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两面王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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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撤藩逼反,独树一帜(3)

吴三桂轻面易举地夺得了云贵两省,这是将士进献给他称“周王”的一份厚礼。云贵是他巩固的根据地,他没有必要久留于此,便毫不迟疑地率主力北上。先遣马一宝、吴国柱等由贵州进逼湖南;令王屏藩进川,再逼陕西。马一宝所部经镇远,由此进人湖南境内,抵清浪卫,逼近沅州(湖南芷江)。此处是贵州进人湖南的要地。在此之前,期广总督蔡毓荣曾派彝陵总兵官徐治都、永州总兵李芝兰等率兵应援,但两部兵迟迟未到。沅州只有总兵崔世录一人防守,圣祖紧急指示,要桑峨领兵疾赴沅州,协同固守。吴军进展迅速,没等桑峨援兵到,已于康熙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攻陷沅州,该城总兵官崔世录被俘,澧州(澧县)与辰州(沅陵)之间的交通已被切断。

吴军的迅猛攻势,吓得清官兵胆战心惊,闻风而逃。驻防长沙的偏沅巡抚卢震为保性命,擅自放弃守土之责。当吴军还远在沅州一带,他竟丢弃长沙于不顾,逃往岳州去了。圣祖闻讯大怒,下令逮拿卢震治罪。同时,他马上想到“武昌重地,不可不予以防守”,特命都统觉罗朱满领兵速往武昌,“保固地方”,倘吴兵众多,不得轻战;如吴兵不来,可于岳州(岳阳市)以北,选“水路要地驻防”。在圣祖的严督下,清兵向荆州集结,前锋统领硕岱部于康熙十三年正月二十四日抵达荆州,护军统领伊尔度齐兵、护军统领额司泰兵分别于二月初一日、初二日前后到达荆州。二月初六日,又有都统觉罗巴尔布兵抵达荆州。接着,圣祖命令他们拨出部分兵力,加强常德(今仍名)的防御。卢震虽然潜逃,长沙尚在清兵之手。圣祖很重视长沙,他认为长沙是“武昌咽喉之地,又为武冈(今仍名)、宝庆(邵阳)州郡水陆要途,且壤连粤西”,要他们速进驻长沙。

吴三桂于正月十二日离贵阳,二十日至镇远,督令兵士继续北进,指示总兵官杨宝应进攻常德。他的父亲杨遇明正住在城内。杨氏是锦州人,与吴三桂是故交。他官至明守备而降清,先授予山东莱州游击,以军功升至副将。顺治十二年,升任冁广常德镇总兵官。康熙元年,调到广东新安镇,很快又提升为广东提督。康熙九年五月,以年老退休,在常德安家。杨宝应在吴三桂藩下,曾任云南知府,吴三桂起兵,授予总兵官,奉命率部直取常德。其父杨遇明为内应,将常德攻陷,知府翁应兆投降,清兵逃窜。

二月初八日,吴三桂命夏国相率部夺取了常德以北的澧州。没有经过战斗,吴兵到时,城内清兵献城易帜,编在吴军之一部。清将提督桑峨、总兵官周邦宁率部从常德至澄州城外,见吴军陈容甚盛,自感一旅“孤军不能迎敌”,“不得不退回荆州”,向朝廷告急,请求“大兵星驰”赴援。

继澧州失守,吴将张国柱率部攻陷衡州(衡阳市),然后进据长沙。原来,偏巡抚卢震逃走后,长沙副将黄正卿、参将陈武衡留下守城,吴军已近在咫尺,全城人心惶惶,官兵已无心守城。圣祖命吏兵两部传达他对长沙地区文武各官的指示:“逆贼吴兰桂虚声恫吓,以致巡抚卢震弃地潜逃,已行拿究。湖南文武各官仍能保百姓,圊守地方,允称尽职,事平之日。从优加典。”但是,援军迟迟没来。当地军民无心固守。守城将黄正卿、陈武衡不想为清朝效力,连同部属和城池都献给了吴军。长沙之失,失在清援军行动迟缓,畏缩不前。当圣祖遣派都统觉罗巴尔布、护军统钡伊尔度齐等率部至荆州时,常德、澧州尚未失陷,如按圣祖指令,兵马稍事休息,即迅速渡江,赶赴常、澧,当不致很快失陷。但他们到达荆州后,却“迟迟不前”,给吴军造成了有利时机,长沙空虚,无须进攻,守将就献城投降了,所属兵船皆归吴军所有。吴三桂的大将张国柱与夏国相进驻长沙。常德、长抄“扼湖湘之险,当水陆之冲”,两城一失,“全楚之势”都转到了吴军方面。

