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道可道:晚近中国学人珍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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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名由(1)

俞樾的书斋“春在堂”(曾国藩书写匾额),是从自己咏春的诗句“花落春仍在”中摘出命名的,一来纪念往昔辉煌的起点,二来表示自己虽罢官--“花落”,但志不衰--“春在”。

20世纪初,郑贞文因学校教材中化学元素沿用日本名称,如:“养气”、“轻气”等,即按中国文字造形特点,创造出一目了然的“氧”、“氢”、“钙”、“钾”等元素名称。

1905年9月13日,复旦公学(今复旦大学)在吴淞正式开学上课。此校名是马相伯采纳于右任的建议,从《卿云歌》里撷取了“复旦”二字,表示不忘震旦之旧,更寓有复兴中华之志。

于右任原名于伯循。1905年,为反对日本挑拨中国南北人民间的感情,他撰文痛驳,署名“于佑任”,将文稿径直寄往日本横滨《新民丛报》社。“佑任”虽系于氏之字“诱人”的谐音改写,却又内蕴“右衽”含义。中国古代少数民族的服装前襟多为左向(称“左衽”),与中原汉族的右向(称“右衽”)迥异。这一署名暗喻不接受清廷统治。

于右任清末亡命上海时,化名“刘学裕”;在报上发表时论,则署名“神州旧主”、“骚心”、“大风”和“剥果”,又号“半哭半笑楼主”。

于右任次女出生时,家人要他取名。他说:“让我想想。”接着说:“就叫‘想想’吧。”秘书张庚问:“‘想想’两个字有何意义?”于说:“‘云想衣裳花想容’,‘想想’不正是个好名字吗?”

秋瑾就义时,有“秋风秋雨愁煞人”名句。这实非秋自作,乃从清松江诗人陶澹人之诗《秋暮遣怀》中“秋雨秋风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而来。

史坚如为香港《中国日报》的“旬报副刊”之“鼓吹录”专栏作文,其题为《特登误国,周时赔钱》。所以取此名称,乃系由当时广州清官吏之姓氏,即粤抚德(特)寿、藩司丁(登)、臬司吴(误)、通司国、粮道周、广州知府施(时)、南海知县裴(赔)、番禺知县钱等八人之姓连缀而成。

辜鸿铭生于福建,求学于苏格兰爱丁堡大学,曾到达过日本,居住在北京。他说自己是“生在南洋,学在西洋,婚在东洋,住在北洋”,故自号“东西南北人”。

章太炎为刘成禺《洪宪纪事诗》作序,对袁世凯称皇帝的“洪宪”年号作别致的解释:“袁世凯以明太祖建号洪武。满清以太平军为劲敌,其主洪也。武昌倡议者黎元洪,欲用其名以厌胜之,是以建元曰洪宪。”

李四光原名李仲揆。他14岁赴日本留学填写护照时,一时大意,误将年龄“十四”填入姓名栏内。护照既不能重填,又不准许涂改,遂将错就错,将“十”改成“李”字,变成“李四”;“四”字不好改,抬头看到一横匾“光被四表”,便又加上“光”字,此后一直叫“李四光”。

胡适说他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治学方法,是当初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翻阅《大英百科全书》偶尔发现的。

胡适原名胡洪騂,因对达尔文“适者生存,优胜劣败”的进化论由衷敬佩,就改名为“适”了。

何香凝和廖仲恺婚后居平台上一斗室。时逢中秋,皓月当空,何触景生情,写下了“愿年年此夜,人月双清”,把住处名为“双清楼”,并自号“双清楼主”。

蔡元培主编《警钟日报》时,常用“民友”为号,后认为自己也是国民一分子,怎么叫民友呢?于是从诗句:“同余黎民,靡有孑遗”(《诗经》)中,各取一字,改号为孑民。

蔡元培笔名常用“周子余”。他人问及原因,蔡答:“周蔡原为一家,不闻蔡亦出自姬姓乎?”后又正色说:“余母氏周姓也,吾故用之。”

熊希龄将林则徐“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联刻为印章以自况;又取诸葛亮意,名所居为“明志阁”。

聂崇岐常说,只有心静才能专一研究学问。所以他用诸葛亮“澹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的前两字为书斋名:“澹宁堂”。

