有几回,是诱以甘言……有一回,是特地将读者称赞的来信寄去……但至今似乎也终于没有动手……现在索性将这情形公开出来,算是又一回猛烈的‘恶毒’的催逼。”直至1931年初,郁达夫才译出这《一封信》。

郁达夫译辛克莱《拜金艺术》,内有名言“一切艺术皆宣传”。鲁迅表示欣赏,且加了一句话:“但一切宣传并非都是艺术。”

王力在法国留学时,靠译稿生活。叶圣陶评价他的译文:“信达二字,均不敢言;雅之一字,实无遗憾。”

蔡元培在青岛时,由日文译德国科培《哲学要领》。因无参考书,又心神不宁,所译人名多有聱牙。且因一时笔误,竟以空间为宙,时间为宇。他常盼再版时修正。

王亚南、郭大力在1928年相遇后,即为《资本论》翻译合作达几十年,被夏炎德比做为英国翻译界明星保禄兄弟。

傅雷1929年读书时就译有法国梅里曼的《嘉尔美》、《高龙巴》,虽全部译完,但译后手稿即丢得不知去向。

傅雷在翻译巴尔扎克的小说《幻灭》前,曾托人大量搜集旧上海小报,以了解报界的行动与口语,力求反映出19世纪巴黎小报界的花絮。

1933年,傅雷自己集资印行2000部《夏险记》(裴列普·苏波著),托开明书店出售;3年后结帐,只售出几十册,余下的全部作废纸出售。

《读书与出版》杂志评书,称傅雷译《高老头》的译笔是信达雅三者兼备,真可以说是白璧无瑕。

傅东华译书有三原则:(1)人名、地名中国化,节省读者气力;(2)对话力求通俗生动,西方成语尽量用中国成语替代;(3)删除与情节发展无关的冗长描写和心理分析。

吴经熊译《道德经》为英文;译《圣经》为中文。

吴耀宗翻译谢·安德烈的《甘地自传》。他将这部中译本亲手送给甘地时,曾把甘地比作高山。

郭沬若翻译《浮士德》后说:自己身心两方面都感着痛苦,深深感觉着自己的学医是走错了路,早就有想改入文科的心事。

钱潮在日本留学时,试译德文本《茵梦湖》,且与郭沫若拟以合译名义出版。但后来郭沫若将原著按己意作了很多的改动,就一个人署名了。

戴望舒立志学西班牙语,据说主要原因是想翻译《堂·吉诃德》。他在法国向国内要求预支稿费,目的是用于赴西班牙的旅费。到了马德里,他就在塞万提斯铜像下摄照留念。

陈少白早年译法国大仲马《几道山恩仇记》(即《基督山伯爵》),由香港《中国日报》连载。

周作人译《匈奴奇士录》(利育珂摩珂著),1910年由蔡元培介绍与商务印书馆,至1930年才出版。那还是因周出了名之故。

1930年,吴亮平在上海法政大学代课期间,用3个月时间在亭子间译完《反杜林论》。

马君武在中国公学任校长时,有文章把其姓名对以达尔文(古代“达”可解为“羊”)。有人问马是否在译《物种起源》时,故意将作者Darwins译为达尔文,或因在日留学时佩服他而改名君武(原名和)的。马笑答:两说均不错。

马君武化名罗孝高,翻译日本柴四郎《佳人奇遇》,逐期刊载于横滨《清议报》。其中有一段涉及中国革命党人反清故事,为康有为所见,特严饬将此一节删除,不许登出。

马君武译拜伦《希腊》,目的在鼓吹民主革命,故多篡改原意,胡适称其失之讹。

朱光潜在武汉大学时译康德哲学著作,除了自己用英文本、法文本仔细校对,还请一位懂德文的教授用德文再审校一遍,方才付印。

包天笑不会日语会话,却能译日本小说《空谷兰》、《梅花落》。他译的西欧作品,如《馨儿就学记》、《埋石弃石记》、《孤雏感遇记》等,也是由日文转译的。

“Humour”一词,林语堂译为“幽默”;李青崖译为“语妙”;陈望道译为“油滑”;易培基译为“优骂”;唐桐侯译为“谐稽”。后以林译流行于世。

李青崖将左拉《卢贡内家族》的第三部《巴黎的肚子》译为《饕餮的巴黎》。

孙大雨认为,英国汉学家赫文勃特所译汉文不够确切。如李白的“潭影空人心”;赫把“潭影”译为shadow(阴影)。其实“潭影”本意是“光的反照”,怎能译成“阴影”呢?

丁文江常爱用外国名言:“准备着明天就会死,工作着仿佛像永远活着的。”他曾问胡适这两句话应该怎样翻译。胡试了几次,最后译成白话韵文:“明天就死又何妨,只拼命做工,就像你永远不会死一样。”

赵元任最早翻译《阿丽丝漫游奇境记》。他说,这是一部给小孩子看的书,是一部童话书,又是一本哲学和伦理学的参考书。

周宪文译《人口论》完毕,称马尔萨斯神父大概是世界上挨批判最多的学者了。可是很多批判他的人,却根本没有读过《人口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