吴三桂于二月间,“日夜兼程,突逼(辰州)城下”,守城的清“士卒解体,孤城无援”,辰州一鼓而下。至二三月之闻。吴兰桂亲至常德、澧州等处督战,“兵锋甚锐”。

兰月初,太将吴应期与张国柱以水陆大军齐进。谨取洞庭胡之滨的重镇岳州。他们密遣人人城策反,该城参将李国栋“私行纳款”,把岳州献给了吴军。

从康熙十二年底,吴军首陷沅州,至次年即康熙十三年三月,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吴三桂挥军长驱直进,连陷沅州、常德、辰州、长沙、岳州、衡州等战略重镇,而清兵未集,“处处无备”,“五千里无只骑拦截”,所经之地,诸府州县将吏非逃即降。清朝兵部惊呼,“吴三桂反叛以来,湖南绿旗官兵多附贼。”湖南全境皆属吴三桂。

吴军在瑚南迅速进展,清军一触即溃,甚至闻风而逃,与清军初入关时那种所向无敌、锐不可当恰成鲜明对照!朝廷异常震恐,挡不住吴军的攻势,便追究地方军政大员失土的责任。兵部与吏部向圣祖参劾蔡毓荣:“阐吴三桂反叛,不能安民心,固疆域,又不令提督桑峨往守常德,致常(德)、澧(州)、长(沙)、岳(州)相继陷贼,应革职。”两部同时还题参新任命的云贵总督鄂善,他奉有与蔡“公议军机”的命令,地方失守,也难逃其责任,应给予降五级的处分。圣祖批准了吏兵两部的意见,考虑到正在用人之际,特许他们继续留任,“戴罪立功”。

吴军在湖南的全胜,就像一道冲击波,引起了连锁反应,那些不满清朝统治的人们,乘时而起……

与湖南仅一江之隔的湖北一些地方,已经或正酝酿反清斗争,当吴军胜利进入湖南省的时候,康熙十三年三月十五日,襄阳总兵官杨来嘉在谷城(今仍名)宣布起兵,响应吴三桂。他是福建福州人,初为郑锦的都督,于康熙元年降清。康熙三年,授予湖广襄阳(瑚北襄樊市)总兵官。当吴军攻陷常德、澧州时,圣祖就开始注意扬来嘉,密令大将军顺承郡王勒尔锦密切注视他的动静。圣祖指出,杨氏才能平庸,所部官兵大都“藐顽”,恐有变故,要勒尔锦加强襄阳的防御,时刻提防杨氏。果不出所料,在吴军拿下长沙时,他与郧阳(今郧县)副将洪福串通,在谷城密谋起兵。幸亏襄阳有备,他的计谋没能全部得逞。

三月十九日,继杨来嘉公开叛清后,与他合谋的郧阳副将洪福也以所部清兵叛于郧阳。在此之前,圣祖曾提醒兵部:郧阳“地介三省(陕西、河南、湖北),中多旷土,山谷拒塞,奸民易于啸聚”,可能有与吴军相呼应的,或可能吴军乘间进犯,特提升佟国瑶为提督,驻于郧阳城内“弹压”。圣祖不幸而言中,洪福一起兵,就率部千余名士兵围攻郧阳提督佟国瑶的衙门。佟国瑶同游击杜英仅以三百余名标下亲兵同多倍的叛兵激战。战斗持续到二十日,还没有攻下。洪福怕清军来援,不敢恋战,引兵撤退,投往吴军去了。

湖北杨来嘉、洪福的叛变,被清军击退,没有引起更大的骚乱。严重的问题发生在四川。吴三桂一起兵,圣祖就十分关注四川,他认为,四川与云南接壤,估计到“贼兵必犯巴蜀”,先调驻守西安的西安将军瓦尔喀火速进川,指示他凡自云南入川的险要之地,“俱行坚守”。原令副都统科尔昆驻防太原,他还未及起身,叉改赴西安,接替瓦尔喀守西安的职务。圣祖仍放心不下,续增都统赫叶及瑚里布、穆占、副都统廷布率京城官兵同往四川。此路军由赫叶、瑚里布统辖,西安兵由瓦尔喀指挥,两路军应尽快会台,“同心协力”,守住四川。赫叶与新任命赴荆州增援的勒尔锦同一天离京出征。行前,圣祖亲行告条礼,出西长安门,目送两将军,又派内大臣,礼兵两部大臣在郊外设酒饯行。圣祖这一举动,是表明他把四川看戒如同荆州一样重要。