徐调孚学名骥,取自《论语·宪问》:“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朱熹论:‘德,谓调良好。’”又因此字调孚;笔名蒲梢,是从《史记·乐书》“后伐大宛,得干里马,马名蒲梢”而来。

梁启超在罗宾德罗纳特·泰戈尔生日时,给他起了个中国名字,叫“竺震旦”。梁称“罗宾德罗纳特”有“太阳”、“雷”之意,可引伸为“如日之升”、“如雷之震”,意译为“震旦”;古印度称中国为“震旦”,而中国人称印度为“天竺”,按中国习惯前姓后名,故名竺震旦。

卢前(冀野)26岁当教授,被称为吴梅后中国唯一词曲专家,尤爱填《鹧鸪天》,故又名卢鹧鸪。

卢冀野在重庆国立编译馆,自题书斋名“求诸室”,取自“礼失而求诸野。”

卢前自号饮虹簃主人,书斋名饮虹簃,著作也称《饮虹乐府》、《饮虹曲话》。饮虹乃出自《异苑》,东晋薛愿发现有虹饮其酒瓮,须臾便竭,薛再以酒灌之,随灌随涸。

抗战时,卢冀野在永安任福建音专校长。他的住舍在校东小山坡上,命名为“练存轩”。因诵蔡中郎“琴歌”中语,名为“练存”。

沈君默在北京大学任教时,有朋友开玩笑说:“既默不作声,何必再开口?”意指“君”字下的“口”是多余的。沈想到自己不善辞令,且同仁中已有位张君默,故更名为沈尹默。

林纾因居住处枫树成荫,故取“飘落吴江冷”诗意,自号冷红生。

黄尧作画用英文W.Buffoon签名。“W”代表姓“黄”,“Buffoon”是马戏班或京剧中的“小丑”。他说:“老生没有小丑扮奸臣,哪显得出是忠臣?花旦没有小丑配着去打诨,哪显得出她一付荡艳的做工?”因此他认为,小丑就好比中药材中的一味甘草,任何一剂药里都用得着。

刘鹗字云搏;因主张建筑铁路,开采铁矿,于是改名铁云;又因收藏古董,斋名“抱残守缺”;做小说时,就用了“老残”的别号。

李宗吾(著名的《厚黑学》的作者)原名世铨,后改名世楷,自号宗儒,有师法儒教之意;后又改为宗吾,以示宗儒不如宗自己。

李金发原名李权舆,在巴黎夜读罗曼·罗兰等人书籍多卷,因神经衰弱而得病;病中有梦多次见一白衣金发女神,领他遨游天空,此时身轻如羽,后病即愈。李以为大病不死得益于梦,故以金发命名。

马公愚原名马公禺,因人多不识“禺”,遂加一“心”字成“愚”。有人因此说:“公真有心人也!”

史学大师邓之诚假日喜游览冷摊、小肆,访觅文物古旧,尤爱搜集印石,自行镌刻。尝得寿山、青田及田黄等上品奇异佳石5块,视为珍玩,爱不释手,故自号其书房为“五石斋”。

萧涤非之室名为“有是斋”,乃取自《论语》:子路批评孔夫子“有是哉,子之迂也”。萧说:“诗在今后,自以新诗为主,而自己却仍写些旧体诗,这不是有些‘迂’吗?”

张一渠名书舍为“三不拜草堂”,即富而不仁予不拜,贵而不义予不拜,贫贱而不洁予不拜。

陈布雷本名训恩,为《天铎报》撰文用笔名布雷。他人以为源自八指头陀赠诗:“迷津唤不醒,请作布雷鸣。”据陈布雷说他自己的名字,“盖余此时(在学校时)面颊圆满,同学戏以面包孩儿呼余,由面包bread之译音而为布雷。”

陶行知原名知行。后来他论王阳明学说,说到“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时,加以批判,认为不对,应该是“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故改名行知。

陶冷月原名陶咏韶,在长沙雅礼大学任教时,为校运动会赠自绘的月夜风景画,发奖的外籍教授风趣地称:“你们熟悉这画月的人吗?他是Professor cold moon(冷月教授)”。陶由此改名,并以此英文谐音起号“柯梦道人”。

