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活着,因你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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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献给“上帝”的诗篇(1)

1.论“足球效应”与“权力”说

如今已是82岁高龄的盛志勇教授,无论怎么端详怎么猜测,你都不会认为他是这般岁数的老人。从他的言谈举止你会相信他只是50多岁、60多岁的人。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介文弱书生的模样。他从小就喜欢体育运动,并且长年“一贯制”地坚持(跑步、爬山、打各种球类),用他的话说,这些都是“课外”业余“操练”。因此他身体强健,精力充沛,包括他身上很多优秀的品格,是否与他喜欢体育运动有关,或是喜爱踢足球“踢”出来的?

他说,他喜欢足球运动所体现的那种境界:11名队员同另外11名队员对阵,任何一方要想取胜,都不能单靠某一个队员的技术水平,双方较量的是11名队员的才智与力量的总和。11名队员的才智与力量拧成一股绳,构成了足球的灵魂,使之得以升华到艺术的境界。从而让人们感受到,足球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激情和欢乐。

他继续说道:精彩的足球比赛,既要从各自的特长出发,又要从队友的特长出发,使每一个队员都可以有灵活多样的选择。这种灵活多样性就为足球运动奔腾不息地产生奥妙无穷的乐趣,并促使运动员全身心地不断迎接新的挑战。这就.是令球迷们神魂颠倒的“足球效应”。正如中国聘请老外教练米卢所说:作为足球队员,他必须懂得个人既有力最,又有局限;懂得没有同伴,自己就一事无成;而同伴也需要自己的配合,才能获得战果。所以足球运动是培养人的合作精神、互助精神,充分发挥人的才干的好学校。

由此,我们就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精神的凝聚,是一道摧不垮的万里长城。

盛志勇教授把这种“足球效应”从绿茵场带到了他从事的创伤外科学领地,带到了他主持的全军烧伤中心,带到了他的教研室。

他率领的这个中心这个教研室就好比一支足球队,他既是教练,又是一名队员,他和他的同事他的学生都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分子。他说“他”和“他们”所做的工作是无法区分的,在很多情形下,“他”和“他们”这两个词汇实际上就是一回事,如同一滴水溶化在海洋里一样,他就溶化在这个群体里,溶化在“他们”之中了。同样,在他们每个成员的科研成果里,也都凝结着他的心血和汗水。

在这个群体里,每一个成员各有各的长处和短处,学术研究上各有侧重,但相互间配合默契;师生之间、同事之间的关系,显得是那样的单纯、友善、和谐;没有“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常见的那种“内耗”,没有阴暗的争权逐利、争风吃醋的心理角逐。在这里,人人都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奋斗和前途溶化在整体的目标中,因为大家有着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理想、同的追求。

盛志勇教授鼓励大家在学术上擂阵竞争,反对任何对个人才华的压制。他希望每一个人都尽快成才,那样,他将拥有一片人才的森林。但必须是正当的公平的竞争,像体育比赛那样,在比赛规则的范围内进行光明正大的实打实的竞争。搞小动作、投机取巧、弄虚作假、从压制他人或以他人利益的牺牲为代价换取自己的获得与资本的行为,在这里都是绝不允许的。

他曾多次担任全军和全国的科研评奖委员会的成员,对评奖中的不正之风他深恶痛绝。有的人为了自己评奖能顺利通过,打着各种旗号或巧说各种借口给他送礼,都被他拒之门外;有的怕他不收,还拉上他的同事或者他的学生来说情,但他从不开这个先例。

他说,你参加评奖,也如同参加一场体育比赛,一切都应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

他又说,毛病是惯出来的,本事是逼出来的。置于死地而后生,对你成才是一种成全。

虽然,他已年逾八旬,但他的生活节奏总像体育比赛那样紧张而有秩序、扎实而又热烈。当他做着这个课题的时候,新的课题又在酝酿架构之中了。他不情愿自己给自己放假,留点轻松悠闲的时间“歇歇脚”、“喘口气”,总是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一个波次连着一个波次地在学科的前沿阵地发起攻击,这使他的事业永远是那样的充满活力,充满朝气,充满新鲜的激动人心的故事。他连走路、爬楼梯都是一溜小跑,仿佛他在追赶着生活,与时间赛跑。