正当赫叶等自京动身之时,四川巡抚罗森派人至京,报告全川军心不稳,颇怀异志。圣祖惟恐情况有变,下令催促副将瑚里布等速进兵,选轻骑先行。

还没等援兵赶到四川,已传来四川提督郑蚊麟与川北总兵官谭弘台谋叛变的消息。谭弘是四川万县人,原为明朝总兵官,顺治三年,谭弘与其弟谭诣、谭文都投靠了南明永历,谭弘被封为“新津侯”,他的两个弟弟也晋封公爵。谭氏三兄弟长期割据四川一方,与南明诸将争衡,直到顺治十六年,谭弘、谭诣才降清,封谭弘为“慕义侯”,授予川北总兵官之职。郑蚊辟原明朝都司,还在清入关前,从松山来降清,官至四川提督。吴三桂反叛时,即于康熙十三年正月派王屏藩进兵四川,策动叛乱。谭、郑合谋响应,接受吴三桂的官职,封谭为“川北将军”,蛟麟为“都督将军”。

几乎与谭、郑降吴的同时,四川巡抚罗森、总兵官吴之茂也叛清从吴三桂。罗森是直隶(河北)大兴人,于顺治四年中进士,累官至江西湖东道、陕西督粮道、浙江按察使、直升至陕西布政使等职。顺治十年,再由陕西布政使升至四川巡抚。吴之茂是锦州人,是吴三桂的同乡。他们降吴后,都受到重用。罗森、郑蛟麟、谭弘、吴之茂都是四川的军政长官,他们率先叛清,属下官兵和各府州县官员也随之面叛,全川都纳入吴三桂的控制之下。他们声言:一出汉中,一下夔州。声势的确逼人!

圣祖一面催令将军瓦尔喀继续向四川进兵;一面嘱他向郏蛟麟招抚,派人前去传达朝廷意旨:“你虽反叛,朝廷仍念及你从前效力,卓有成绩,一时出于被胁迫,也是情有司原。你在京的子孙家产并未按法没收和逮捕。可将朝廷派往四川的兵部郎中托必泰尽速遣还。否则,太兵压境,克复城池,后悔奠及。”圣祖的这番好意,不用兵威,仅用语言是打动不了他的心的。直到兵败以后,他才又降清。

吴三桂发动的叛乱,以迅猛之势,继续向北蔓延、发展,一直深入到畿辅、清朝的心脏——京师!密谋暴动、叛变的事件不断发生,造成清朝的统治险象丛生。

康熙十二年十二月,吴三桂在云南起兵的消息一传人京师,立刻引起骚动,民心不安。一些怀有“复明”之志的人开始秘密串连活动,准备在京城内暴动。有一个叫杨起隆的人,据官方说,他是“市井无赖”,他自称是“朱三太子”,以此为号召,秘密组织起事,朱三太子,即明崇祯皇帝的第三子,自明亡迄至此时,一直是个谜案,死活不知,下落也无入知烧。凡反清复明的入,总爱打出来三太子的名号,号召人们参加他们的反抗活动。清朝对“朱三太子”也很害怕,曾布下人马到处搜寻,一旦搜到所谓“朱三太子”,都以假冒之名处死。不辨真假,处死了事,企图斩草除根。

杨起隆诈称“朱三太子”很有效验,已吸引了很多人参与他的谋叛。他要呼应吴三桂起兵,乘清朝全力关注南方时,趁机在京中起事,夺取政权。杨和他的部众相约,以京城内外同时放火为号,聚众举事。参加者,大都是城内的下层百姓,主要是满族贵族各官的家奴,如,镶黄旗监生郎廷枢的家人黄裁缝、正黄旗周全斌之子周公直的家人陈益等人都参与了其事。很快,他们发展到一千余人!据来自朝鲜方面的报道,他们“聚众万余”,这也不无可能。

十二月二十二日这天,郎廷枢察知他们的反叛活动,当即抓住他的家人黄裁缝等四人前去本旗旗主告变。与他同时,周公直也来告密,他提供的情况更为严重:有三十余名生人集聚在他家,正在密谋口事关重大,宜速不宜迟。正黄旗都统图海、祖永烈等迅速点起官兵,亲自率领前去捕拿。他们包围了周公直的宅院。镶黄旗副都统纪哈里等也率官兵前来助剿。