舒新城学名舒维周。曾借同族舒建勋的中学毕业文凭,冒名考入全部公费的湖南高等师范英语部读书;入校后虽被发现,但因成绩优异,仍准留校读书。后经校长同意,改用乳名“新城”继续求学。

廖沫沙原名廖家权。16岁时进长沙师范,因读了郭沫若作品,取其“沫”字名“沫沙”。

刘大白原名金庆棪,祖先因避钱缪音讳改姓。1912年,刘任浙江《绍兴公报》主笔时,恢复本姓,并改叫刘清裔。后写社论中,有“可浮一大白”句,为绍兴人士传诵为佳句,由是乃以大白为号。

1913年,刘大白在东京避袁世凯迫害时,作诗一首:“眼波脉脉乍惺松,一笑回眸恰恰逢;秋水双瞳中有我,不须明镜照夫容。”时人乃称他为“刘眼波”。

林林原名林仰山,初发表文章时,写了“林”之后,想到柳宗元《贞符》中有“惟人之初,总总而生,林林而群”,就又写了一个林字,“林林”便成了笔名,之后又用以为名。

齐燕铭在大学读书时,因仰慕戴震,故自取名为齐震学,向戴震学习;不久,又名齐震,向戴震看齐。

徐邦达人称“徐半尺”。因为只要摊开任何书画的半尺正面,他就能判定真伪,百无一错。

施存统为追求钟复光(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女生大队政治指导员),后改名施复亮,并写打油诗:“复光复亮,宗旨一样,携手并行,还怕那椿。”

姚名达主张废姓,以为四海之内皆兄弟。他改姓名为显微,据说是取自“春秋之称,微而显”,以至师生称他为“显先生微”。

简又文写《西北风》,随意署名“大华烈士”,即俄文“同志”的音译,为其在西北军时袍泽间的称呼。但他人不明真相,多就字面解作“大中华民国的猛鬼”。为此,他写成韵文说:“这个怪名词,来自音译俄罗斯,不是‘猛鬼’是‘同志’。”

《清宫秘史》的作者、旅美戏剧家姚克的生日是腊月十九,恰巧和苏东坡同生辰,故他刻有印章“与东坡同日生”。后在美国耶鲁大学攻读戏剧,每次考试都得第一名,被人称为洋状元,因此他还有一颗“人称洋状元”的印章。

王云五原叫王日祥。在上海私塾读书时,为塾师之弟赏识,因其名“日祥”,乃“日下现五色祥云”之意,故为其取名“云五”,并为他刻印名片。

毛泽东少年时曾提出:“身无分文,心忧天下。”其源自左宗棠自撰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

陈润霖在长沙租民房办楚怡小学,校务、授课均一人,最初仅招生7人。取名“楚怡”,以为湖南乃楚国旧地,“唯楚有材,怡然作育”。

章士钊在长沙东乡读书,庭前有桐树数棵,章自称“青桐子”,后易为“秋桐”、“孤桐”。

淩鸿勋姓“淩”,而非“凌”。他说:“有许多人问淩、凌是否一家?我说我们‘多一点’。也有些朋友对三点淩少写了一点向我表示歉意,我答以:‘我不在乎这一点。’”

张紫微原名张朝法,因单身赴马来亚之吉兰丹,不免感到孤独,便用白居易诗“紫微花对紫微郎”句,取笔名为紫微。

朱希祖在北京大学主讲中国文学史。因留有大胡子,同仁和学生们称他为“而翁”。《说文解字》:“而,颊毛也”。

闻一多到清华学校念书时,主张一人一名,名号统一,不再用别名、字号。他改名“多”。甚至提出称呼时只呼名不呼姓。但因其为单名,故人仍称他“闻多”。后同学潘光旦建议他加个“一”字,以后他就叫“一多”了。

陆丹林赠王礼锡《海外杂笔》一书,在扉页题一绝句:“海水悠悠难化酒,书生如笔白如刀,战场碧血成虹影,生命由来讨笑嘲。”诗中首句用欧谚:海水如日,天下太平。末句用英国约翰逊遗言:生命是种嘲笑,事事可作印照;从前我曾想过,现在我真知道。