盛志勇教授属于那种踏踏实实做学问的知识分子。他一生崇拜科学,崇拜真理,却没有官欲和权欲。

然而,在他担任了几年的医院副院长之后,倒也悟透了一个道理:即便是对于科学家来说,掌有一定的权力也是很重要的。科学研究往往更需要权力的支持。

所以,他很庆幸自己当时接受了任命,从而保证了自己的学术思想能够付诸实践,一些重要的研究课题得以实施,人才梯队建设有了长足的进步与发展。

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一定的权力能够帮助人成就事业,扶腋新秀,造福人类。同时,权力这东西也寸以腐蚀人,它能使一个人变得贪婪、堕落,它甚至可以随意而粗暴地摧残科学,压制、排挤、糟蹋人才……但这并非权力本身的问题。用权得当,它会为科学插上翅膀,为人才成长滋润雨露播洒阳光。

他说关键是掌权的人要选好。

当初,他不想接任副院长,只想要做点事,给后人留下点东西,就是毛主席说的,有所发现,有所创造,有所前进。可是,有人就劝他说,你要想做事,就接任副院长,要有点权才行。他接受了,果真如此。忙是忙点,但他觉得,一个人忙是忙不坏的,你每天忙完一堆事务后,又有学术研究的事要做,学生们找你忙着探讨课题;你忙,说明你还有价值。一个人闲着没事做,那该是最痛苦的。

后来,他要求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让年轻人上,这样更有利于事业的长远发展。他说,该退就退,任人唯“长”,不要恋宫、贪权、占位,要有自知之明,要有用人之明。有了这一条,事情都好办。

这就是盛志勇教授的风范和品格。

他的研究生们这样谈论他们的这位导师:

--盛教授当官没有官气,倒有一种慈父般的心肠,对于有事业心、有创新思维的年轻人,他都全力扶持。

--在盛教授身边干活儿,没有任何压抑感,却时时感受到有一种鞭策和激励。他对我们的要求很严格,但是很有耐心。

--无论谁做出成绩,得了奖,他都非常高兴,何着重是教大家做课题的思维和方法。

--他从来不硬给我们压题目,而是尊重我们自己的选择,然后他给出点子。这些年,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少成果,这跟有一个好导师、好的学科带头人有很大关系。

--他提倡大家彼此间要信任和真诚。那年夏季“风波”过后,某研究生在闽外进修期间回来探亲,面对当时的局势,还要不要让他出国继续深造,有人犹豫了。但盛教授说,要相信我们的年轻人,他们不仅能明辨是非利害,时且深知孰轻孰重,他们学成后会回来的。

紧要关口的信任,也许比什么都能沟通人的心灵。

这些年,出国进修人员不仅都能学成归来,而且都有极好的成绩。他们带着理解和信任上路,同时也带上了对自己的故国家园和导师的热爱与思念。

……

尽管盛志勇教授从未曾用心地研究过领导艺术,但事实上,他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员。他以自己的优秀带出了一个出色的群体,并且带着这个群体走向了世界……

2.家庭观与儿女情

“他每天都忙,总有做不完的事。这个家对他来说是旅馆,是客栈……”张韵秀医生把我和陪同前来的杜淑芬让到客厅(极为简陋的一间居室),让到沙发上(80年代那种布套沙发),并且在当做茶几的长条小木桌上早已沏好了茶。茉莉花茶的清香在一次性纸杯里袅袅萦绕。一落座她就数叨起老伴来。

“结婚快六十年了,想一想能跟他一起逛街、外出旅游简直是一种奢望的事情。偶尔外出,他总要事先提醒我,买什么东西要想好,买完就回来,别挑挑拣拣,婆婆妈妈的耽误时间。在上海那些年,在三〇一那些年,他几乎都在外头忙、外头跑。后来到了三〇四,比较稳定了,谁知他更忙。他忙我也忙,谁也顾不上谁,我母亲一直帮我操持这个家,还有保姆杨多花是随我一起来北京的,帮我帮了20多年,直到1977年才回上海……”