当密谋起事的陈益等人发觉被官兵包围时,已经无法逃出。陈益便放火拒捕,镶黄旗拜他喇布勒哈番鄂克孙首先冲人院内,大队官兵继进,经过短暂的战斗,将陈益等三十余人全部拿获。又进而广为搜捕,共捕获首要人员李株等及参与其事的达数百人之多,“首犯”杨起隆逃走。朝廷下令,立即关闭城门,严行搜查。城内百姓惊恐,流言四起,很多人准备搬到城外西山躲避。圣祖不得不下道谕旨,极力安抚百姓。

圣担责成刑部等衙门进行审讯。据被捕者供称:他们的人很多,额前都裹白布,身扎红带为标记,约定康熙十三年元旦之日在内城举事:趁各官员人朝时,“各杀其主”,被杀官员的官职即由该官的家奴充任,不料郎廷枢的家奴黄裁缝于夜间喝醉了酒,胡言乱语,走漏了机密。由于郎廷枢告密,使这项计划流了产,为首的杨起隆被捕获后处死。如果这一计划实现,给清朝造成的危害是相当严重的。圣祖感到后果严重,他亲自过问和处理这一事件,必欲严惩首要分子。刑部领会圣祖意图,提出一份判决报告:拟将李株、黄裁缝等二百余人按“谋反罪”凌迟处死(又称“寸磔”,即俗称“千刀万剐”),他们的亲属,处祖父以下,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还有叔伯兄弟之子,凡男的年十六岁以上者,都处以斩刑;男十五岁以下,及“本犯”的母女妻妾姊妹及财产都人官。

圣祖审核,改定:李株、黄裁缝等九人凌迟处死,蔡文以下一百九十四人改为斩头,他“不忍”株连过多,将“各犯”的家属亲戚,一律从宽处理,免罪释放,其家产也免人官。此事件牵连千余人。圣祖一概不予追究。

破获杨起隆于京中举事的密谋四个月后,即康熙十三年四月初,圣祖又得到了河北总兵官蔡禄密谋叛乱的紧急奏报口这一惊人信息,是安塘笔帖式向侍卫关保透露的。据他报告,河北总兵官蔡禄串通襄阳总兵官杨来嘉,策划谋兵,响应吴三桂。蔡禄与杨来嘉原是郑成功的裨将,郑成功去世后,他们率部投降清朝,特赐给左都督,从优提拔,出任河北总兵。吴三桂在云南一起兵,他便着手准备发难。他制造鸟枪,购买骡马,与杨来嘉往来同谋。他命兵丁以捕鱼为名,身披铠甲而行,实则是军事演习,连当地百姓也觉察出他将谋反,都很害怕。这一情况,正巧被奉命前来出差的侍卫关保侦知,回京立即向圣祖报告。圣祖马上派遣内大臣阿密达领护军逮赴蔡禄驻防地怀庆(河南沁阳),“详问蔡禄捕鱼之由”。次日,阿密达即率兵起行。

阿密达到达怀庆,蔡禄不出城迎接。人城后,阿密达直奔蔡禄衙署,他的部下施放箭矢、火炮抗拒。阿密达率部冲进衙署,将蔡禄父子及其侄蔡鼎席与同谋者一并擒获,于四月二十四日,押解北京。圣祖对此非常高兴,表扬阿密达说:“你此行不过十天,就办成了这件事,阻止了一场叛乱,朕探为欣慰,但人命至关,需审实罪由,方可正法,不要株连无辜。至于所获入口,可散给士卒,应重赏受伤人员,以示鼓励。竹阿密达奉命审讯,获取了足够的证据。他们供认,曾几次派人与杨来嘉联络,谋划投靠吴三桂;还计划,如清兵来怀庆,关闭城门抗拒,突围往太行山据守。圣祖据此罪状,定成死罪,将蔡禄父子、侄儿和同谋者都处斩,其余“概不株连”。河南怀庚地区紧靠畿辅,邻接秦、晋、齐、楚,属“四达”之地。蔡禄与杨来嘉相结,如“扑灭不早,则中州骚动,兵民为不宁矣!”圣祖夕发谕旨,即令速行,为内外所不知。阿密达突然至怀庆,叉出蔡禄之不意,未等他部署抗拒,措手不及之际,就束手被擒,面“抚定其一军”,百姓无惶忧,“乱萌销遏”,从而“大江南北安堵如故”。捉获蔡禄父子,也消除了清朝的一次政治危机。的确,皂此事件后,在北京地区再没有发生叛乱的事件,这就保证了后方的安定,以便倾全力平息吴三桂的叛乱。