1919年,茅盾用“冯虚女士”的笔名,为《妇女杂志》撰写了很多文章。友人问他为什么要用女性的笔名,他说:“‘冯’者‘凭’也;虚,子虚乌有;冯虚乃凭空虚造是也。”

茅盾写《子夜》,最初书名曾拟三个:夕阳、燎原、野火。曾选用《夕阳》,取“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意。最后定为《子夜》。

“巴金”这一笔名,第一次使用是在发表小说《灭亡》时。据巴金自称:“巴”是为了纪念“一个使我痛苦的在项热投水自杀的姓巴的北方同学(巴恩波)”;“金”则因为“我刚译完克鲁泡特金的《伦理学》前半部”。

夏衍有笔名119个,其中黄姓最多,据说他喜欢黄猫。

曹禺原名萬家宝。他解释说:“我原来姓万,这个万字,草字头下面一个禺。年轻时的风气,写文章总得有个笔名,于是把萬字拆开,成了‘艹禺’。但草字头不像个姓,谐音,就来个曹吧。这个名字很好,既上口好记,又不容易重复。”

傅雷原名傅怒安,取意于“一怒而安天下”。他改名为“雷”,是因为喜欢神话中的雷公。在他的书橱上,就放有《封神演义》中雷震子的头像。

王莹原名王克勤。因谢冰莹说:“我把自己名字中的‘莹’字送给你。莹是指又纯洁又透明的白玉。你改叫王莹好吗?”王同意,此后王克勤反而成为笔名了。

周作人化名东郭生,为丰子恺的画写《儿童杂事诗》多首,其中有“大头天话更番说,最爱捕鱼十弟兄”等句。他说:“为儿童说故事,多奇诡荒唐,称曰‘大头天话’,即今所谓童话也。”

蒋光慈、钱杏邨和杨邨人创议合办书店。店名“春野”,乃是蒋光慈所定,取意于白居易诗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蒋光慈小说《短裤党》的书名,为瞿秋白联系法国大革命时的sansicnlottes而命名的。书中人物均有所指,如杨直夫、秋华夫妻(瞿秋白、杨之华),老头子郑仲雍(陈独秀)、史兆炎(赵世炎)、沈船舫(孙传芳)、张仲长(张宗昌)。

韩国钧自传取名《永忆录》,取自李商隐诗句:“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逸经》第十六期发表《国民军首都革命记实》,系冯玉祥向简又文面述经过,写成后冯修订发表,由简署名璧树。“璧”取英文“big(大)”之音,“璧树”即“大树将军”(汉将冯异)之意也。

徐懋庸将《自由谈》、《涛声》等短文结集出版,用“语不惊人死不休”句中几个字,定名为《不惊人集》。

朱自清原名朱自华,1917年报考北大本科,为了勉励自己在困境中不丧志、不灰心、保持清白,便取《楚辞·卜居》“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严”中“自清”二字,改名“朱自清”。

朱自清的书屋命名为“犹贤博奕斋”,取研究学问还是比赌博下棋好之意。

朱自清晚年在书案的玻璃板下压有纸条,上书:“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这显然是对李商隐名句“夕阳无限好,毕竟近黄昏”的反弹琵琶。

李抱忱夫人姓崔,乃取各人姓半,名所居“山木斋”;并请董作宾为题匾额。董作宾笑说:“厚颜狂生!把自己的家叫山木斋。‘山佳’为‘崔’,‘木子’是‘李’,这岂不是说‘山木’之下有一对‘佳’人才‘子’吗?”由此在题匾毕,又加写了四句:“崔巍浓郁.李桃竞春,山木斋下,才子佳人。”

余嘉锡读书五千余部,自题书房为“读己见书斋”;抗战时因愤日军残暴,改题为“不知魏晋堂”,盖因系湖南常德人,其著述自题籍贯为武陵,乃以陶潜《桃花源记》自比。

钱歌川20岁时,曾个人办了一份杂志,名叫《流萤》。其取意唐代诗人的诗句:“莫谓君家无长物,案头灯火有流萤。”

由周全平主持出版的《洪水》半月刊,刊名取自《圣经》中“上帝要用洪水洗荡人间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