说起“家事”,张韵秀教授有无限的感慨。

她的话语平缓,没有丝毫的夸张,甚至不动声色。像纷纷扬扬的细雨,但却在不知不觉中沁透了人的心肺。

天性活泼、飘逸大方的张韵秀医生自从1959年调到北京后,一直从事儿科研究工作。为了丈夫的事业,为了这个家和儿女的成长,她得不对自己的事业做出妥协、做出让步,以至于做出放弃和牺牲,为的是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丈夫。

而盛志勇教授则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事业,并非不爱这个家,不爱自己的孩子。他对儿女的教育有自己的见解:望子成龙,只是做父母的“一厢情愿”,要把兴趣爱好和选择生活的权利交给孩子。--这一点,从事儿科研究的张韵秀教授与他有着鲜明而深刻的共识。

大女儿盛蔼伦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外语系,在校时就入了党。毕业分配时,做父亲的问女儿:是当园丁,还是考虑做别的选择?盛蔼伦说:我喜欢马卡连柯,就做一名园丁吧。父亲说:那好,我支持你,你妈妈也同样会支持你!教育是富国兴邦之基。知识不存在的地方,愚昧就自命为科学。盛蔼伦分配到北京南口镇阳坊店中学任教,后来担任该校的副校长。现在北京航空工艺研究所任高级工程师。

儿子盛家伦,也许从小就想当一名气象学家,揭示宇宙的奥秘。人大附中毕业后考上了北京气象学院,学习很上进很刻苦,成绩自然也就突出,按理说,毕业分配自然也就能分到一个比较理想、能施展才智的好单位。可是,他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天下乱了,他成了“特嫌”家庭的后代,他是“反动学术权威”的儿子,他被分配到浙江省气象局。气象局的人对他说,现在都忙着闹革命呢,我们这里不缺人,你来报什么到。盛家伦生就老实、本分,显得固执而又坚定地说:既然组织上分配我来杭州,我就来报到,我就是浙江气象局的人。那好,你等着。几天后,他被派到舟山群岛一个偏僻的小气象站专心体验“气象”去了。这一呆就是好几年。其间,做父亲的专程前去看望儿子一趟。这是一个荒凉的小岛,儿子成了地道的渔民。盛志勇感到心疼了,心疼的倒不是儿子所经受的常人难以想像的困苦、而是心疼儿子的学业就这样被荒废掉!几经周折,他把儿子调了回来。可是,没有单位供其选择,也没单位愿意接收。又几经周折,盛家伦去了当时无人问津、备受冷落的国家地震局。难得的是,盛家伦根据职业的需要,攻读电子学,研究开发计算机控制工程,现为地震局地震预测中心高级工程师。

小女儿盛沛伦的成长经历,用父亲的话说“是文化大革命最生动的体现”。她的青春年轮上,镌刻着那个时代的印痕。15岁那年,她初中刚毕业,就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随同学一块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插队了。离家的那天晚上,做父亲的跟她谈了一次话,说:你要独立生活了,爸爸有责任把过去的一些事情告诉你,你好心中有个数。爸爸在国外求学时没有做过对不起祖国的事,爸爸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要报效祖国。以后,无论有谁在这个事上抓你的“小辫子”,你都要坚信自己,要相信你的爸爸!盛沛伦去了北大荒。生活很苦,何她咬牙挺着,她相信爸爸的话,每每都用磨出血泡的小手将泪擦干,是爸爸的活给了她面对现实的勇气。这年冬天,一直对年幼的女儿放心不下的父亲到了北大荒。完全出乎他的想像,女儿住在冰冷的地窨子里,人已瘦得变了模样。他痛心地流泪了,孩子正是学知识、长身体的年龄啊,却像草籽一样胡乱地被大有作为的“革命行动”撒落在这天荒地老的偏远角落,这是误人子弟!他对女儿说:你要经风雨见世面就到解放军这座大熔炉、大学校里锻炼吧!1970年,盛沛伦参了军,在北京军区昌平二六·一医院当卫生员。后又调到铁道兵某医院,干得蛮上进,不仅入了党,而且年年被评为先进受嘉奖。可是,曾两次填表要提干,都因派系争斗而搁浅。盛沛伦要复员了,父亲问她:复员后干什么?她说:为响应号召,我务过农、参过军,那就再响应一下号召,当工人吧。于是,她被分配到首都钢铁公司。直到现在她一直在首钢医院理疗科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